從盧塞恩坐火車轉了三次車總算來到了有人要把心兒留在那兒的德國古城海德堡,海德堡的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8世紀,13世紀時巳迅速發展成政治文化和經濟中心,15世紀成為德國王室居住地,直至19世紀。它是德國浪漫主義發源地,吸引了世界各地許多著名詩人,作家,哲學家,也就留下了很無數曆史遣跡以及他們的傳奇。
卡德歐德古橋無疑是這座古城的標誌之一,它建於1786年,是座有九個拱洞內卡河上的第一座石橋,長200米,寬7米。內卡河是萊茵河三大支流之一,橋身橫跨於內卡河南北兩岸,橋南端有兩個28米高的白色圓塔,護衛著古城的入口,這塔曾是陰暗的牢房,應該是15世紀的遣物,兩塔之間是橋門,早年穿過此門是要收過橋費的。橋門旁有一個銅猴的雕塑,這最早在15世紀就有,不過當時它是醜陋、無恥、貪婪與虛榮的象征,以諷刺貴的過橋費。現在橋上的猴子巳是1979年的作品,遊人撫摸其左手上的銅鏡,會帶來好運,握一握它的右手手指,則是重回海德堡的祝福,旁邊的一對銅鼠上有作者的名字,也有多子多福的意思。橋上有兩座雕像,分別是選帝侯卡爾-鐵歐德及希臘神話中的女神雅典娜。站在橋上,向下俯瞰,橋下的流水緩緩流淌,時有水鳥掠過水麵,泛起陣陣漣漪,令人不由想起古人的詩句“燕尾點波微有韻,鳳頭踏月悄無聲”。憑欄眺望,橋南連著的是古城與海德堡大學城,北端山崗上即是紅褐色的古城堡。橋上的遊人悠閑地望著河兩岸的風景與水中的倒影,而城堡上的遊人也在看你,這如詩如畫的景色,你我都在風景裏。數百年來,風景依然是當年的風景,可人卻是一代又一代,人在曆史的長河中都是匆匆的一代過客,不由人會感歎橋上悠然觀碧水,人前無意逐虛名之想。
古城堡位於80米高的王座山北坡,最早的城堡應於1240前巳建成,曾是歐洲最大的城堡之一,其內部結構複雜,包括防禦工事、宮殿、花園等,當年作為軍事要塞與帝宮。腓特烈五世在娶了英國詹姆斯一世長女伊麗莎白-斯圖亞特後擴建了城堡,擴建工程於1615年完工,包括著名的伊麗莎白門。17世紀時城堡巻入30年戰爭,遭嚴重破壞,城堡受重創,雖得修複,但規模遠不如前。1648年戰爭結束後,選帝侯卡爾一世路德維希將女兒伊麗莎白-夏洛特嫁給法王路易十四的弟弟奧爾良公爵。卡爾一世獨生子去世後,路易十四要求由奧爾良公爵繼承選帝侯,遭新任選帝侯菲利普-威廉斷然拒絕,法軍於1688年進攻海德堡,在占領海德堡後先後於1689年、1693年兩度重創城堡。菲利普曾試圖重修城堡,因財力不足而作罷,1720年遷居曼海姆。繼任者卡爾-特奧多爾也試圖修繕,卻因1764年城堡被雷擊引發大火不得不放棄,城堡由此荒蕪。廢墟上的建築材料被作作修建新的施維青根夏宮,也有被市民任意取去,後經來自法國的格棱貝爾格伯爵盡力保護才使古堡不再被人當作采石場而徹底摧毀。
從王座山腳下,坐上小火車,不過數分鍾就來到了古城堡。踏著石砌的一條小道,就進入古城,映入眼廉的首先是一座沒有圍牆的城門——伊麗莎白門,這座廢墟中留下的城門是路德維希五世於1615年在擴建城堡時為慶祝伊麗莎白王後的生日,下令一天內完工。如今,城牆多巳損毀,城門卻依然聳立,傳說情侶們若在城門前留影,將會締結美滿姻緣。城堡由於1693年法軍運來大量炸藥將城堡劈成兩半,大半城堡仍迄立不倒,那小半部分塌陷傾鈄倚在未倒的部分。這次城堡的重創讓城堡上部的一些房間隻留下一麵外牆,部分建築得以修複,直至19世紀末,主體建築方才恢複原貌,未修複的部分仍為斷垣殘壁。城堡裏有兩處與酒有關的,一是大酒窖,這裏排滿了一桶桶的葡萄酒,總共可貯藏28萬公升。酒窖旁是兩個碩大無比的橡木酒桶,其中一個大的是世界上最大的橡木酒桶,它是由選帝侯卡爾西奧王子於1751年用130棵橡木打造成的,高7米,長9米,能裝22萬升酒。大酒桶對麵的牆上有一個紅發矮小笑容可掬的侏儒佩克歐的雕像,身高僅1米的佩克歐來自意大利北部的南提洛爾,他的職務是在城堡裏看管大酒桶,同時他也擔任滑稽小醜的角色。傳說他喝無論多少酒也不醉,這位酒仙平日以酒代水,大家為他的健康著想,勸其少喝酒而喝水,卻不料他在喝下一杯水後暴斃,於是製了一個他的木雕像掛在酒桶上,在酒窖牆上也掛上他的雕像,並封他為酒神,希望以後能釀出好酒,也是歡樂人生的象征。看到這位西方的酒神,不由讓我想起我國傳說中的酒神,曹操《短歌行》中有“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看來東西方於酒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至於為什麽打造這麽個巨無霸,原因眾說紛紜,其中廣為流傳的有兩,一是為城堡主人款待客人所用,二是當時以酒代稅,把收來的酒裝入這大酒桶內,不過我對此有異疑,因為各家各戶釀的酒不同,混在一起豈不會壞掉了。
地窖內的藥品博物館亦令人歎為觀止,內展出16至18世紀的各類草藥,整齊排列在瓶瓶罐罐內,如同我國中藥鋪中的百眼櫥。在另外一個室內陳列著各種製藥器具:燒杯、蒸餾瓶、研缽、杵、漏鬥等,有的也與我們國內中藥加工用的工具一般,不禁令我如置身於國內老式的中藥加工場。
走出地窖,來到城堡的大陽台,抬眼望去,老城盡收眼底。整座老城沿著內卡河兩邊綿延不絕,老城區中央集市廣場上有一座巴洛克式樣的聖靈教堂,教堂竣工於1441年,它那漂亮的尖頂在紅色建築與翠綠相間的環繞中特別受人注目。目光所及的海德堡大學成立於1386年,它是德國最可炫耀的老資格大學,早在16世紀,它就是歐洲科學文化的中心。令人驚奇的是這所大學裏曾設立學生監獄,當時學生有治外法權,學生犯了事,警察不好幹予,於是學校當局把這些犯事的學生關在學校監獄內,根據所犯錯誤的大小,刑期從1天到30天不等,但白天被關的學生仍須上學。
在海德堡還有一條雖然並不寬大卻是名聞遐邇的哲學家小徑。小徑是一條長約2公裏的小路,位於聖山南坡半山腰上,順著指示牌向山上走,走在狹窄的石頭路上,左右兩邊斑駁陸離的牆上長滿了苔蘚與爬山虎。傳說黑格爾當年在這兒執教時,每天都在這條山間小徑漫步,邊走邊思考,康德每天下午四時也總是到這裏散步。望著緩緩流淌的內卡河,河穀兩岸茂密的綠色叢林,林間姹紫嫣紅的野花,嬉喜在樹杈上跳躍的鬆鼠。曆史上不知有多少著名的作家,詩人,哲學家,藝術家都曾徘徊在這條小徑,思考著人生,科學,一年又一年,在這兒留下了他們的足跡,也留下了他們的學術著作。如今這條小道上也有不少年輕人在這兒,也許他們像他們的先輩一樣,在這條小徑上獲得靈感,也許他們未來將成為各領域出類拔粹的學者專家,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浪漫之地總與愛情有關,1815年夏末秋初,65歲的歌德第七次來到海德堡,在古城堡花園裏,他邂逅了一位名叫瑪麗安娜-馮-維蕾瑪的女子,兩人一見鍾情,雙雙墜入愛河,瑪麗安娜甚至參與了歌德一些詩歌的創作。他倆在一起隻度過了兩周美好時光,從此再未見麵,此後17年中隻以書信往來,歌德對瑪麗安娜熾熱的情感化成一首首詩篇,收集於四年後出版的《東西詩集》中。歌德與瑪麗安娜的秘密戀情直到兩人分別去世後,才被人公諸於世。100年後,海德堡市政府為紀念他倆的愛情,在他們初次相會的城堡花園一隅,安置了一張石製椅子,被稱為歌德座椅,座椅靠背上雕著一隻象征愛情的戴勝鳥。座椅上方刻有歌德的詩句:“於是哈特曼感覺到了春天的氣息和夏的激情”;而座椅下方則刻著瑪麗安娜的詩句:“高牆開花之處,我找到了最愛的他”。在海德堡城堡外麵伊麗莎白門旁,豎著一塊瑪麗安娜紀念碑,碑鑲嵌在一麵斷壁殘垣上,上麵刻著她在歌德75歲時寫的追憶他們當年愛情的一句話:“我在這裏愛過和被愛過”。
當夕陽西下,我順著曲曲折折的小巷,又來到了卡佩爾橋上。橋頭兩座圓塔高聳在暮色蒼茫中,教堂的尖頂亭亭玉立於天際,城市的上空傳來陣陣悠揚的鍾聲,放眼遠眺,古堡在落日的餘輝下 呈現出一片玫瑰色,多少年了,它頑強傲然迄立著,任憑風霜雨雪。橋下內卡河的流水不知疲倦地流啊流,似乎在把它見證的古城曆史娓娓道來。哲學家的小路雖然不能顯現,不過那些過往的哲人學者詩人當年在小徑上尋覓著創作靈感而 留下的點點滴滴一直在我的腦海中盤旋。對著這自然美景,旑旎風光,加上城市遙遠的過往,文人墨客的風情萬種,怎不令人流連往返,莫怪先賢先哲都願駐足在這充滿浪漫又古色古香的小城,興許,普通人也會被這兒的萬種風情催生出詩情畫意。我不是詩人,也沒有斐然的文采,在這篇拙劣的遊記結束之際,還是把歌德的那首詩抄錄下來留作紀念吧。
“我把心遺失在海德堡,在一個溫暖的仲夏夜。我的耳朵也充滿了愛情,她的嘴唇好像玫瑰含笑。當我們在大門前告別,我清楚記得那最後一吻。我把心兒遺忘在海德堡,我的心啊在內卡河邊狂跳。”
也許,除了歌德,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來過這裏的人都會把心兒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