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是緣分吧,雖然我到中醫院工作時間不長,而且就在中醫院退休,但是早在我童年時就有緣得識後來任過中醫院付院長的陶君仁先生。那是解放初期,我家的老保姆患病臥床不起巳多日,雖請過一些醫生看過,但病情毫無起色,這可急壞了我母親,因為這位老保姆是我家的老仆人,資格很老,深得我父母的尊敬,特別是當我家經濟十分困難的時候這位老保姆還跟著我們,無償的幫我母親打理家務,所以十分感激她在我們危難之際不忘舊情。在請了幾位郎中看病未有結果後,我父親有個朋友與陶君仁先生很熟,說他醫術很高超,於是由他出麵請陶先生來我家。
記得那天陶先生是坐了他的那輛黑色包車來的,那車仃在我家門口,車夫把車杆上的喇叭撳得戛咕戛咕直響,我到門口一看,車上走下一位身穿黑呢大衣身材很魁梧長得濃眉大眼的一位中年人,他就是人們口中傳頌的常熟名醫,人稱陶仙人的陶君仁先生。我家的街坊鄰居聽說陶仙人來了,大家都來我家想一睹名醫的風采,陶先生笑容可掬,不管大人小孩,也不管認識與否,都是頻頻點頭作禮,一點也沒有名醫盛氣淩人的架勢。我家對門筆店阿娘的丈夫彬林師巳病入膏肓,聽說陶仙人來了,就叫阿娘來請陶先生能不能也去看一下,陶先生二話沒說,給我們老保姆診好後,就去對門筆店裏給彬林師看病,他因久病睡在樓上,不能起床,陶先生說不要緊,自己上樓也可,筆店裏那樓的樓梯實在狹窄,陶先生這麽大的身材估計走上去很不容易。經陶先生診治,彬林師的病確實神仙也難下手,但陶先生還是很費心的開了藥方,而且看他家很貧窮,後來聽筆店阿娘說去藥店撮藥時,也沒收她錢,說是陶先生關照的:後來我也曾多次聽人說陶先生為人看病,不管窮富,都一視同仁,甚至多次為窮苦病人貼上藥費。這次給老保姆看病是我第一次見到陶先生;第二次見到陶先生是初中畢業那年,因了青少年常見的那種病,我父親帶我去請陶先生診治,少年時代的我很靦腆,又加生的病自己覺得難以啟齒,坐在陶先生對麵緊張得直淌汗,陶先生朝我笑笑,對我說“世兄多大了?”因為從未有人稱我“世兄”,所以就紅著臉呆在那兒,我父親趕緊代我回答說“犬子十五了”,接著他又問我讀幾年級了,當從我父親口中得知我是年剛好初中畢業,而且當年被保送上高中(我父母當年很為我感到驕傲,因保送的條件甚是苛刻,全班56個學生中僅有5名保送,所以雖然家中經濟甚是拮據,但還是讓我讀了高中),陶先生對我很誇獎了一番,又問了我一些學校裏的事以及我愛好什麽有什麽不適等,總之不象一位名醫對小孩子說話而是象與一個同輩的人聊天一樣,這樣就使我原來忐忑不安的心情丟到爪哇國去了。他邊和我聊天邊把藥方開好,一邊把藥方遞給我父親,一邊朝我父親說,世兄小小年紀就能保送高中,甚是不易,希望我父親好好培養。臨走他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幅白紙(以後我方知那就是宣紙)用毛筆在上麵寫了如下幾句詩:“蔣家有子早成才,風采英英藍玉姿,天上麒麟本有種,料應高折廣寒枝”。
當初我也不太懂詩裏的意思,若幹年後看了“剪燈新話”作者瞿佑的小傳方知其來曆。相傳他14歲時,其父因好友張彥複由福建來訪,具雞酒款待,他恰好從學中回來,張要試他才學,就指席上雞為題,命他賦詩一首,他當即吟道:‘宋宗窗下對談高,五德名聲五彩毛,自是範張情義重,割烹何必用牛刀。’詩中分詠了四個關於雞的典故。張彥複擊節歎賞,手畫桂花一枝並題此詩,不過開首那句是“瞿君有子早能詩”;待我了解這段情節後不禁對陶先生的過獎有些受寵若驚了。陶先生一手好書法,可惜後來文革中這幅墨寶也隨同家中一些藏書一起毀於一旦,甚是可惜。但陶先生那種高尚的醫德人品數十年來一直縈繞於腦際,特別在我自己也當上醫生以後。
我第一次認識陸維民先生巳經20多歲而且也巳經成了一名醫務人員了。記得應該是1969年吧,由一院、防疫站、中醫院組成一個醫療小分隊來我們公社支援血防,他們與我們一起在三涇療養院(即是剛建成不久尚未收治病人的麻瘋病防治院)收治血吸蟲病,於是我見到了陶君仁先生的大弟子陸維民先生。那天他穿了一件對襟的藍布短褂,修長的身材很挺拔,雖巳年過五旬,但看上去不過四十多歲。因為他是這個小分隊裏惟一的中醫,所以不參加治療病人而是為當地的病人看門診,由於他是陶仙人的大弟子,原來在中醫院就很有名望,我們這個公社的人對他的到來更是欣喜,四鄉八村的農民不管大病小病,都請他看,他也是來者不拒,每天看到食堂裏的飯菜冷了又熱,熱了又冷,這樣總要好幾個來回才能把手中的病人看了,我從未見他有過不耐煩,總是和顏悅色的聽病人講述主訴,雖說農村裏的人特別是那些大媽好婆說話很是嚕嗦。不久,“陸半仙”的名聲越傳越遠,城裏的病人有特地來鄉下找他看病的,我聽輪船上的老大說,自從陸醫生來後,他們船上從沒空過。
陸先生是個多才多藝的人,除了本行中醫業務外,還會唱京戲,拉京胡。那年月每天要早請示晚匯報,早請示晚匯報時還要讀一段毛主席語錄,我們大家公推他領讀,於是他用他那略帶京韻的聲調帶頭朗讀,最後又用誇張的手勢揮舞著紅寶書高呼“敬祝偉大領袖、偉大導師、偉大統帥、偉大舵手萬歲萬歲萬萬歲!”陸先生還很詼諧,幽默,閑暇時候,他會說說笑話,往往讓人笑痛了肚子,可他自己卻一本正經一絲不笑。我們知道他會唱京戲,於是就纏著他唱,他不僅會唱老生,還會唱青衣,很有梅派的韻味。有時給我們纏得沒法,於是就關緊了門窗,他夾緊了喉嚨就唱起來:“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免玉免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這景色撩人欲醉不覺來到百花亭”,邊唱還邊蘭花了手指扭扭捏捏的走步很是有趣,看得大家捧腹大笑。不過當年這可都是封資修,除了八個樣板戲,什麽都不許唱的,所以我們隻有幾個人偷偷的請他唱,也幸虧我們中間沒有一個造反派,若是有人告密,那可就吃不了得兜著走了。除了會唱,他還拉得一手好京胡,我知道這胡琴中就數京胡最難拉,所以從來沒有奢望過想學,有一次與陸先生閑聊中得知我想學又不敢學的心思,他就鼓勵我學,還跑遍了常熟城裏給我買了一把京胡,可惜隨著陸先生他們的離開,我的京胡夢就半途夭折了。不過陸先生當年偷偷教我唱的一段“秦瓊賣馬”倒一直未忘,現在還能哼哼。
與陸先生一別就是二十多年,直至我調到中醫院工作,陸老巳近八十高齡,但精神矍鑠,每天接待門診病人不限號,所以他吃午飯總得在一點鍾之後。對於緊張的門診工作他毫不倦怠,也無怨言,我常勸他是不是每天限額門診,他說好多病人都是從鄉間來的,來一次也不容易,就不要讓他們跑空趟了。我早晨上班時間也算是早的,有時我剛在辦公室坐定,陸老有時會在應診前來我辦公室閑聊一會,說是閑聊,實際卻是給我提出好多意見,以俾我工作中參考和改進。屈指算來,陸老過世也巳多年,當年他辭世時我正在國外,未能與他悼別,一直引為憾事,但他的音容笑貌時時會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陶君仁先生二十多個弟子中我隻認識大弟子陸維民和關門弟子李葆華。說起來第一次邂逅李葆華院長也是在文革期間,那時我在支塘醫院進修外科,李院長也在支塘醫院工作,平常我們工作中也無交接,不過他很是平易近人,所以有時也會一起聊聊,有一次,大概受了我的鼓動吧,他突然也高興上手術台,以他的說法算是體驗體驗中西結合吧,我記得我們倆還一起作過手術。由此看來,李院長當了中醫院院長後注重中西結合似在情理之中,在他任內,中醫院加快了現代化的步伐,並努力開創中西醫結合的道路;至於中醫院對全市中醫藥事業的促進和發展也是大家有目共睹,李院長確是功不可沒的;此外,他在擔任院長時仍然把很多時間和精力放在日常診療工作和帶教學生上,將中醫院老一輩的德藝雙馨薪火相傳,這是很難能可貴的。他的獎掖後進我體會很深,1995年我調來中醫院工作時,對中醫可謂兩眼一抹黑,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從何做起,多虧了他時常提攜我,指點我,得到他的諄諄教導,使我在工作中少走不少彎路,這是我一直銘感於心的。李院長現在也巳年近八旬,但仍然擔負著繁重的臨床工作和帶教工作,正可謂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巳,令人可敬可佩。
以上寫下了早年我認識的三位中醫院前輩,而且剛巧是師徒三人。調到中醫院工作後,我發現中醫院老中青醫務人員都具有曆代前輩傳承下來崇高的醫德醫風,更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中醫院的員工有著很深厚的文化曆史底蘊,不少人文采風流,筆下甚是了得,令我在感到十分欣慰的同時也感到很大的壓力,更覺得自已相形見絀,不能勝任領導職務;所幸在任期間得到了各位領導和各位同仁的教誨和幫助,我想借此文向他們致以崇高的敬意和深深的謝意!
本文的題目是“我與中醫院”,那還是來談談中醫院吧。中醫院之舊址曾是明末江南一代文宗錢謙益絳雲樓所在,錢謙益為明萬曆38年探花,東林黨領袖,官至禮部侍郎。錢於59歲時迎娶23歲名妓柳如是,因錢明媒正娶妓女,致非議四起(明代那些假道學們把公開狎妓作為風流雅事,並不苛責,當年秦淮八豔與文人都有往來,如李香君與侯方域;冒辟疆之與董小宛,卞玉京與吳偉業……其中最有地位的可能要數顧媚,她後與龔鼎孳緣定三生比翼齊飛。但要是把妓女娶作正室,特別是象錢謙益這樣有著名度的人物那是會被人恥笑,所以錢柳結婚時,其迎婚船上不斷有人扔石塊)。婚後,錢謙益為她在虞山腳下蓋了絳雲樓,白發對紅顏,錢謙益享盡了綠衣捧硯催題詩、紅袖添香夜讀書的豔福,兩人應該一起度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明亡後,馬士英、阮大铖在南京擁立福王建立南明弘光政權,錢為禮部尚書。清順治二年,清兵逼近南京,兵臨城下,柳如是勸錢謙益與其一起投水殉國,錢沉思良久,最後下水池試了下水,說“水太冷,不能下”,柳如是奮身欲沉池中,被人救起。5月15日,錢謙益率諸大臣在滂沱大雨中向清軍統帥多鐸迎降。此句“水太冷”就成為後人對錢詬病的由來;有本“慟餘雜記”記載:“豫王(多鐸)南下江南,下令剃頭,南明民眾對此反對,而一日錢謙益忽然說:‘頭皮癢得厲害’,就出門而去,不一會兒,剪了頭發,梳著辮子進來了。”時人有詩諷刺他:“錢公出處好胸襟,山鬥才名天下聞。國破從新朝北闕,官高依舊老東林。”看來這位一代文宗之民族氣節確實不如那遠勝須眉的巾幗英豪柳如是了。雖然錢後來於耄耋之年還曾為反清複明奔走,然而此時巳成強弩之末,也難洗他降清之恥。綜觀錢氏一生,其性格和思想都比較複雜,其身上不乏晚明文人縱誕的習氣,卻又時刻表現出維護傳統道德的嚴肅麵貌;他曾是東林領袖,以清流自居,卻又熱衷功名而留下諂事閹黨、降清失節的汙名;但又在降清後聯絡西南的瞿式耜、東南的鄭成功、張煌言、黃宗羲等從事反清複明活動,此種進退維穀、反複無常的尷尬雖取得明朝遺民的諒解,可還是遭到後人的批評。有首詩中有“人生忠佞看到頭,至竟延齡在何許?”;康熙初,查慎行有詩:“生不並時憐我晚,死無他恨惜公遲”,為評錢名句。到了乾隆朝,一道諭旨將其打入“貳臣傳”,與洪承疇等在一起。說起洪承疇,我突然 想起清人有本筆記小說,說洪深受崇禎皇帝寵幸,他自己也以大明忠臣自居,曾在自家廳堂掛出一聯:“君恩深似海,臣節重如山。”後洪在鬆山戰役失敗後降清,有人將他這付對聯各加一字:“君恩深似海矣,臣節重如山乎?”崇禎皇帝在聽說洪承疇為國捐軀後,曾親自撰文哀悼。後來當洪帶清兵破南京,要在石頭城舉辦悼祭陣亡清軍的法會,他早年學生金正希望門投謁,說是有篇文章請老師指點,於是當眾朗誦那篇“崇禎皇帝禦製悼洪經略文”,使其當場下不了台。
另有一傳說,洪兵敗被捕,皇太極命範文程(北宋名相範仲淹的十七世孫,曾事清太祖、太宗、世祖、聖祖四代帝皇,是清初一代重臣,清朝開國元勳之一,凡討伐明朝的策略,策反明朝官員,國家製度的建設等等他都參與決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他早在萬曆46年[1618年]後金八旗攻下撫順時即與其兄主動投奔努爾哈赤。乃祖範仲淹卻是寫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被世人敬頌的一代忠臣,不知老範在九泉之下得悉這兩個不肖漢奸子孫會作何感想!)勸降,開始洪不睬他,範就故意與他談中原掌故及儒家典籍,談話間,房梁上落下一塊塵土,正掉在洪的衣服上,洪輕輕把它撣掉,範看在眼裏,高興地回去奏報皇太極:“洪承疇不死矣,承疇對敝袍猶愛惜若此,況其身耶?”清史稿洪承疇傳也有類似記載,可見並非後人杜撰。此後皇太極采取攻心策略,有一天皇太極見洪衣著單薄,當即脫下身上的貂裘披在洪身上,使他深受感動,當即表示投降,皇太極喜出望外,說是找到了平定天下的向導。不過當漢奸的總是沒能逃脫後人罵名,洪也被打入“貳臣傳”。
我這一扯就扯到了將近400年前,中間又有真正的才子佳人,這本就是曆來人們津津樂道經久不衰的話題。國學大師陳寅恪隻因抗戰時在昆明得到紅豆山莊的一顆紅豆,不顧年老體衰,窮十餘年心血,寫成80萬字的巨著“柳如是別傳”,也算讓這位才女兼俠女的 風塵女子名垂青史。柳如是的詩詞我讀得不多,現在是春天,就錄一首她的“春日我聞室作”吧:“載紅暈碧淚漫漫,南國春來正薄寒。此去柳花如夢裏,向來煙月是愁端。畫堂消息何人曉?翠帳容顏獨自看。珍重君家蘭桂室,東風取次一憑欄。”我之喋喋不休說了上麵這些舊話也無非說明中醫院這塊風水寶地有著濃重的人文曆史底蘊罷了,後來中醫院遭到拆遷,令人十分遺憾,因為中醫院所在的北門大街上留有曆代積聚下不少曆史文化前蹤舊跡,在以曆史文化名城自詡的當今,本將為之生色不少,今天也根本無需大費周折,耗盡納稅人的錢去造一些假古董作擺設胡弄人了,不由人感歎滿眼波濤終古事,離人到此倍堪傷。
追溯中醫院的曆史,1929年由當地士紳集資興建的集善醫院就建於茲,前幾天遇見老同事姚君告訴我,當年集資人員的名單與捐助金額有本記錄,他從一舊貨商人手中以500元購得,現藏於常熟中醫藥博物館內,其捐助者中居然有當年上海灘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他也捐了2000大洋。時人對其三人評價為黃金榮貪財,張嘯林善打,杜月笙會做人。從其居然肯給小地方的一家醫院捐助,也可見其會做人之一斑。中醫院中醫藥博物館內還藏有當年常熟書法名家蕭退庵先生所書“集善醫院”石匾一塊。說起蕭先生,他還是當代書法家沙曼翁、鄧散木的老師,其真草隸篆行五體皆工,聲名不僅名揚大江南北而且遠及日本。他性情高傲脫俗,不喜交遊,對權貴和名利場中人不屑一顧。敵偽時,汪精衛慶壽,遍邀當代名人賦詩題詞,偽省長李士英為討好汪,向他求取翰墨,許以重金,被其拒絕。蕭先生早年執教於滬城東女學與愛國女學,複兼行醫,為人治病,卓見成效,貧者求醫,常分文不取,口碑甚佳。集善醫院於1937年因迫於戰亂,醫院人員星散,遂告解體,殊為可惜。該院服務桑梓凡七年,其規模設備和醫療技術當時屬邑之冠,甚得當年父老之讚譽。
1958年,常熟市中醫院在集善醫院舊址誕生,爾今倏忽巳一個甲子,經過曆代中醫院同仁的努力和上級領導的關懷及各界人士的支持厚愛,中醫院巳經成為一所集醫療、予防、保健、康複、科研教育為一體的三級乙等中醫院,其規模、設施、醫技力量、教研能力堪與市一院市二院三足鼎立,而中醫中藥更是強項,名噪省內外。回想當年,我是誠恐惶恐的到中醫院上任的,想想自己雖然在學校裏也讀了些中醫,但實在學得太少,僅是皮毛,而且當初一心畢業後當西醫的,所以也很少重視中醫方麵的功課,現在突然要來負責一個二級甲等中醫院,真有些力不從心。不過我也覺得很幸運,當年得到中醫院在任和離任的老領導、老專家對我的諄諄教導以及全體院工的支持和幫助,總算能與大家一起為了發展中醫藥事業共同奮鬥。針對老齡化社會的即將到來,經市政府批準並撥款於中醫院內創設“老年醫療保健康複中心”,並作為1997年市政府為民辦實事之十件大事之一,此舉甚得百姓擁護,因資金不足,好多單位都曾伸出援手,連興福寺方丈妙生長老聞說中醫院要創建為老年人服務的康複中心,也慨然解囊,從善男信女捐助的香火錢中捐出5萬元(當年此款也絕非小數了),後來曾有友人取笑我連吃十方的和尚處也敢去化緣。當初我還與人開玩笑說,將來老年康複中心裏麵不妨也造一座華陀殿、一座藥王廟,外修裏補(首先聲明,我此想法不是宣傳迷信,而且我本人也從不燒香拜佛),其實這就如同我們臨床治療中的暗示療法一樣。可惜當年市政府為民辦的實事工程隨著楊拆遷一聲令下,連同整所中醫院包括化了200萬元剛剛落成尚未啟用的製劑大樓瞬間夷為平地。我無意對政府的拆遷妄加評論,然而是否有必要如此恨不得把整個城市翻個遍?記得當年我曾委托我們衛生界的一位政協委員提過一個建議,是不是老城就不要再拆了,能否仿照杭州西湖的樣子,圍繞尚湖建造一個新常熟。興許是人微言輕吧,也興許我是紙上談兵不切實際,反正沒有一點下文,死水尚且有微瀾,可是我這建議卻從此如石沉大海,音訊杳無,過後就在楊拆遷的淫威下,常熟市掀起了大拆遷的高潮。對於中醫院的搬遷,我覺得確是帶來了新的發展機遇,對中醫院是件大好事,不過要是原有的中醫院如能保留下來,一則保留了我們這個所謂的曆史文化名城真正的曆史文化;另一方麵把老的中醫院辦成一個集醫護(含醫療護理和生活護理)、養、教、樂、康複等為一體的老年醫療護理機構該多好!
我市60歲以上的人口巳占全市人口總數的百分之28,遠遠超過鄰近的張家港、太倉、昆山,而且老年人口的年齡結構中70歲80歲以上的老老年的比例也特別高,如何解決老年人老有所醫,老有所養,老有所護巳越來越為人們所關注(當年獨生子女的父母都巳紛紛進入老年了,一對夫妻得照顧4至8個老人)。目前全市巳經在營運的民營老年護理院有5家,說句不好聽的話,投資這些護理院的都是目不識丁的所謂老板,其人員素質低下,又有幾個確實是想為社會的養老事業作些貢獻的呢!這些不學無術的家夥盯準了病人的錢袋,甚至在病人的夥食上大打算盤,據說有一家護理院光是病員食堂每年就盈利50多萬元(此數額還是前兩年病人不多時)。借此機會我也想呼籲一下,養老事業除了鼓勵民辦外,國家是不是也應該大力創辦一些老年護理院呢!特別是我們中醫院,古時的人們就十分注重養生,好多典籍中都提到中醫養生延年益壽,這是我們中醫院的強項,是一院、二院不能望其項背的。如能利用我們中醫院的雄厚技術基礎,啟用一些退休和退居二線的院科領導,整合一些閑散的醫護衛技人員和設備,開設一家具有一定規模的老年護理院,那既可取得良好的社會效益,又有較好的經濟效益,還能在發展中醫養生保健延年益壽方麵創出一條新路。
這一扯又扯遠了,還是回到本文來吧,我寫此文算是應中醫院建院60周年征文,匆匆寫就,一定不能符合要求,特別征文題材要求中第6項要為我院未來發展建言獻策,想想自己退休巳多年,且年老昏聵,何能再有言可建,有策可獻;倒是曾聽唐鍵院長幾次介紹過中醫院規劃藍圖,繼往開來,令人十分欣慰,願此宏偉藍圖由現任領導帶領全院職工努力實施,讓中醫中藥這朵中華文明中的奇葩開放得更加璀燦奪目。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一代一代的人在中醫院薪火相傳,可喜的是老一輩猶自“老牛亦解韶光貴,不待揚鞭自奮蹄”;新一代的小輩英雄更是焚膏繼晷,為中醫中藥的現代化宵衣旰食。羊胛光陰易逝,中醫院即將迎來她的60華誕,醫院醫教研各條戰線頻頻傳來捷報,在此佳辰即將來臨之際,請接受我們老中醫院人最誠摯的祝賀,祝中醫院在未來的歲月中更加燦爛輝煌。
後記:鬥轉星移,歲月滄桑,中醫院即將迎來她的六十華誕,此前宣傳科的小金同誌曾敦促我一定要寫一篇個人感受,捫心自問在中醫院工作不過短短六年時間,與對中醫院的發展作出過重大貢獻的列位前輩相比實在汗顏;與中醫院的後起之秀相比又感到太又落伍,特別是欣聞中醫院宏偉的發展規劃,更有“又聽新人說新夢,頓教遊子悟前非之感”;外加自己才疏學淺,根本輪不到我來說三道四,所以幾次想動手又幾次感到無從下筆,於是一天一天的拖了下來。隻因我即將離別故鄉奔向遠方,方始匆匆塗鴉不象樣的一篇小雜燴聊以塞責,自己看了也甚感慚愧,肯定不能達到征文要求,不過總算完成了小金的囑托。因為遠隔千山萬水,恐無緣參加60華誕的慶典,隻好奉上海外遊子的遙遠祝福;祝中醫院各位老前輩壽比南山不老鬆,福如東海長流水;祝中醫院各位同仁事業有成,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