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之戀

《宋城之戀》由作家出版社在中國發行
正文

《宋城之戀》連載之三十五:第十七章 舍命鋤奸 (下)

(2022-02-14 11:06:12) 下一個

宋金兩朝的議和,此時進入了最後的階段。

在劫營之戰後不久,宋欽宗就又派遣宇文虛中前去金營,再次向完顏宗望請求議和。金軍這次一改以前親善的麵目,對宋使們“注矢露刃,周匝圍繞”。

完顏宗望堅持把宋朝割讓太原、河間、中山三鎮,作為議和的條件之一。經過再三權衡後,宋欽宗同意了金朝的條件,答應以割讓三鎮來換取議和。

隨後,完顏宗望又派人給宋欽宗送信,向宋朝催要的金帛和其它物品。《大金吊伐錄》中記載,完顏宗望在信中說:“始者不忍貴朝宗社顛覆,生靈塗炭,遂用解圍,至於四麵園館屋宇都無所毀,及放黃河更不為界,元許歲輸七百萬貫,仍於見交金帛之數減免頗多。本欲貴朝知此大義,結以至誠,矧誓墨未幹,神聽甚邇,理當祗畏,豈可背違?何期倏爾發兵,竊犯營壘,自取速禍!前日之事起自上皇,今日之為其咎安在?遂使師徒疑撓,別欲施行。”

隔日,宋欽宗給完顏宗望送去了回信,表示“和好之厚,誓信彌堅”。信中還說:“荷再造則天地同功,蒙一譴則社稷立隕,惟有投誠,且實盟言。幸今日之矜容,觀他時之改悔,或有違誓約,不顧大恩,天實臨之,禍敗不悔。”

除此之外,宋欽宗還按照完顏宗望的要求,派肅王趙樞去金營中做人質,換回了康王趙構。

趙樞是宋徽宗的第五子,初封吳國公,後進封肅王。當時金朝許諾說,當宋朝將三鎮割讓給金朝之後,就會把趙樞遣送回來。然而,自從趙樞進了金營後,就再也沒有逃脫女真人之手。

二月九日,康王趙構被完顏宗望從金營中放走。趙構自正月十四日去金營中做人質,到現在幸運地平安返回,前後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對趙構來說,這一次的經曆既是生與死的考驗,也是難得的曆練,讓他從中學到了許多寶貴的東西。

首先,在金營的日子裏,趙構有了接近與了解女真人的機會。尤其是他剛到金營時,完顏宗望對他非常客氣,除了同他飲酒和聊天外,還有過一起射箭和看球之類的娛樂活動。這種麵對麵的接觸和交流,無疑更能讓趙構認識到女真人狡詐多變的本性。

其次,趙構起初銳身赴難,主動請求去金營時,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宋朝真的致人質的安危於不顧,毅然發動了對金軍的劫寨。這個出乎意料的事件,必然會對趙構的心理產生強烈的震撼,讓他品嚐到了政治運作中的殘酷與無情。他因此更能懂得,在國家利益麵前,任何人的生死榮辱都不值一提。這些經曆和由此而來的反思,無疑會讓後來成為南宋皇帝的趙構更加成熟與老練。

此時,金朝的東路軍到達東京已經超過一個月了,形勢變得對他們非常不利。東路軍共有近六萬人駐紮在東京城外,所攜帶的糧草很快就要全部耗盡;金朝的西路軍雖然正在南下,可離東京的距離還很遠。而宋朝這邊,各地的勤王之師依然還在源源不斷地往京城趕來。

完顏宗望明白,如果再跟宋朝僵持和對峙下去,恐怕後果難以預料。雖然金軍這次沒有能攻破東京城,但畢竟還是從宋朝掠奪了大量的金帛和財物,並且逼迫宋朝割讓三鎮,所以收獲已經很大了。於是,完顏宗望在經過慎重的考慮之後,決定立刻引兵北返。

臨撤兵之前,完顏宗望派譴使臣進東京城,代他向宋欽宗辭別。《大金吊伐錄,》中記載,完顏宗望在給宋欽宗的辭別信中說:“今茲大計已定,而後無以舊事為念,惟其永惇誠義,共保生靈。”同時還說:“今方言還,非不欲詣闕展辭,少敘悃愊,以在軍中,不克如願,謹遣左金吾衛大將軍、權宣徽北院使韓鼎裔、信州管內觀察使耶律克恭充代辭使副。有少禮物,具如別幅。謹奉書奏辭以聞。”

宋欽宗見金朝真的要撤軍了,非常高興。他當即派譴了數名大臣攜帶禮物,赴金營為完顏宗望送行。《三朝北盟會編》中記載,宋欽宗在給完顏宗望的回信中說:“茲以肅整軍威,遠臨郊甸,敢怠省愆之意,遂蒙兼愛之仁,再講鄰歡,複安敝邑,感深肌骨,賜重邱山。更承念及府庫之虛,減金帛之數,益紉高明之意,特深拯芘之懷。載遣車軺,稟告還馭,再三誠懇,每荷矜全,豈惟恩加於危難,抑亦義重於乾坤。惟有謹守信盟,庶可仰酬厚德。屬宗祧之有守,阻道路之敘違,益慎寢饔,永綏福祿。”

從表麵上,金宋兩朝握手言和,雙方皆大歡喜。

二月十日,完顏宗望下令東京城下的東路軍北返。第二天,大軍拔寨啟程。

由於金朝孤軍深入,非常害怕宋軍乘機對他們進行追襲或者伏擊。《三朝北盟會編》中記載,為了防備宋軍的襲擊,金軍在撤退時對行軍的隊形做了相應的安排:“乃置玉帛子女於中軍,以諸國兵衛之,驅虜之民在左右,兵騎為殿。”金軍用騎兵殿後,把肅王趙樞和宰執張邦昌等人質夾在中軍裏,讓他們跟同金兵們混在一起。一路上,完顏宗望等人“按轡徐行,殊無懼色”。

對北返途中的金軍,該不該派兵襲擊,宋朝的君臣們依然分為兩種意見。

《三朝北盟會編》中記載,種師道在獲悉金朝撤兵後,建議宋欽宗派兵襲擾。他說:“賊歸必不設備,請邀諸河,候其半渡可以擊之,三戰可使無噍類。若縱之去,他日禍不可測。”

李綱的意見,則是派兵北上,護送金軍回師。《續資治通鑒》中記載,李綱說:“澶淵之役,雖與遼人盟約,及其退也,猶遣重兵護送之,蓋恐其無所忌憚,肆行擄掠故也。金人之去已三日矣,初謂其以船栰渡河,今探聞乃係橋濟師,一日而畢。盍遣大兵,用澶淵故事護送之。”

主和派的一方卻認為,派兵襲擾或護送都太危險了。萬一兩軍在途中發生交戰,金軍就有可能會卷土重來,再次威脅京師的安全。因此,他們主張由金軍自行離去。

宋欽宗采取了較為折中的建議,下令讓來京勤王的將帥姚古、種師中、折彥質、馬忠、範瓊各自等引兵北上,護送金軍回師,以防止金軍在歸途中洗劫沿途宋朝的州縣。

此時,姚古、種師中和折彥質所率領的勤王之師,仍未到達東京,隻有馬忠和範瓊等軍駐紮在京城周圍。眾將帥在接到命令後,立即率兵出發,數道並進,一路向北追趕金軍而去。

《三朝北盟會編》中記載,李綱密告諸將說:“度便利,可擊,即擊之。金人厚載而歸,輜重既重,驅虜婦人不可勝計,意氣驕甚。擊之,決有可勝之理。”

然而,朝中的主和派則堅決反對襲擊歸途中的金軍,擔心兩朝會因此再起戰端,嚴令眾將帥不可輕舉妄動。

二月十七日,金朝的東路軍全部渡過了黃河,在幾路宋軍的護送下倉皇北返。至此,這場發生在北宋末年的東京第一次保衛戰總算結束了。

 

孟冬潔和徐佳和等人的葬禮,是按照漢人傳統的喪葬禮俗進行的。

古時候的中原漢人,通常對喪葬講究重殮厚葬。家境殷實的人家,對去世的親人大都會選擇用棺木進行土葬。喪葬的過程大體分為殮、殯、葬三個階段。

殮是指給死者的遺體穿衣下棺。入殮之前,先要設靈堂,並請人為死者招魂、沐浴和更衣。入殮包括小殮和大殮兩個步驟。小殮通常是在死後的第二日,用布帛或絲綢給遺體裹上衣衾。大殮是在小殮的次日,將遺體從殮床上移入棺木。在棺木中,通常會放置一些死者的衣物和其他的隨葬物品。當棺木加蓋前,還常會將洗淨的米,用小勺灌入死者的嘴角,稱為“飯含”,以期望死者能在地下衣食無憂。

殯是指入殮後停柩於殯宮。殯期的長短不一,短則三日,長可達月餘才會下葬。這主要是因為古時候的通信和交通都不發達,如果死者的親屬遠在他鄉,那麽報喪和奔喪所花費的時間就會很長,因此殯期就會拖得很常。除了親屬,死者的親朋好友們通常也會前來祭奠死者,稱為“吊喪”或“吊唁”。

葬是指將死者的棺木入土。入葬前,一般要請專事喪葬的陰陽師看風水、擇陰宅,並選定入葬的時間。入葬那天,前來送葬的人都須穿喪服。中原漢人的喪服通常分為斬衰、齊衰、大功、小功和織麻五種,稱為“五服”。它們分別用粗、細不同的麻布製成。送葬的人需按跟死者的親疏關係,穿戴不同的喪服,稱為“披麻戴孝”。

由於孟冬潔和徐佳和生前是情侶,他們的葬禮是采用特殊方式舉行的:冥婚。

在徐佳和離世的當天,徐玉婉就告訴了父母家兄跟孟冬潔生前相愛的事。在徐家的人看來,既然徐佳和同孟冬潔早就私定了終身,那麽就應該把兩人合葬,讓他們在陰間做成夫妻。

古時候,少男少女如果在定婚後,未等到迎娶時就因故雙亡,常會被並骨合葬,在陰間做夫妻,免得各自被埋進孤墳裏。

因此,徐伯鑒、周氏和徐玉婉來到趙府,去同趙卓商量,要求給徐佳和與孟冬潔舉辦冥婚。

由於孟冬潔的雙親已不在人世,趙卓便以孟冬潔兄長的身份作主,答應了徐家的請求,同意讓這兩個生前相愛的年青人同穴而葬,在陰間結為夫妻。

“可否讓我看一眼兒媳……”周氏眼含著淚,請求趙卓說。

趙卓立刻點頭答應說:“容我這就帶你們去。”

趙卓領著徐家人,來到了停放孟冬潔棺柩的殯宮,請人打開孟冬潔棺木。

棺木裏,孟冬潔身著白色的殮衣,安靜地躺在棺柩中。她的神態安詳,雙手平放在身前,精致的容顏散出著羊脂玉般的光澤,好像隻是睡著了一般。

徐伯鑒和周氏看清兒媳的麵容,又禁不住地老淚橫流淌。

此時,趙卓拿出了那條銀色手鏈,把它交給了徐玉婉。

“這是冬潔臨死前交還給我的,現在把它還你。”趙卓對徐玉婉說。

徐玉婉接過了手鏈,默默地走到棺柩前,小心地將它戴在了孟冬潔的手腕上。這條銀色的手鏈,懸墜在棺柩中孟冬潔的腕上,靜靜地閃爍著亮光。

徐玉婉在不經意之間,完成了一次美麗的時空穿越。將來,在曆史長河的某個時空點,或許宇宙中的一個高智能物種,會驚訝地發覺這個穿越。他們一定無法猜到,地球人在二十一世紀裏製作的這條時尚手鏈,是如何被戴在將近九百年前的一位為國戰死的女性的手腕上的。

徐家人回府後,立刻去請媒人。媒人來到趙府,下了過門戶帖,再去命館合婚,取了徐佳和與孟冬潔的龍鳳帖。兩家人請陰陽師卜定了冥婚的良辰吉日,就在第三日的巳時時分。

古時候,冥婚多是按喜事辦的,從禮俗上講是紅、白兩事均有。男方要給女方送去定禮,女方也要有陪送的嫁妝,其中既有真金白銀,也有冥器物品。在新郎與新娘的牌位前,還會擺上龍鳳喜餅和紅花緞帶。到了迎娶之日,花轎先去女方家,將新娘的牌位接入花轎,帶回男方的家中,把新娘與新郎的牌位並列,一同放置在喜房炕上的供桌。之後,兩家人互相道喜,從此結為親家。

傍晚時,北風凜冽。徐府上下,一派悲傷的情景。老年喪子之痛,讓徐伯鑒和周氏長籲短歎、淚灑衣衫。徐玉婉失去了疼愛自己的兄長,心裏萬分的悲痛無法排解。就連鍾韻兒,也對徐佳和這個儒雅親切大哥的英年早逝傷心欲絕。

那淒淒慘慘的場景,正有李清照的一首《聲聲慢》說得真切。其詞曰: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到了安葬徐佳和和孟冬潔的那天,東京下了靖康元年初最後的一場雪。

這一場大雪,下得紛紛揚揚、撲天蓋地。滿天飛舞的雪花,將東京城染成了一片銀白的世界。

到了陰陽師指定的時辰,徐、趙兩家人身穿麻衣,隨著孟冬潔和徐佳和的柩車,出發前往位於城南的安葬地。

一路上,道路坑窪不平,兩輛柩車不時陷進路旁的積雪裏。人們朝空中撒著花紅紙錢,如同一片片彩色的花瓣,同白色的雪花一起,掉落在兩人的棺柩上。

徐佳和和孟冬潔所安葬的永福園墓地,在一處地勢較高的山丘上,周圍林木密植,肅靜祥和。由陰陽師按陰宅風水所選取的這處墓地,兼顧了兩位新人的生辰八字,願他們在冥界裏永遠幸福。

永福園裏,萬物蕭條,英華凋零。送葬的親人們,跪在兩副棺木前失聲痛哭。兩位年青人先後如此慘烈的離世,讓所有的人心碎落淚,悲傷欲絕。

人們清除了墓穴中積雪,再燃燒黃紙,為兩位新人暖穴。杠夫們將粗大麻繩從棺底穿過,繩頭繞在杆床的橫木上,將棺柩端正地放進穴底。親人們依次抓土,撒在棺柩上給兩位逝者垣墓,然後才填土封墓。

在墓穴前,人們還焚燒了紙房、紙馬等紙製冥器物品,並陳設酒果,焚化花紅紙錢,給兩位新人舉行合婚祭。

徐佳和和孟冬潔同埋一穴,並骨合葬。那曾經一地淩亂的相思,以及激情共歡的纏綿,到此都全部了結。

一陣陣山風吹來,吹得樹上的枯枝簌簌作響。樹枝間的兩片殘葉,終於被吹離了枝頭,在空中盤旋搖曳著,帶著眷戀和不舍,在同親人們了最後的叮嚀後,才終於魂歸大地。

世間的人們,無論富貴,無論貧賤,遲早都將化成一塊朽木。但是,隻要他們活著的時候有風骨,死去的時候有壯烈,便擁有了永恒於空間與時間的絕世風姿。他們會端然屹立於山野之間,任風吹雨打,與江山無猜。在他們的墓穴上,還會開出並蹄的花朵,在風雨之中,婀娜多姿,搖曳怒放。

在肅穆的氣氛中,徐、趙兩家人佇立在墳塚前,長歌當哭,痛悼英靈。在這個銀白的世界裏,他們用無盡的哀思,同冥界中的兩位親人,做最後的道別。

 

此時,風雪乍停,雲霧初散。

徐、趙的兩家人,在安葬完徐佳和和孟冬潔之後,一起來到了附近的梁園歇息。

梁園,是東京城南一處有名的園林。梁園的所在地原來有一座土台。相傳春秋時期的音樂家師曠曾在此吹奏古樂,故稱“吹台”。西漢初年,漢文帝劉恒分封次子劉武於大梁,所在地也正是北宋時期的東京。劉武愛招攬文人雅士,同他們一起吟詩作賦,吹彈歌舞。他在吹台的附近修建了殿宇樓台,種植了名花珍木,把這裏改造成了一座頗具規模的園林,稱為梁園。

這場撲天蓋地的大雪,讓梁園披上了一派銀裝。園裏的樹木密集,鬆柏常青,枝頭上壓積著厚厚的白雪。

此時,風停雲散,太陽初現。放眼望去,園內萬樹銀花,玉宇素裹。亭台樓榭,參差錯落;鬆柏怪石,交相映襯。雪後初霽的梁園,顯得格外恬靜宜人,展示了一幅銀裝素裹的園林圖畫。梁園的這個景致,乃是東京八景之一,喚作“梁園雪霽”。

趙卓、徐玉婉、鍾韻兒三個年青人,一起來到了吹台前。他們嘎吱、嘎吱地在雪裏走著,穿過了一個牌坊,再沿著台階拾級而上,又經過一道拱門,便進入了吹台旁邊一個玲瓏別致的庭院。

庭院內,丹柱碧牆,幽雅靜穆。院中的木架上,古藤虯盤,呈現出鳳翥龍翔的神態;牆邊有一株梅樹,怒放的梅花,盡顯冰清玉潤的品質。

眾人都被這一樹紅梅吸引住了。他們走過去,默默地凝視著:這是怎樣的一樹梅花呀!

但見,斑駁的白雪壓在瘦弱的梅枝上,將樹枝都壓彎了腰。一邊的枝頭,有幾處梅花的骨朵被殘雪半包裹著,嬌羞得如一群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少女;而另一邊的枝頭,幾處梅花卻已悄無聲息的綻放了。那些嫣紅霞帔的花朵歡呼、跳耀著,給這片潔白的世界染上了點點的嫣紅。那些嬌羞柔弱的梅瓣,似火如荼,全然不理會寒冬的無情和風雪的肆虐,開得那般的豔烈,那般的芳華,那般的轟轟烈烈。

徐玉婉不由地稱讚道:“多美的梅花!傲雪淩霜,獨報春來早。難怪人們都愛梅花,能在這天寒地凍中嬌豔的盛開,該有何等堅韌的風骨呀。”

鍾韻兒接過話說:“梅花歡喜漫天雪。在梅花的眼裏,這刺骨的寒風和冰冷的雪花,都不過是催她們花開的呼喚而已。”

趙卓也插嘴說:“在梅、蘭、竹、菊四君子中,梅被排在第一位。究其原因,主要是梅花不畏嚴寒,傲雪怒放,象征了不畏強暴、威武不屈的品格。”

三個人賞過了梅,便進了庭院裏的一間茶社,喝上一杯熱茶暖和身子。

“趙兄,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三人才落座不就,徐玉婉就對趙卓說。

“有何事?”趙卓問道。

“是有關舒武立的後事。”徐玉婉徐徐地說,“家兄在離世前,曾囑咐過我,說萬一他出了意外,要我務必去一趟應天府,代他探望武立的母親。這是家兄生前曾經答應過武立的。”

趙卓聽了,點了點頭說:“這件事令兄跟我也曾商量過。我們原打算一起去應天府,把武立的骨灰帶回他的家鄉。”

兩個沉默了片刻,各自都在心裏懷念著那個溫文儒雅的舒武立。

“我跟韻兒,可否和你同去?”徐玉婉遲疑了一會兒,終於問道。

“同去無妨。”趙卓爽快地答應道。

徐玉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那我和韻兒就多謝你了!”她柔聲地說。

“哪裏話,路上有個伴豈不是更好。”趙卓連忙說。他喝了口熱茶,又沉痛地說:“我沒有照顧好武立,對不起他的母親。等到了應天府,我會當麵向舒母請罪。”

“武立的死,不是你的過錯。”徐玉婉安慰趙卓說,“武立為國捐軀,是他的榮耀,也是他本人的選擇。”

趙卓的眼圈紅了,一時沉默不語。

“還有孟冬潔,她的死也怪不到你。”徐玉婉又說道,“這筆賬,要算得算在女真人的身上,是他們害死了舒武立、孟冬潔、徐佳和等人。”

這一個個耳熟的名字,讓趙卓又想起了同他休戚與共的這些兄弟姐妹。他的眼中立時飽含著淚水。

徐玉婉見趙卓又動了情,暗自歎了一口氣。家兄的死,又如何不令她對女真人恨之入骨呢?

“你打算何時去應天府?”徐玉婉又問趙卓說。

趙卓思考了片刻,回答道:“再過些時日吧。等到文濤的傷養好後,讓他同我們一起去。”

“這樣最好。”徐玉婉連忙說。她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鍾韻兒,隻見她臉上的喜悅,已如那含苞待放的花蕾,呼之欲出。

“文濤的傷,現在好些了嗎?”鍾韻兒乘機趕緊問趙卓。文濤中箭受傷的事,之前鍾韻兒還是從徐家兄妹那裏聽說的。文濤在那場戰鬥中所表現出來的神勇,讓鍾韻兒敬佩得五體投地。

“他的傷好多了,過不久應該就能恢複。”趙卓對鍾韻兒保證說。

思念的藤蔓,悄然地爬上了鍾韻兒的心房。

自文濤受傷後,鍾韻兒還從沒有見過他。那日,她同徐家的人一起去趙府,商議徐佳和與孟冬潔合葬的事,鍾韻兒本打算借機去看望文濤。可是,在當時那種悲痛的氛圍中,鍾韻兒實在無法提出想見文濤的事。

此時,鍾韻兒低著頭思忖著,覺得自己應該盡快去探望文濤。好讓他知道,在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在牽掛著他。

“我……可以去看看文濤嗎?”鍾韻兒抬起頭,怯生生地問道。

趙卓盯著鍾韻兒看了一會兒,終於說:“但來無妨。興許,他也正想見你呢。”

鍾韻兒聽了,臉上喜悅的花蕾終於綻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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