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之戀

《宋城之戀》由作家出版社在中國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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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城之戀》連載之四十八:第二十四章 一地相思 (上)

(2022-05-16 13:58:09) 下一個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杏青了又黃,葉綠了又落,許新卻依然音信皆無。譚曉清的青春失去了愛情的滋潤,在上海這個五光十色的大都市裏,又磋跎了一個年頭。

如今,譚曉清似乎已經習慣了許新不在身邊的日子。從外表上看,她沒有半點剛回歸時那種傷心欲絕的痕跡。她還是依舊把自己生活的節奏安排得很忙碌,讓自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回想起過去的一切。

在心底裏,譚曉清仍然非常想念許新。有多少次,她的眼前出現了幻覺,好像許新正站在前麵,滿臉笑容地張開雙臂,等著迎接她激情的投入。

可不幸的是,這些幻想都一次次地化成了泡沫。這個兩人重逢的感人場景,雖然被她夢想過千萬次,卻始終沒有在現實中出現。

生活,是如此得詭譎。誰能料想到,那個穿越時空的遊戲,竟然不可思議地把許新玩丟了。早知是這樣的結局,還玩兒它個球!譚曉清悔得腸子都青了。

隻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譚曉清才又會回想起兩人曾經的愛情,對於她和許新之間所發生的一切,譚曉清從不後悔。她覺得自己能遇見許新是幸運的,是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上了對的人。對於同許新的這次愛情經曆,譚曉清非常感恩。

常言說:在人的一生當中,至少該有過兩次衝動。一次是奮不顧身的愛情,一次是說走就走的旅行。這兩次衝動,譚曉清和許新都曾有過。兩人的戀愛,既洋溢著青春的激情,又包含了不少昏聵的無知。那一個無厘頭似的穿越時空遊戲,讓他們原本甜蜜幸福的生活,從此戛然而止。

問題是,許新為何還不回歸?難道他真的沉溺於遊戲之中無法自拔,才讓自己至今在寂廖中無望地守候?他在上海中心大廈的頂樓上發出的“永遠同你在一起”的誓言,是否還被他記得?

曾經的俊男美女,是那麽般配和養眼的一對兒,讓多少人羨慕過。可如今,兩人卻被分隔在不同的時空裏,讓所有的知情者嗟歎不已。如果愛情真是人生中一場美麗的修行,那麽她和許新就注定要經曆這次千回百轉的磨難麽?

或許愛情本身就是一次優雅的等待,要經得住光陰的考驗。或許愛情,不僅有心動的相遇,還要有傷痛的別離。唯有如此,愛情才會完美;唯有如此,愛情方能永恒。誰的青春沒有過一見鍾情?誰的青春沒有過淤青和傷痛?讓所有該來的一切,不管是甜蜜的、動人的、痛苦的、揪心的,都在青春的光陰裏自由的綻放吧!哪怕是天崩地裂、哪怕是年華空負、哪怕是悲怨感傷,哪怕是心碎滿地。

世事無常,喜歡也罷,不喜歡也罷,坎坷挫折、峰回路轉都是難免的。麵對生活中的失落與傷痛,不妨保持一顆感恩的心,一顆勇敢的心,一顆有尊嚴的心、一顆淡定的心。如此,才便不會在喧囂紛擾的世界裏失去自我。剩下的,譚曉清心想,就交由命運去安排吧。

如今的譚曉清依然喜歡音樂,她開始偏愛古琴曲。她發現,清越悠遠的古琴音韻,最能平複她內心中的傷感。古琴在彈奏時經常使用散音、泛音和按音三種音色。其中,散音鬆沉而曠遠,讓人悠思懷古;泛音清冷而空靈,讓人飄然入仙;按音豐富而多變,如人語,如心緒,讓人忘記孤獨。

看來,隨著人生境遇的不同,一個人所喜歡的音樂類型也會改變。每天,譚曉清都給自己留上幾分鍾安靜的時光,調好一杯紅茶,戴上耳機,然後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古琴曲裏所傳遞的那種天人合一的音韻。

光陰,在冷暖交織中前行;生活,在悲歡離合裏繼續。隨著時光一天天的流逝,譚曉清在上海這個繁華喧囂的魔都裏越來越找到了歸屬感。在這個一切都有可能的時代裏,譚曉清雖然不想做一個野心十足的女人,非要千方百計地出人頭地,但她也不想隻成為這個偉大時代的毛邊兒,在這個遍地都是機遇的大上海混得一事無成。

記得剛來上海讀書時,譚曉清曾經對這個生活成本遠高於重慶的大都市很不習慣。那時,她和宿舍裏的那些家不在上海的同學都把自己稱為“海漂”。海漂一詞,形象地勾畫了外地人生活在上海的感受。作為棲身這個大都市裏的芸芸一物,不少的海漂族們不僅過著漂乎不定、居無定所的日子,而且還由於各種原因,難以擁有同本地人一致的價值觀,時常覺得被本地人有意或無意地排擠,因此心裏缺失了一種安定感。

大上海,居不易。魔都上海的簡稱是個“滬”字,在古漢語裏是指一種捕魚的工具。幾百年前,上海的前世不過是一個小漁村。如今,當年的小漁村,早已變成了一顆絢麗的東方明珠。無邊的城市、林立的高樓、流光溢彩的街道、穿往不息的車輛、摩肩接踵的人潮、衣著光鮮的男女,這一切如同排山倒海般的感官巨浪,一波波迎麵撲來,讓人目不暇及、心潮澎湃。上海從小漁村到大魔都,這是一個怎樣華麗的轉身!

說到轉身,譚曉清的人生,又何嚐不是經曆了一次華麗的轉身呢?

如今,在嘉華公司裏,譚曉清早已幹得風生水起、得心應手。在工作期間,她通過學習和積累,逐步掌握了大量的同技術和管理相關的知識。比如,在做產品設計經理時,她搞懂了珠寶設計過程中各個步驟的細節。在進修商業管理的課程時,她又學到了企業管理的相關理論,理解了商業企劃、會計、金融等方麵的知識。這些不僅彌補了她原來的缺失,還大大地擴展了她的視野。

實際上,譚曉清一直在努力地從各個方麵提高自己。以前,她是個在公共場合講話都會臉紅的人。可如今,她學會了演講,可以站在一大群人的麵前,鎮定自若、條理清晰地把自己想表達的東西說明白。

隨著個人能力的增加,譚曉清比跟以前更自信了。長這麽大,她頭一次覺得自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如今在嘉華裏,她除了擁有許母對她不遺餘力的支持外,還得到各級同事對她的尊重和欣賞。公司中再也沒人懷疑她的工作能力了。相反,隨著她逐漸介入了對嘉華業務的運營,她開始在工作中顯山露水,成為公司裏少壯派中的骨幹之一。

在嘉華的工作,讓譚曉清在生活上步入了小康,經濟上同以前做學生時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由於她到嘉華工作後一直住許家,不需要為租房花錢。同時由於許新不在身邊,平時工作又忙,她去逛街買衣服的次數都比以前少了很多。生活上的花費不多,可收入卻相當不錯。不僅每月有不薄的薪水,在年終的時候,還能從公司裏拿到可觀的獎金。沒過多久,她就存了一筆數目原來連想都不敢想的錢。

從此告別了囊中羞澀的日子,這種安定和舒適的感覺真好。譚曉清很快學會了開車,並買了一輛國產的名爵敞棚跑車。每逢周末,她開著嶄新的紅色跑車,在城裏的街道裏溜上一回,吹吹風、散散心,既讓自己徹底放鬆,也在不覺當中成為魔都上海的靚麗城市風景線的一部分。

自從譚曉清加入嘉華到現在,差不多快一年了,這期間她隻回過重慶一次。在那次回家探親時,她也隻是小住了幾日。天天在家守著父母,開心地吹噓著自己現今在上海的小資生活。父母都對她目前的生活現狀非常滿意。不過兩人都心中有數,從來不提起許新。

說起小資生活,就不能不提譚曉清在嘉華裏職責上的一個變化。幾個月前,她剛加入了市場部,成為市場部裏的一位高級經理。當然,她仍然還兼任著許母的高級助理。

讓譚曉清加入市場部,許母是背後的推手。自嘉華創立以來,許母堅持不拘一格地提拔和使用人才。人盡其才,才能諸事興旺,許母非常認同這一點。至於這個人才是否正好是自己的準兒媳,這點還真的不那麽重要。當然,明眼人都看得出,許母這是有意讓譚曉清在嘉華的各個部門中都鍛煉一下。

轉去做市場,譚曉清還是蠻享受的。對一個企業來說,市場部同銷售部一樣,是企業營銷組織架構的重要組成部分。市場部的任務是多方麵的,主要要:製定產品的企劃策略和各階段的營銷計劃;研究消費者的購買心理和行為;規劃新產品的上市和促銷;實施產品品牌的規劃和形象建設,以及負責產銷過程中各方的協調等。

企業產品從初創到最後投入市場,在不同的階段裏,市場部工作的側重點又有所不同。剛加入到市場部時,譚曉清被分配的任務是負責新產品的規劃與導入,具體的職責包括:對市場和消費者購買心理的調研與分析;新產品在功能和價格上基於目標人群的定位;產品上市規劃和策略的製定等。

對於給她安排的這個任務,譚曉清打心裏喜歡。說實話,時尚珠寶行業該如何準確地定位目標人群,她對此早就有自己的想法。

譚曉清認為,珠寶行業長期以來一直忽視了某些消費群體,其中就包括象當年的她那樣、荷包並不太飽滿的年輕人。她還記得,自己還是學生時,想要買個配衣服的時尚飾品,隻能在小店裏和地攤上瞎踅摸,大店中的名牌貨根本就不敢奢望。

剛剛小資、甚至尚未完全小資卻熱愛時尚的都市年輕人,是人數眾多的一個潛在的消費群體。如今,譚曉清終於有機會能為這個群體服務了。她覺得,如果能真正地把握好這個群體的消費需求,為她們設計出來既時尚優雅,又價廉物美的珠寶飾品,就有可能開啟一個廣闊的市場。

譚曉清把自己的想法跟許母和市場部的老大談了,很快就得到了他們的支持。對於譚曉清在工作上的潛質,許母現在已經有了新的期望值。還在她做產品設計經理時,許母就發現這個女孩有一個長處。她非常擅長在一團亂麻似的事情當中找出關鍵點,並用很少的投入和成本來來實現自己的理念。

在時尚珠寶行業裏打拚了這麽多年,許母從不迷信要做好這一行非得專科畢業才行。以前,她曾見過不少從珠寶設計專業畢業的年輕人,他們常對本人的能力自視甚高,可當你真的把一項實際的工作交給他們去做時,一些人不僅不能在工作中脫穎而出,反而連基本的要求都達不到。對於譚曉清的想法,許母要她去做認真的市場調查,在充分調研的基礎上,製定出切實可行的產品企劃策略。

於是,譚曉清深入市場,進行了廣泛的調研。她通過研究,決定將新產品的目標客戶定位在那些剛剛步入小資、又對時尚很敏感的都市女性群。

在都市的水泥森林裏,生活著這樣的一群女性:她們如同是清幽秀美的花朵,向往著美好時尚的人生。可有時她們又不得不低下頭,無可奈何地同世俗與現實周旋。她們當中的許多人,平時低調地做事,隨性地生活,用每個月剩餘下來不多的錢,頑強地構建出屬於自己的情調。這樣的一種情調,常被人叫做“小資情調”。

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消費群體。之前,譚曉清自己也屬於這個群體中的一員。為了更好地滿足這個群體的消費需求,譚曉清將新一代的時尚珠寶產品定位在“輕奢”的級別。

所謂輕奢,是要求產品的價格不能很昂貴,要使普通的年輕人負擔得起,不象珠寶業中的奢侈品牌,動輒好幾萬,讓大多數人隻能飽飽眼福。當然,輕奢珠寶的依然要精工細作,保持珠寶本身的典雅與高貴。簡單說來,輕奢珠寶就是以平民的價格,來提供奢侈品的享受。這種產品的設計理念,譚曉清稱它為“低調的奢華”。

為此,譚曉清向公司建議,開發打造了一個全新的時尚珠寶產品係列,專為都市裏的小資人群們量身定做。她還給這個產品係列起了一個品牌名稱,就叫“清新”時尚珠寶產品。

譚曉清是這樣定位這個新的珠寶產品的:清新時尚珠寶產品,將引領都市女性的時尚潮流,強調產品個性化的設計,采用高品質的材料精工製作,並配以合理的價格,全力為日益擴大的小資群體提供清新典雅的時尚體驗。

除此之外,譚曉清還希望這個產品係列能夠把對幸福的生活感悟,滲透到產品設計當中,以獲得新一代時尚達人的喜愛和認可,力爭在不遠的將來奠定清新時尚產品與眾不同的品牌地位。

對於譚曉清的這套產品企劃策略,公司的高層給予了大力的支持。經過多次的研討和論證後,公司決定將新一代產品開發的重點轉向輕奢珠寶。通過精準地價格定位,滿足都市裏人數日益增長的小資群體的消費需求。

在給這個全新的企劃策略造勢時,譚曉清還聯係到自己當年買不起珠寶飾品的經曆,把這個消費群體的苦衷渲染了一番,並把如何更好地滿足這個群體的消費需求,引申為企業對社會服務的責任。直聽得在座的所有人都點頭稱是,紛紛表示讚同。

市場部的老大唐總見了,當著所有公司高層的麵,乘機把譚曉清好好地誇獎了一頓。唐總的心裏卻想:這個年輕人太油菜花了,真會把握機遇。剛給她豎個梯子,立馬兒就能上牆,不光會做,說得還動聽。真的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沒準兒過不了多久就把我拍在沙灘上了。

倒是許母,聽到譚曉清把這個珠寶產品係列取名為“清新”時,一時麵色凝重,好久都沒有再講一句話。

自此,為了打造清新時尚珠寶係列,譚曉清又開始忙碌了。她和產品的設計團隊一起,對新產品設計中的每一處細節都用盡心思、窮思苦索,真是操碎了心。

在工作中,每當要完成產品各階段關鍵的設計任務時,譚曉清忙得連周末都難得睡個好覺。這種時候,她也會禁不住地在心裏嘀咕:工作上的事,用得著這麽拚嗎?

可是,譚曉清轉念一想,又覺得人活在世上,總還是要努力一些,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個機會。其實在每一天裏,人都在做著生命中的填空題。譚曉清希望自己填寫的,不是對光陰的虛度,而是充實和有意義的內容。

再說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市場是非常殘酷的,稍有懈怠,對不起,你出局了。作為嘉華的年輕骨幹,企業的生存和命運,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不努力,總有一天所有同企業有關的人都會遭殃。既然上了這條船,就沒有了退路,不玩兒命是不行的。

譚曉清還記得,當自己第一次同許母見麵時,她講到了年青人想想成功的三要素:擁有對成功的渴望;保持執著和專注;時刻把握住市場的走向。

譚曉清時常問自己:這三點,我都做到了麽?

 

在緊張的工作之餘,譚曉清依然沒忘記自小就鍾愛的舞蹈。不僅如此,幼年時的那個想辦一家舞蹈學校的夢想,雖然模糊、遙遠,卻始終潛伏在她心中的角落,並不時地探出頭來,撩撥著她的心弦。

當譚曉清有了一些積蓄後,便開始留意家附近的商業出租房。她想給自己夢想中的舞蹈學校,找一個真正的落腳點。為此,她專門聯係了一家租房中介公司,並利用周末的閑暇時間,在中介人員的陪同下看過幾處出租房。對於出租房,譚曉清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它必須能被改建成一間舞蹈教室。

上海作為人口輸入型的大都市,擁有十分龐大的租房群體,租房市場相當火爆。不僅是普通住房,就連商業用房也非常緊俏。譚曉清同中介看了幾處房產,不是麵積太小、地點太偏僻,就是價格太高讓她根本承受不了,因此她始終沒找到合適的。現實是真實的、也是殘酷的,譚曉清想辦舞蹈學校的夢想始終還停留在夢想上。

有次周末,譚曉清又同中介外出去看出租房。當她又一次失望地回到家後,在晚餐桌上聊天時,譚曉清隨口對許母講起了上海租房市場的緊俏。她歎息說,那些漂在上海的年輕人,要想在這裏立足生存有多不容易。

許母聽說譚曉清想找出租房,便不解地問她:“怎麽回事,不願意跟阿姨一起住了嗎?”

譚曉清見許母誤會了,連忙向她解釋說:“阿姨,不是這樣。我是想辦一家舞蹈學校,才想著要找出租房的。說起來,這還是我自小就有的一個夢想。”

“舞蹈學校?”許母笑了。這件事,譚曉清同自己第一次見麵時就曾提起過。

和譚曉清一起相處了這麽久,許母越來越能了解她的個性。對一個從小就鍾愛跳舞的女孩,想辦一家舞蹈學校的心願,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誰沒有過自己小時候的夢想呢?

“在嘉華做事不如跳舞那麽文藝,一定是把你憋屈壞了吧。”許母半開玩笑地說。

“不不!”譚曉清連忙否認說。“嘉華的工作是我的正業。辦舞蹈學校的事,不過是為了好玩而已。”她又連忙解釋說。

許母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用半認真地口氣說:“這件事,讓我來想想辦法吧。”

譚曉清一聽就急了。此時她很後悔,自己壓根兒不該提想辦舞蹈學校的事。這同嘉華的業務毫無關係,又怎能讓許母為此操心呢?

“您趕快把我剛講的都忘了吧。不然的話,今後我再也不在您麵前隨口亂說了。”她放下手裏的碗,忙不迭遲地說道。

許母笑了笑,往譚曉清的碗裏夾了點菜,然後漫不經意地說:“看你,吃得總是太少了。”

 

一天傍晚,到了快下班的時候,譚曉清還在辦公室裏專心地工作著。目前,清新時尚產品的設計已經告一段落,她開始準備該產品的品牌規劃和形象建設。

譚曉清坐在電腦前,正給清新珠寶產品設計廣告詞。為此,她絞盡了腦汁,很是冥思苦想了一番。

千萬別小看了產品的廣告詞。一句通俗易懂的廣告詞,能在消費者的心中留下長久的記憶,使得產品的品牌同消費者形成個性化的共鳴,幫助消費者建立起和產品一致的價值觀,從而增加產品在市場上的價值。這些,都是譚曉清從商業管理的課程中學到的。

譚曉清給清新珠寶產品設計的廣告詞是:“清新典雅,時尚之選擇。”

這句廣告詞,不僅通俗易懂,還朗朗上口,讓譚曉清非常滿意。她背靠著椅子,一邊在口裏念誦著,一邊還搖頭晃腦,甚是得意。

正當譚曉清沉浸在洋洋自得之中時,抬頭猛然發現有人正站在門外盯著她看。她定睛一瞧,原來正是許母。

這太尷尬了吧!自己一直刻意保持的淑女形象,今天算是露了餡兒。譚曉清感到十分惶恐,試圖掩飾著內心的窘態,可臉卻先漲紅了起來。

“許總……阿姨,”譚曉清一慌神,忘了該用在公司還是在家的稱呼。其實,因為譚曉清的辦公室和許母的緊臨著,平時在工作中有急事時,許母直接來找她的次數並不少。

對於譚曉清偶爾露出的頑皮,許母並不介意。她用同平和的語氣說:“曉清,今兒晚上我想帶你去個的地方。”許母的語氣雖然平和,可仍帶有那種不容置疑的話音。她又吩咐說:“你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走,之後不回公司了。”

譚曉清聽了,連忙點頭答應。她以為,這一定又要去見什麽重要的客戶。自從她做了許母的助理以後,晚間隨她一起去應酬一下客戶是常有的事。對於這樣的安排,譚曉清早就習慣了。後來她又加入了市場部,與客戶們麵對麵打交道的機會就更多了。這種交際應酬、迎來送往的事,本來就是做生意免不了的。跟客戶的接觸雖然會花費掉一些時間,可也因此讓她更開闊了眼界,還結識了不少同行,所以好處也是蠻多的。

於是,譚曉清趕忙收拾好東西,隨許母一起下了樓。公司的車子已經等候在外麵了,還是她和許新頭一次約會時坐過的那輛大紅旗。譚曉清心裏想:看來今晚這個客戶的來頭不小。

司機幫兩人拉開車門,譚曉清隨許母坐進了車裏的後坐。說來好笑,每次坐進這輛車時,譚曉清都會忍不住地偷偷嗅嗅鼻子,聞聞車裏麵那股淡淡的檸檬味是否還在。

此時正是下班的時候,街上的車流十分擁擠。大紅旗走走停停,開得很慢。一路上,許母和譚曉清在車裏說說笑笑。現在,兩人早就不象以前那麽生分,可以隨心所欲地說笑。

許母今天穿了一身暗紫色的套裝,譚曉清沒忘記趕緊獻上幾句讚美的話來。

“這套衣服阿姨穿著好看,看上去年輕了許多。”譚曉清半真心、半恭維地說。

“是嗎?”許母抿著嘴笑了笑。譚曉清的稱讚,她聽了很是受用。雖說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可被年輕人誇誇,心裏照樣是美滋滋的。

“我都老太婆了,隻能穿穩重些的顏色,沒法再象年輕人那樣能穿得花俏。”許母一邊說著,一邊低頭朝自己的身上看去,用手拽直了腰間衣麵上的一點褶皺,然後說:“顏色是老了一點,可款式還好,起碼算合身吧?”

“哪裏隻是合身,阿姨真正穿出了這套衣服的味道。”譚曉清恭維許母的本事,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了。

許母開心地笑了。唉,這人一過中年,便沒有了年輕時的青春靚麗。歲月的磨痕,早已把她打造成一位溫柔慈愛的母親。如果將女人比作是一本書,到了她這個年紀,已經不再有精致的封麵,可書裏卻多了許多令人回腸斷氣的故事。同譚曉清這樣的年輕人在一塊兒,雖然無法再在青春容顏上跟她們比高低,但並不妨礙你也能擁有一顆同她們一樣年輕的心。

兩人一路聊著天,十分開心地說著話。不久,車子拐過一條街後開始減速,接著徐徐地駛入了一處停車場。

譚曉清等車停穩後先下了車,然後扶著許母從車裏出來。她往四周望了望,覺得這兒看上去有點怪,不象是有高級會館的地方。

在兩人的正前方,是一幢半新的大樓。從外表上看,這幢樓裏不全是住宅,而是一幢上層是住宅、底層是商用的商住兩用樓。

“阿姨,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譚曉清帶著疑慮問道。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許母故作神秘地回答。

譚曉清挽著許母的胳膊,很快就來到了樓前。這時,許母才停下來對她說:“曉清,你都忘了,今兒可是你的生日呀。我帶你來這裏,就是要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阿姨!”譚曉清趕緊上前給了許母一個大大的擁抱。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並沒有忘記。

其實,譚曉清本來準備好要自己慶祝的。她已經買好了一塊小蛋糕放在家裏,打算今晚回家後,悄悄地把自己關進房間,擺上蛋糕,點上生日蠟燭,然後靜靜地用心去聽。她相信,在另一個遙遠的時空裏,會有人為自己唱上那首祝你生日快樂的歌。

譚曉清的生日,許母早就從人力資源部那兒打聽好了。此時,她用溫柔的眼神望著譚曉清,就象是一位母親正在對著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你想找地方辦一家舞蹈學校。”許母一邊緩緩地說,一邊從包裏取出了一把拴著紅繩兒的鑰匙,遞給譚曉清說:“今兒個,阿姨就把它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你。”

譚曉清立刻明白了,幸福的淚水不聽話地從她的眼中流了出來。該死!她真不該哭。

譚曉清接過了鑰匙,拿在手中端詳了半天,然後終於破涕為笑。

“謝謝媽……”譚曉清脫口而出。她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口誤,連忙改口:“阿姨。”

對譚曉清的口誤,許母並沒有介意。她隻是用力地又擁抱了一下譚曉清,口裏說:“真是我的好閨女!”

兩人走到臨街的一間商用房門前,然後譚曉清用有些顫抖的手,打開了門上的鎖。兩人進屋後開亮了屋裏的燈:哇!許母給譚曉清買下的這間商用房,看上去又寬又長。

好大的一間舞蹈用房呀!譚曉清一眼就看出,這個大房間以前就是用來教授舞蹈的專門場所。

房間裏地上鋪的是舞蹈專用的地板。這種地板用的是一種軟質的聚氯乙烯材料,具有很好的緩衝作用,不澀、不滑,彈性和潤澀性都適中,能很好地緩衝運動時的衝擊力。由於舞者在舞蹈中常會有很多的彈跳和旋轉動作,這種地板可以保護舞者不會因為摔倒而造成意外的傷害,能使舞者盡情地表現舞蹈的魅力。

在房間一邊的牆上,裝有整麵的舞蹈專用的牆麵鏡。譚曉清走過去,在鏡子裏照了照自己。這種牆鏡美觀、大方,鏡裏的影像沒有一點變形。她又伸手摸了摸鏡子的邊緣。鏡邊是經過磨邊機研磨好的,摸上去非常光滑。

譚曉清興奮地脫下了外套,在屋裏手舞足蹈起來。這一刻,她仿佛是回到了童年,開心得就象是當年第一次走進舞蹈教室的樣子。她索性脫下了鞋子,在原地跳了幾個經典的舞蹈動作,給準婆婆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形體美。

譚曉清回過神來,轉頭發現許母正坐在屋角的一張椅子上。她的臉上掛著開心的笑,就象是正看著自己的親閨女在跳舞一樣。

譚曉清慢慢地來到許母的身邊,情不自禁地又給了她一個擁抱。這一次,許母把她抱得很緊。好久都沒有鬆開。

等許母終於鬆開手時,她十分動情地對譚曉清說:“閨女啊,你剛才脫口喊我‘媽’,讓我很受用。以前你總是叫我‘阿姨’,聽上去顯得生分,不如以後你就叫我‘媽’好了。”

許母用手撫摸著譚曉清的臉頰,心裏掂量著如何把話說下去。一種發自真心的母愛,讓她在此刻變得不再是個女強人,而是一個慈愛溫柔的母親。

許母接著說:“將來,如果許新回來了,你還是我的兒媳。許新是被遊戲迷了心竅,他會回來的!要是……”許母停頓了一下,努力地想平複心中的傷痛。她緩了一口氣說:“要是他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我的親女兒。”

許母發自肺腑的表白,讓譚曉清感動地熱淚盈眶。她又一次把許母抱得緊緊的,嘴裏喊著:“媽!我的好媽媽!”她聲淚俱下地說:“許新他……一定能回來的!”

許母幫譚曉清擦去臉上的淚水。她真的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女孩。曾經有過不少次,她在心中暗自嘀咕過:要是譚曉清是她的親生閨女該有多好!記得頭一次見麵時,她還琢磨著是否譚曉清高攀了自己的兒子。現在看來,原來是兒子撿了個便宜。

認譚曉清做女兒的心願,在許母的心裏存在了不隻一天兩天了。從某種意義上講,現在她生活離不開譚曉清。當她生命中最親的兩個人先後離她而去之後,是譚曉清帶給了她生活的希望和慰籍。

當然,許母認譚曉清做女兒也不全是為了自己,其中也有在生意上的考量。作為一家成功企業的老板,接班人的問題是她不得不去認真思考的事。隨著自己的年歲一天天地變大,嘉華需要有一個年輕人接班。譚曉清在過去一年裏的表現,已經證明了她是一個能把嘉華托付給的人。

從譚曉清的身上,許母時常能看到自己年輕時的影子:那一種用心專一、那一種堅韌不拔、那一種從容淡定、那一種柔情似水。這個女孩,不僅擁有對成功的渴望和對事業的執著,還擁有對時尚行業頗為敏銳的市場嗅覺。而這個女孩,偏偏又是兒子追來的媳婦。這樣的好事,到哪兒去找?

譚曉清抹幹了臉上的淚水,象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她扶著許母重又在凳子上坐下,然後對她笑了笑,俏皮地說:“媽,女兒給你跳段舞吧。這段舞,還是去年許新生日時我跳給他的,現在讓我也跳給你看看?”

許母聽了點了點頭,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對兒子的想念,在她的心中一刻都沒有消失過。此時又提起他,讓她在心中不禁地埋怨道:這個混賬東西,這麽久都沒音信。遊戲真有那麽好玩麽?從小到大這麽多年,媽白疼你嗎?

譚曉清將一張空椅子挪到房間的一邊,想象著許新正坐在那兒。她輕移碎步來到房間的中間站定,從牆上的鏡子裏打量著自己。不知為何,她居然感到了一絲緊張,就象以前每次登台表演時的那種感覺。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舒展地揚起了手臂。

譚曉清又一次跳起了那支曾經讓許新為之瘋狂的舞蹈。這支她自己編排的獨舞,譚曉清已有快兩年沒再跳過了,她原以為會因此而變得生疏。可是,從第一個動作開始,她就跳得非常得順暢,仿佛昨日的記憶一切尤新。

其實,譚曉清不是在跳舞,而是在回憶。這支舞蹈當中每個動作的編排,都對應了一幕青春的回憶。那一段夢幻般的愛情,早已深深地烙入了她的腦海裏。它永遠地駐守在她的心裏,就象許新一樣,從未離開過。

那恣意忘情的舞蹈,影隨心動,儼然是在重複著一幕幕愛情的夢幻。在譚曉清的眼前,浮現起了兩人相伴在一起時的那段幸福的回憶。

在那個“相識”的故事裏,有酒吧、音樂會、大紅旗、九重天……那青澀的愛情,帶著一份忐忑不安、一份躊躇期盼、一份春心萌動、一份情愫暗生,又一回劃過了她的心頭。

在那個“相愛”的故事裏,有校園、杭州、遊戲、契約、上海中心大廈……那甜蜜的時光,帶著一種卿卿我我、一種說走就走、一種奮不顧身、一種生死相依,再一次閃現在她的腦海。

譚曉清輕挪著碎步,移到了那張空椅子的前麵。她仿佛感到許新還坐在那裏,同上次那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他依然如此得親近;他從未離開過自己。

譚曉清的身體又一次後仰在椅子前,眼睛朝上凝視,身體緩緩地弓起。她翕張的雙唇,忽然飛揚而至,如清風般地劃過。隨後,她快速地躲閃,慢慢站起身,向後退出幾步,在幾尺之外,幽幽地望著那兒。她的嘴角有一絲莫名的笑意,象是顧盼,象是期許,象是等待,象是幽怨。她突然轉身,做勢要離開……

譚曉清的身子猛得撲倒在地。她再也跳不下去了。

上一次,許新就是當她跳這兒時,瘋狂地把她撲倒在地的。那突至而來的狂野,將她的理智和身體撕成了碎片。就是在這兒,他倆不顧一切地抱在一起,瘋狂地接吻、瘋狂地做愛,化成了一體……

曾幾何時,他們恩愛相守、形影不離。他倆就像是一對被幸福寵壞了的孩子,活在別人的羨慕和妒忌當中而渾然不覺。在這個世界上,誰都無法擁有一個完美無缺的人生,可誰又都能擁有人生中最完美無缺的時刻。在譚曉清的記憶裏,她和許新的那個時刻,永遠是最完美的。

自從兩人分開後,譚曉清便陷入無盡的孤寂之中。為了能生存下來,她選擇了壓抑,選擇了沉默,把那段甜蜜幸福的生活,原樣地封存好,埋藏在心中。或許,隻有將它們都封存了,才是跟殘酷的現實和諧共處的唯一方式。而此刻,重跳這一段舞,則是揭開了那個封存已久的火山口,讓岩漿一樣炙熱的情感,噴發了出來,來了一次徹底地噴發!

譚曉清俯在地板上,嚶嚶地抽泣了起來。

許母的臉上,也流下了兩行滾燙的淚水。她完全看懂了譚曉清的舞蹈所詮釋的一切。這兩個為愛而瘋狂的年青人,把靈與肉捆綁在一起,共同麵對未知世界的挑戰。他倆為了愛情,心甘情願地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去冒險賭博,哪怕做生死遊戲。

許母走上前去,把譚曉清從地板上扶起來,然後為她擦幹眼淚,再緊緊地把她抱住。這一刻,兩個都暫時失去了生命中最親愛人的女人,互相依偎在一起安慰著對方,就如同是患難中的一對母女。

譚曉清在許母的懷裏,聽到她喃喃地對自己說:“乖兒,不哭。今兒可是你的生日。”

 

當晚,譚曉清和許母去了一家私人會館。那家會館坐落在一個胡同的深處,紅牆綠瓦,四合院的結構,在沉沉的暮色裏顯得靜謐而安詳。

侍者們端上菜後就全都退了出來。在房間裏,隻留下了母女兩人。她們所談論的,幾乎都是對陳年往事的回憶。

回憶就如同是一張發黃褪色的老照片,默然凝看,恍如隔世;回憶如同是一架老式留聲機上的舊歌片,咿咿呀呀,悲喜交加。

許母講述了許多往事,其中包括許新的童年,還有嘉華的創業史。林林總總在一起的故事,讓譚曉清聽得非常入神。

譚曉清也分享了和許新相愛的經曆。她特別地提到了許新的那個心願:他希望有朝一日,能把嘉華公司的運營,同大數據和物聯網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如今,譚曉清作為一個嘉華人,切身地感受到了大數據的重要性。要想建立起同消費者之間無時不通、無處不在的聯係,隨時地掌握和了解消費者的消費需求與習慣,把公司的運營同大數據相結合是非常關鍵的。

許新的這個心願,許母還是頭一次聽說。她暗想:沒料到兒子竟對嘉華的未來這麽上心。不管他能不能做成,能有這份心就讓當媽的感到非常欣慰了。

一說到許新,兩人變得有些沉默了起來。譚曉清不由地取出了胸前貼身掛著的那塊“新”字玉牌,放在嘴邊親了一回,又拿在手上端詳著。

許母見了,眼睛盯著玉牌不放,仿佛那塊玲瓏剔透的石頭,是從兒子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譚曉清正要把玉牌放回胸前,卻突然發現許母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它。譚曉清的心思乖巧,立刻就從許母的神情中明白了她的心思。

譚曉清馬上把那塊玉牌從脖間解下來,對許母說:“媽,在許新回來前,您先戴著這塊玉牌吧。也許它貼近了娘的心,才能呼喚他早點歸來。”

許母聽了,眼圈都紅了,一時默然無語。

譚曉清起身走到許母的身後,想把那塊玉牌給她戴上。當她把手搭在許母的肩頭時,許母卻把眼閉上了,側過頭用臉在譚曉清的搭在她臂頭的手上輕輕地摩擦著。那一刻,許母不再是一個女強人。她完全成了一個弱者。

譚曉清輕輕地把許母脖後的頭發撩到一邊,俯身把那塊玉牌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戴好後,剛想回身,眼中卻猛然發現了一件令她震驚的東西。

在許母的脖根處,有一片淡淡的朱砂。

“媽,您脖子上的這塊紅是……”譚曉清有點緊張地問。

“哦,那是塊胎痣。我自小就有了。”不明就裏的許母隨口解釋說。

譚曉清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她分明地記得,這樣的一塊胎痣,在另一個人的身上也曾出現過。

那是在穿越時空的遊戲裏,當徐玉婉給舒武立的母親梳頭時,在她的脖根同樣的位置,看到了一模一樣的一塊胎痣。

如果不是因為擔心不禮貌,譚曉清真想去好好撫摸一下那塊朱砂,重新感受一回這個顯示了因果輪回的神秘印記。

然而,譚曉清放棄了這個衝動。她走回自己的座位,平靜地坐了下來。

一切都清楚了。因果的報應,上蒼的安排,接受就是了。

“謝謝你,讓我戴著這塊玉牌。”許母說話的樣子,就像一個剛接受了別人好處的孩子。她小心地用手撫摸著它,又說:“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它的。等許新回來後,我再就把它還給你。”

“媽,別這麽說。您戴著它,才能趕快把許新催回來。”譚曉清的話,一如既往的圓滑。

到切蛋糕的時候了。譚曉清點燃蛋糕上插著的蠟燭,聽許母輕聲為自己唱著那支祝你生日快樂的歌。在親切而熟悉的歌聲中,譚曉清分明還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這個聲音同樣的親切而熟悉,卻是來自另一個遙遠的時空。

譚曉清把蛋糕切了三份,然後舉起酒杯,和許母手中的清脆地碰在一起。

“為了許新早日歸來!”兩個女人幾乎同聲說道。

 

那天晚上,母女倆的聚會非常開心。可當譚曉清回到家後,卻又變得心亂如麻。

譚曉清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無法入睡。有一大堆的問題,在她的腦海中盤旋著。她反複地詰問著自己:她所得到的這一切,是她應的麽?

毫無疑問,那次穿越時空的遊戲,徹底改變了譚曉清的生活軌跡。如果沒有那次穿越,現在的她或許依然是個隻愛跳舞的女孩。在人生的道路上,在社會的熔爐裏,究竟何去何從,或許依然在糾結當中。可如今,她不僅有了光鮮體麵的工作,還成了職場上的佼佼者,被周圍的同齡人所羨慕。讓她更覺得幸運的是,她收獲了許母那份慷慨無私的母愛。可其實這所有的一切,原來都是許新擁有的。

是她從許新的手裏搶來的嗎?這個問題聽上去怪怪的,可譚曉清卻拿不準。

譚曉清隱約地記得,在那個《時光錯亂》遊戲的契約中,曾經許諾說遊戲的贏家能獲得一份人生的禮物。如今她所得到的這些,是那份禮物中的一部分麽?倘若如此,她就是這個遊戲的贏家啦?那許新呢?是輸家麽?譚曉清說不清楚。

假如時間能夠倒轉,讓她的魂魄重新回到在靈感塔下分手的那一刻,她還會選擇一個人回歸嗎?譚曉清不知道答案。

這許多的問題一直糾纏著她,讓她的心靈無法安寧,整夜都沒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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