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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河

(2022-05-31 19:18:10) 下一個

“生命的河,喜樂的河,

緩緩地流進我的心窩。

我要唱一首歌,一首天上的歌,

頭上的烏雲,心中的憂傷,

全都灑落。”

生命的河也許充滿了淒冷的風雨,生命的河也許沐浴著溫暖的陽光。生命的本質應該是起伏跌宕,氣象萬千。

老一輩藝術家謝晉和秦怡一直在我心中。能觸動我的不是他們那過人的才華和絕世的容顏,而是他們對智障和患病孩子的深愛和無怨無悔的付出。這裏閃現的是人性之光,迸發出的是悲苦人生中頑強的生命力!

著名導演謝晉創建了一個獨立而龐大的藝術世界,但回到家,卻是一個常人無法想象的天地。他和妻子徐大雯結婚後生了4個孩子,其中兩個兒子阿三和阿四都是智障。謝晉和妻子為了阿三和阿四可是操碎了心。

餘秋雨曾回憶說:

“他有時也會帶著兒子出行。我聽謝晉電影公司總經理張惠芳女士說,那次去浙江衢州,坐了一輛麵包車,路上要好幾個小時,阿四同行。坐在前排的謝晉過一會兒就要回過頭來問:“阿四累不累?”“阿四好嗎?”“阿四要不要睡一會兒?”……每次回頭,那神情,能把雪山消融。

“我曾多次在他家裏吃飯,他做得一手好菜,常常圍著白圍單、手握著鍋鏟招呼客人。客人可能是好萊塢明星、法國大導演、日本製作人,但最後謝晉總會搓搓手,通過翻譯介紹自己兩個兒子的特殊情況,然後隆重請出。這種毫不掩飾的坦蕩,曾讓我百脈俱開。

“在客人麵前,弱智兒子的每一個笑容和動作,在謝晉看來就是人類最本原的可愛造型,因此滿眼是欣賞的光彩。他把這種光彩,帶給了整個門庭,也帶給了所有的客人。”

秦怡喚兒子金捷“小弟”,小弟是“乳名”。小弟在“文革”期間受到驚嚇,患上精神分裂症並且終生未愈。秦怡不忍心把兒子送進精神病院,從此幾乎一生把兒子帶在身邊。

1979年,秦怡在海南拍《海外赤子》,因為拍攝時間長,便讓小弟一起同行。高達40多度的高溫使兒子變得煩躁起來,開始動手打人。每次拍片回招待所,小弟就抓著母親往死裏打。為了怕臉被打傷影響拍片,秦怡隻好抱著頭、捂著臉、彎著腰,任由他打。在無法管束的情況下,秦怡把小弟送進精神病醫院治療。住了半年多,小弟的狂躁症狀終於穩定了下來。兒子想家心切,說:“媽媽,我好了,你讓我回家吧,我保證今後不會再打人了。” 說也奇怪,從那時到現在,20多年過去了,小弟再也沒有打過人,病情也漸漸穩定了。而這個奇跡的背後,除了藥物的作用外,不知浸透了母親多少心理和情感的撫慰。

小弟從小就喜愛塗鴉。一次秦怡偶爾發覺兒子對繪畫的興趣,給兒子買了紙筆,又請老師上門輔導,並盡量擠出時間陪兒子學畫。試著用“丹青療法”,讓他靜下心來,這一招果然奏效。遇有好天氣,秦怡就陪他上附近的衡山公園去寫生。

秦怡對兒子的付出,讓到上海訪問的國際影星施瓦辛格十分動情,他用25000美元買走了小弟的一幅畫《衡山公園寫生》。他說:“秦怡是我崇拜的中國影星,她的表演真、善、美。同時她又是一位偉大的母親,為了患病的兒子,她做了太多太多。”

令母親高興的是,小弟也在為慈善事業添磚加瓦,已創下了三十多萬元的好成績。

謝晉走了,阿四不知道,他不能理解“死”。他發現,白花把爸爸的拖鞋遮住了。他彎下腰去,拿出爸爸的拖鞋,小心放在門邊。

小弟病逝,秦怡白發人送黑發人,結束自己42年與兒子相依為命的生活。小弟留下的最後一幅畫作是《我愛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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