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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追憶 ——悼嶽丈張達宋

(2021-04-05 16:41:15) 下一個

【劫後餘生】

 

1970年1月5號淩晨,通海峨山發生裏氏7.7級強震。那是排唐山和紋川地震之後,死亡人數超萬人的一場浩劫!

 

張平回憶:

 

“地震後昆工的幾輛卡車急速趕往峨山,天黑了,昆工的家屬和老師都聚在廣場上,焦急萬分等待著返回的車輛,我和媽媽就在人群中,車來了但沒有爸爸,來人隻是搖頭歎氣,說死傷慘重。直到一位老師將一個暖水瓶交到媽媽手裏,說是張達宋托他帶來的。我們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後來聽爸說,地震那天剛睡得迷迷糊糊,醒來時已經從高低床的上鋪摔到地上,四周漆黑,想去摸手電筒,感覺床離房頂隻有一尺多高,劉坤老師喊‘地震了,快跑!’ 我們順著塌牆縫間透出的一點亮光就爬了出去,一片慌亂之中,聽到有人呻吟,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就和大家一起搬開瓦礫、木頭搶救受傷的同事,第一個被救起的是數學組的張浩文,爸爸用自己的毛毯給他蓋上,又去救其他人……。天快亮的時候,才發現周圍的房子都倒了。”

 

這次地震,昆工教職工及家屬共有124人命喪黃泉,地震現場極其慘烈,張達宋劫後餘生,不得不感謝上蒼的眷顧,也才有了後來一展夙誌的機會。

 

勞動改造

 

那時候,頭頂反動學術權威帽子的張達宋教授是入了“另冊”的人,隻能老老實實勞動改造。

 

張華回憶:

 

“峨山地震後,我和九康爭取到機會返昆看望父母。忙著回家,也沒帶什麽東西,我從行李中拿出一把輕巧的緬鋤,爸爸看見很高興,他說,在峨山五七幹校給他安排的工作就是敷田埂,峨山板鋤有4一5公斤重,卷著褲褪站在稀泥裏幹一天很累。

‘為什麽要你去敷田埂?’ 

‘人家說我工資高。’ 

’其他人幹什麽呢?’  

‘在田埂上除草。’ 

爸爸拿著緬鋤到街上配了一把鋤頭把,又帶去了蒙自草垻五七幹校。”

 

九康回憶:

 

“在峨山地震中,爸兩條肋骨骨折。後來下蒙自草壩五.七幹校時,胸口上還包著膏藥,纏著紗布。”

 

張衡回憶:

 

“不久在草壩又發生地震。當時在開遠臥龍穀農場的子康約上鑫昌,周末走了十多公裏路,在地震棚裏見到了爸爸。據子康說,那時候感覺爸爸很壓抑,話很少,不敢說話。麵對渺茫的前途,眼神裏是一種深沉的憂鬱。”

 

九康回憶:

 

“昆工是禍不單行,年初峨山地震死了100多人,年底二號樓又遭火災損失100多萬元。71年底開始重建,就讓牛鬼蛇神、老教授們去二號樓工地做工。在一年半時間裏,爸爸每天都是去刷油漆,無任何勞動保護,自已的幾套衣服被油漆浸得成了硬殼,直接可立在地上。”

 

墊石鋪路

 

十年動亂結束,隨著冤假錯案的糾正和平反,張達宋教授也從身體和精神上逐漸解放出來。

 

恢複高考後,基礎部得以重建。知識重新得到尊重,張達宋教授再任物理教研室主任,久違的稱謂“張先生”又出現在校園,可當時的教學體係已支離破碎,可謂百廢待興!

 

當務之急是招募師資,重建教師隊伍。在教研室正副主任張達宋教授和劉坤老師的主持下,一些受過係統高等教育的優秀青年教師,如李行一、周淩雲、於永香、賈慧凱、王安安等都在招聘中入職基礎部物理教研室,成為物理教學的有生力量。

 

當時應聘的周淩雲老師回憶:

 

“ ’考官’ 即當時昆工物理教研室主任張達宋教授。考題是:1.試述 ‘靜電場唯一性定理,並予證明。‘ 2.試述 ‘劉維定理,並予證明。’(兩題均為理論物理內容)。兩小時完卷交張先生看後,對我說,三天後交一份‘論二定理的意義,並舉例說明’的短文。這對一個大學畢業即去工廠接受勞動改造近二十年的我而言,無疑是一道難題。我在省圖書館苦戰了三天,終於寫成一篇短文,交卷時,我問張先生,我是應聘普通物理教員,為何出理論物理的考題,張先生對我說:  ‘不知理論物理,就不能真正理解、弄懂普通物理。要理解理論物理,還得多做點研究。’ ”

 

為方便老師們學習,教研室訂購了大批物理教材。張先生與劉坤老師商量製訂了每周教學活動的議題,從概念、講法到參考書,進行了熱烈而有實效的討論。製訂了每位新老師的試講製度,從教案、板書到表述悉心指導,層層把關。短短幾年內就建立了正常的教學秩序,培養了一大批骨幹教師。

 

王安安老師回憶:

 

“張先生治學嚴謹,多年以來,對教案總是博采眾長,反複推敲。張先生在研讀了大量英文教材、文獻,使用過多套國內教材之後發現很多問題。比如《單縫衍射》一章,別的教材直接從單縫衍射開始,張先生認為必須從點光源的衍射講起才嚴謹,才能清楚闡明概念。為此請袁長壽老師用鈉黃光作光源,經多次實驗,長時間曝光終於得到滿意的衍射照片,與張先生的推演完全吻合。”

 

在曆年編寫教案的過程中,張先生深切地體會到急需一部工科院校的,既嚴謹又適合有限學時的普通物理教材。

 

1980年,教育部頒布了工科物理教學大綱,1982年工科物理編委會發出征稿通知,該年的一次學術會議上,張先生與資深編輯湯發宇先生就新教材的出版進行磋商,由於張先生潛心教學研究多年已有教案數章,二人商定在1983年的我國首屆工科物理教學研究年會上由張先生將手稿送上,交編委評選。1986年,在西安召開的審稿會上認為張達宋的書稿很適合作為大多數工科院校的基本教材。

 

 

1989年,張達宋先生主編的《物理學基本教程》第一版由高等教育出版社正式出版發行。它簡明嚴謹,便於教學,非常適合非理科的各類高校,很快便在眾多的物理教材中占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物理學基本教程》1993年被高教部授予優秀教材獎。後經李行一老師主持修定,不斷完善,繼續發行了第二版、第三版。

 

 

張先生做事一絲不苟,在我的記憶中,張先生總是靜靜的坐在書桌前修改教材,鋼筆、放大鏡、剪刀、漿糊就是他的工具。今天,張先生已離我們而去,他主編的教科書一版再版,使用至今。他就像一塊鋪路石,靜靜的就在那裏……

 

 

數理功底

 

記得八十年代初,我剛入職昆工地質係,與係裏教授數學地質的李文虎老師一同去個舊,就地質研修班進行調研,李老師與我提起一件往事:1974年張先生被分配到機械係鑄造專業任教,講授流體力學課,為提高教學質量,編寫了適應本專業對象的《流體力學講義》。他帶學生到工廠搞 “開門辦學”,發現學生測型砂透氣時,從透氣率試驗儀上讀出水銀柱高度後,直接從換算表上查出的透氣率與公式計算的結果有很大的出入,經過實驗和分析,他找到了現有公式與計算表有出入的原因,撰寫了論文《關於快速法測型砂透氣率的公式的問題》(《昆明工學院學報》1978.)。提出了與換算表較為符合的新公式。

 

言談間李老師對張先生深厚的數理功底表示了由衷的敬佩。這一成果在1978年獲得了院方的優秀課題成果獎。

 

 

早在1960年,張先生在昆明工學院任教期間,就結合生產實際,對礦車翻鬥器進行了研究,享有《設計和製成礦車翻鬥器》的發明成果。現場會上試驗效果很好,大大減輕了翻車工的體力勞動強度。現場會上昆鋼黨委書記當場宣布,立即在昆鋼所屬單位推廣使用。

 

在繁忙的教學之餘,張先生的《阿爾法離子通過湯姆遜原子後的偏轉角的計算》也獲得了1981年昆明工學院優秀論文二等獎。此後張先生便全身心地投入到《普通物理學教程》的編寫過程之中。

 

上述通過生產和教學實踐發表的論文、發明數量雖然不多,但很能說明問題。張先生的教授頭銜絕非浪得虛名,是以深厚的數理基礎為底氣的。

1993年10月起,鑒於在教學科研中的突出成就,張達宋教授得以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

 

 

出自寒門

 

1913年5月,張達宋教授出生在廣西博白農村,家裏有兄妹三人,按當地習俗,自小過繼給尚無子嗣的伯父,伯父雖年事已高,靠小土地出租度日,但極有見識,將他送進了小學。……80年代中,九康陪父親返鄉,一路聽父親講起往事……

 

九康回憶:

 

“爸爸的老家是博白龍潭湧頭村,1925年,湧頭村遭土匪洗劫,整個村子被土匪燒光,還殺了很多人。爸爸當時讀小學二年級,放學回家的路上,被叔叔攔下,告訴他不能回去,他的母親和妹妹都被土匪搶走了。第三天他母親被放了回來,但妹妹卻再無音訊。

 

“湧頭被劫後,餘下的人統統搬到湧尾,因湧尾有個張姓宗氏祠堂,可以收容落難的本族同胞。爸爸在祠堂的走廊上住了兩年,當時房間都留給了年老體弱者。

 

“那年我和爸爸去過湧頭村,被劫之後村子就荒廢了,當地人都很忌諱湧頭。那裏能種的地很少,原來的村子坐落在兩座平緩的小山之間,現在看見的隻是一些雜樹和竹子。

 

“爸爸有個曾留學法國的姑丈羅廣庭在北海開診所,14歲那年,爸爸背著行李步行三天到北海投靠姑丈,羅廣庭資助他就讀合浦一中(北海中學前身)初中,兩年後他又到廣州考取了中山大學理科師範部預科班。記得爸爸預科班畢業考試的英語作文題目是:‘My Hometown(我的家鄉)’。

 

“1932年爸爸考上中大土木工程係後因身體不好休學一年,次年轉讀物理係。在中大讀書期間成績優秀,連續幾年都獲獎學金免除學費,得以在中大順利畢業。在中大讀書時,父親邂逅了同在中大物理係就讀的母親劉善漪女士,劉女士來自桂林的大戶人家,但慧眼識人,對勤奮好學的父親印象深刻。

 

“父親畢業後留校教書,抗戰時廣州淪陷,中大搬遷到雲南澄江,後因經費困難無法維持而解散。我與父親同遊龍潭時得知北大教授王力也是龍潭人,就問爸爸是否知道此人,爸爸一笑,說起一件往事:當年在昆明逗留期間,曾被西南聯大的老鄉王力教授找到,原來外公劉孟陶也是王力北大時的朋友,他托付王力,說如果父親舊情不忘,希望能盡快赴桂林與女兒成婚。王力還真成了月下老人,牽起這一段姻緣。”

 

 

1940年, 張達宋先生與劉善漪女士在桂林成婚。1942年張先生在香港私立廣州大學任講師;1943年到湖南南嶽工業專科學校任講師、副教授;1945年在貴州大學數理係任副教授、教授兼係主任;1953年因全國院校調整,從貴大到雲南大學繼而到昆明工學院任教授,是昆明工學院建院時的元老。在昆工任教期間,擔任過昆明工學院學術委員會委員,雲南省物理學會副理事長,名譽理事。是雲南省教授副教授資格評審委員會物理學科評審組成員。

 

張達宋劉善漪伉儷

 

摯愛不移

 

張先生出自寒門,深知求學的不易,對學校對學生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摯愛之情。

 

九康回憶:

 

“那還是1948年父親在貴大做數理係係主任的事,一天的中層幹部會上,校長說,今天晚上有行動,要抓學校裏麵的共產黨,還特別提到幾個從博白來的學生。一散會爸爸就忙著去告知這幾個老鄉,這五個人得到消息後,馬上就翻牆跑掉了,當天半夜學校開始抓人,這五個人都沒有抓到。解放後,這幾個人都成了共產黨的中層幹部。

“八十年代,這幾個學生在省委聚會,邀請爸媽去吃飯。飯桌上,他們說,如果沒有爸爸就沒有他們的今天,說不定已經犧牲掉了。他們非常感激爸爸。”

 

張先生在給學生傳遞消息時,真的是沒想太多,實在是不願看到自己的學生受到傷害。

 

90年九康陪同父親返鄉,提到一件往事:

 

“當我們到龍潭的時候,龍潭中學來人陪我們前往中學觀光。原來學校擴建翻修時曾發函懇請各地的“名人”老鄉捐助。爸爸接到信後隨即匯出了捐款。

“一到學校,竟受到全校師生的列隊歡迎。看到捐款紅榜,我才知道,父親捐了1500元,排在榜單第一,第二是王力,500元……這在當時已經算是很大的一筆錢了!”

 

張華回憶:

 

“90年代的一天,父親去取牛奶,見西後門圍了不少人,原來有一位貧困學生摔傷昏迷住院,學生在農村的母親想前來看望卻付不起旅費。一些同學在發起捐款。爸馬上回家取錢捐了300元,回來後想想不夠,又捐500元。學生覺得父親捐得太多,特意上門要退還一些。爸爸誠懇地說,錢少了不解決問題的,堅持不要人家退錢。

 

“對困難的學生,對需要幫助的人,父親從不吝惜錢財。可對自己卻十分苛刻。記得一次,蔡喬方院長來醫院看望因病住院的父親,爸爸從床上坐起來,與蔡院長握手,袖口脫線的毛衣殘破不堪,我在一旁都弄得不好意思,父親卻毫不在意。”

 

九康回憶:

 

“爸爸對工作一絲不苟,在生活方麵卻很隨意。有一天下午,我送父親到機場去北京開會,臨走時媽媽塞給我一些需要換的衣服,襪子和鞋墊。在飛機場的候機廳,當著基礎部主任代新淑的麵,爸爸就脫下鞋襪來換,襪子底下都是大洞,鞋墊拿出來隻剩下半截,弄得我十分尷尬,父親卻隻是一笑而過。”

 

【鄉情永在】

 

張先生從老家農村出來,做了教授,但對家鄉的公益事業、學校建設仍然是念茲在茲。成了當地的“知名人士”。

 

張先生對家鄉貧困生九勇的捐助持續了七、八年,一直到他高中畢業。家鄉有個晚輩叫張重勝,到昆明打工幫人賣水果,張先生經常去看他,過年還叫他到家裏吃飯,後張重勝想回去參加高考,走前張先生還買了好些高考參考資料送給他。

 

張先生待人至誠,隻要家鄉來人總是熱情接待,口碑甚佳。有這樣一段故事,八十年代初,一個叫張達逵的老鄉準備往河口打工,困在了昆明火車站。情急之下,在派出所向民警說認識昆明工學院的張教授。派出所通過學校找到張先生,張先生雖然不認識此人,仍然熱情招待他在家住了幾天,又幫他買車票返家。

 

在老鄉眼裏,張先生應該是無所不能。張華提起一件讓人啼笑皆非的事:

 

“一天我下班回家,家裏坐著幾個農民樣子的陌生人,他們找上門來求助爸爸找門路買農機、化肥,爸爸向我介紹並問我:‘他們從廣西來,想托我幫買農機、化肥,你知道哪裏有賣嗎?’  可我也是一頭霧水。”

 

在昆明的時候,張先生總是按月向老家匯款,因是常年不斷,師母難免抱怨幾句,張先生卻說,沒有他們哪有我?由於從不向子女提起,大家也不明就裏,但張文注意到,收款人叫黎清心。那年九康陪老父親去廣州拜訪羅廣庭老人,老人已癱瘓在床,聽說內侄前來,十分高興,二人相對而泣,老人已說不了太多的話,但九康也由此得知一些內情。

 

原來受助人是羅廣庭的本家親戚黎清心,張先生在北海讀書期間,得到過黎多方麵的關照,張先生一直銘記在心。後羅廣庭的診所遷到廣州,黎仍住在老家。黎清心一家八個孩子,本人卻無工作。張先生得知黎家有困難,便開始匯款資助黎清心一家。受人恩惠必湧泉相報,就是張先生心裏不變的信念!

 

70多年過去,張先生因土匪綁票從小失散的妹妹,突然有了消息。妹妹在廣西已經成家,膝下五個孩子也都成年。張先生喜出望外,忙為妹妹及家人訂購了機票來昆明探親,那段時間,兄妹在家中常常一起追憶往事,敘說離別之情。這老來複得的親情滿是溫馨,雖說是老天的眷顧,也真是出自張先生內心的真愛!

 

兄妹70年後團聚

 

【再憶牛棚】

 

張平回憶:

 

“69年姐姐哥哥去農村插隊不久,爸爸就在一號樓被隔離審查,媽媽學校也開始集中學習。媽媽隔幾天就回來看看。我一個人在家那段時間,大嫂的妹妹小七晚上就來陪我。爸爸住在一號樓,到吃飯時間被隔離審查的人由工宣隊看著排隊到食堂打飯,我打飯時也碰到過爸爸幾次,但我們也不能說話,爸爸總是看著我想說什麽又不能開口。哥哥從北京回來探親也見不到爸爸,當他從尋甸板橋醫院探望大嫂回昆,帶來很多雞蛋,就教我用他從北京帶回的香腸炒雞蛋,並讓我每天給爸爸送到一號樓。每次爸爸出來拿也不能講話。後來媽媽告訴我,讓我去送點東西給爸爸,是她和哥哥商量過的,讓爸爸經常看到我,想著自己還有這麽小的女兒,不能有輕生的念頭。哥哥見不到爸爸,幾次讓我帶他到一號樓後麵的花園試著往窗子裏張望,看能不能看到爸爸,但都無功而返。”

 

那時,張平還隻是一個小學生,哥哥姐姐都不在身邊,在那個隻講階級鬥爭的年代,為了給父親送飯,甚至受到個別同學朋友的嘲笑,但她卻日複一日地堅持了下來。不能不說,正是父母子女之間相互的關心和支持,才讓全家挺過了那一段艱難的歲月。

 

 

張先生一生淡泊名利,勤勤懇懇,正如他的屬相,甘為孺子牛。值此先生誕辰108周年之際,撰文以作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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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兵團農工 回複 悄悄話 好人必有好報!
金秋201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華府采菊人' 的評論 : 可能吧,那些年代這不符合主旋律。
華府采菊人 回複 悄悄話 八十年代,這幾個學生在省委聚會,邀請爸媽去吃飯。飯桌上,他們說,如果沒有爸爸就沒有他們的今天,說不定已經犧牲掉了。他們非常感激爸爸。”

哈哈, 五六七十年代, 這些學生不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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