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紹龍學友(中)
段紹龍是我大學的同窗,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就這麽走了。他是在溫泉泡澡時突然失去知覺,送到醫院已無力回天。
前幾天他在網上看到我園子裏的花卉還說:“我是月季玫瑰分不清的人,所以就不知是什麽花了。隻知道好看。” 我與他相知已久,知道他是一個其言甚真,待人至誠的人。
記得教學實習時,與施甸中學一場球賽中因相互衝撞傷了大腿,在丁家寨看剖麵也是一跛一跛的,回來的路上,段紹龍特意帶我去由旺街醫院要了些止痛膏。一件小事回想起來卻格外溫暖!
畢業實習後途經蘇州,二舅邀我和幾個同學去鬆鶴樓吃飯。多年之後,他還跟我提起這事,真是滴水之恩不忘。
海外人工昂貴,家裏的修修補補都得自己動手。老段就送上一句:“家裏好多事是可以把人鍛煉成行家裏手的。”勉勵我知難而進。
2019年6月,我剛做過白內障手術,段紹龍便及時與我交流,他說:“老同學,我是2018年6月18曰做的白內障手術。十年前在附屬醫院檢查時,就知有白內障。去年在昆明華山眼科醫院檢查,醫生說,你再不做手術,眼睛會瞎的。為此,我回到大理華山醫院做手術。主刀醫生是他們的院長。檢查了一天,第二天又重複檢查,九點進手術室,與你所說的一樣,二十分鍾手術就完成了。在醫院休息了一天出院。在國內做白內障手術除老、少、邊的農民外,都要自己出錢。現在擴大到農村戶口不用出錢了。我回大理,主要是醫保問題。在大理,隻要把醫保卡交給他們,出院時,他們把所有的事全給你辦了。華山醫院是私立醫院,比國立醫院在服務上要好些。你與我一樣,都是左眼。我計劃今年做右眼,這次在昆明華山醫院做。”
談到養狗的時候,他更是故事迭出,他說:“好狗十分通人性,有時比人還好。小時候家中就養了一條老狗,是我爺爺養的,它對家裏人十分聽話。主要任務是看家,不是家人,是進不了門的。如能進了我們家,你回去,踩著它都無所謂。有一年,半夜裏我們家來了一頭豹子,它就和豹子博鬥,當時大人都起來了,豹子見有人來就跑了。第二天,我爺爺看到狗受傷了,找了些草藥給它包上,後來傷就好了。可過了兩年,它卻老死了。我們幾個小兄妹還哭了一場,和爺爺把它抬出去埋了。有人想把它吃掉,我們不同意。爺爺還把那人說了一通。”
“你說你在乎”是段紹龍的網名,一位同學說得好:“你說,你在乎妻兒老小;你說,你在乎老同學們;我們說,我們在乎你啊:你說你在乎!”令人欣慰的是,你走得坦然,走得從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要走!安息吧,老同學!
徐健學友(中)
我的另一個同窗好友徐健卻沒有段紹龍這麽幸運。他罹患肝癌,對朋友卻絕口不言,可知他內心的絕望與痛苦,直到2013年9月的一次同學聚會,他家人得到通知,妻子親臨現場告之徐健已離去的噩耗。
2012年初回國,曾請徐健夫婦在昆工招待所吃飯,當時覺得他臉色不好。返澳前特意去他家探訪,帶去一些營養品螺旋藻希望能有所幫助。多年不見,大家相談甚歡,徐健更是恢諧幽默,十分健談,其間還提到,他去醫院看了勘探班的同學舒毓階,舒身患癌症,但精神上還是十分樂觀。女主人陳霞做了一桌好菜,席間有他女兒和女婿在場,十分熱鬧。就餐的時候,陳霞還說他近來常發脾氣,有一些報怨。陳霞是一個秀美而端莊的女子,我指著徐健說:“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隻是笑笑,沒吱聲。回想起來,難道當時就有了一些發病的症兆,或是相聚時間太短,他怕徒增我的傷悲,絕口不提此事。臨別徐健帶著他家的狗狗將我一直送到車站。走前他女兒給我留了email地址,可後來因更換郵箱,竟丟失地址,斷了聯係。
徐健是我大學時最好的夥伴之一,雖然小我幾歲卻意氣相投,無話不談。徐健思路敏捷,處事靈活,有他在總能令人愉快。記得教學實習,我和他打前站,押著一大車行李到了板橋。下了行李,車子上保山接同學們去了,徐健轉了一圈,神秘地告訴我:“附近有條小河哎!” 不用說,自然是在他的建議下洗了澡,又分工合作洗淨了衣物。兩天來旅途的疲勞消失得一幹二淨。徐健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一件不起眼的事變成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農業學大寨期間,地質係到西雙版納猛海縣支農。當時我感到抑鬱,與同學有些隔閡。到了村寨就主動申請跟傣族老鄉上山一起住窩棚,挖溝渠。徐健可能也覺察到我的變化,雖然與我沒有分到一個村,但隻要他有機會見到我,總是想著法兒逗我開心。在別人惡語相向時,又替我出頭,護我周全。這些往事回想起來,仍是不勝噓唏。
畢業實習,我們班在李國雲、戴福盛老師帶領下,在安徽宿鬆地區開展五萬分一地質填圖。雖未至盛夏,宿鬆、黃陵一帶已十分炎熱。記得一次戴老師組斷糧,消息傳來,李老師與我商量送米之事,我叫上徐健,為了避開正午的酷日,清晨四點半就起床,吃過早飯,揣上幾個雞蛋就出發。挑上兩袋米,一路說笑,走了幾個小時才趕到他們駐地,解了他們無米下鍋的燃眉之急。
畢業實習返家後,徐健將我拖入他家的暗室,衝洗出一大堆照片。那都是沿途經過廬山、無錫、蘇州、杭州、桂林留下的珍貴照片!這些舊照依然靜靜地躺在我的影集裏,可它們的攝影師卻去了另一個世界。往事如煙,舊歡如夢。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是因為不得不來;我們離開這個世界,是因為不得不走。
徐健在試劍石前留影
斯人已去,念此茫茫。寫下這篇東西是為了抒發自己的感受,為了忘卻的懷念,為了對亡友的悼念。
人的一生就是這樣走過的,珍惜眼前的每一天,每一分鍾。願天下人健康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