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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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劫》第二章行動 40 證據

(2017-06-04 00:39:20) 下一個

40

終於,我聽到江建人踩著沉重的腳步,朝大廳左邊的窗戶這邊走了過來,然後在小羅的屍身邊上蹲下了。小馬緊張地跟在他的後麵,我幾乎可以聽得見小馬粗重的喘氣聲。

“真是見鬼,我還是來晚了一步,這姓黃的凶手下手真夠慘的!小羅胸前共中了五槍,看來是不行了!媽的,姓黃的步槍裏居然填上了子彈了!”江建人一邊俯身察看著小羅的身子,一邊吩咐小馬,“小馬,你馬上給鎮分局那邊打個電話,就說儲蓄所這裏出事了,叫他們馬上派人過來,處理緊急事故!——能來的人都給我過來!”

“是,江局長……,要不要給120打電話?”小馬驚慌失措地說。

“對了,先打120,搶救小羅!”江建人說。

小馬馬上就撥了120,接著又撥了公安分局的電話。他說話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的。

“江局長,你能不能給我一支煙,我、我受不了……”小馬結結巴巴地說。

江建人站了起來,給了他一支煙,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馬,你別緊張,執行任務時出現意外,時有發生,大家剛開始都是這樣過來的。沒經過血的洗煉,怎麽能成為一名好警察?!不過,下一次遇到亡命的罪犯時,千萬別忘了保護自己!”江建人自己也點上了一支煙,鎮靜地說,“你看你剛才的樣子,就跟演電視劇似的,你應該先藏好自己,然後再跟凶手過招。要不是我反應快了一步,你這時候估計也得像小羅這樣躺在這裏了!”

我聽到小馬嚓嚓嚓地劃了幾下火柴,好像都沒點著。江建人拿過火柴,啪地一下子就替他給點著了。

“可是江局,事先你並沒有沒命令我們開槍的,而且這裏麵發生的情況太突然了!我、我到現在我的子彈還沒上膛呢……”小馬囁嚅著說。

我想,江建人明明知道黃沙手裏持有自動步槍,而且他也清楚黃沙和宋為國是嫌疑人,他怎麽不將這事事先告訴小羅和小馬呢?這不是明擺著要讓他們倆送死嗎?!如果這些不是江建人的疏忽,那麽他肯定跟整個搶劫案脫不開幹係了。這麽簡單明了的事情,我想江建人應該不會是一時的疏忽吧?!

“好了,這事也不怪你。我要詳細檢查一下凶手的屍體,查看一下金庫的情況。你到門口那邊警戒著,以防不測。”

“江局,我剛才聽這黃沙的口氣,好像剛才在這裏值班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叫宋為國什麽的,他倒下去時,還憤恨地喊著農行行長邱利民和宋為國的名字……,要不我們先搜查一下四周,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罪犯?”小吳開始略微鎮定了下來。

我聽了他的話,心裏頓時一緊,下意識地挪動了一下身子。

“唔……跟被擊斃的罪犯黃沙一同值班的這個宋為國,是個酒鬼,做事一向不認真,吃喝嫖賭都會,他姐夫就是邱利民,說過他不知道多少次了,他就是不聽,欠下了一屁股的賭債。眼下他不知跑到什麽地方去了,估計又是跑出去喝酒了,因此才給了黃沙獨立犯罪的可乘之機。”江建人冷冷地說,“宋為國是瀆職,我們決不能寬恕他!今晚的事,他是逃不過責任的,說不定他還是個同謀呢!”

“剛才我看黃沙的神情,好像他並不知道槍裏填上子彈了……”小馬謹慎地說。

“這事過會再說,現在先處理現場。”江建人命令道。

小馬便到邊門口警戒去了。

我心想,從剛才前後這短短的幾分鍾所發生的情況來看,顯然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犯罪!也就是楊石所說的縱火和救火。而剛剛被擊斃的黃沙,小羅,還有宋為國,小馬,則無意中就成了縱火者。江建人卻是及時地以救火者的身份出現的。先是老宋拋出了鄭小寒的鑰匙,製造了騙局,引黃沙上鉤,然後老宋又打電話給邱利民,借故逃離了儲蓄所,實際上也就是製造了案件發生時,他自己不在現場的證據。這樣,明天當事情真相大白的時候,老宋就有理由為自己開脫說,案發時候他不在現場,而是出外喝酒吃宵夜去了,他最多隻會因為瀆職而被開除公職,而他獲得的利益,當然要遠高於失去的。

江建人三人能如此及時地趕到,與老宋離開前後相差不過三分鍾的時間,雖說有些匪夷所思,偶然因素過於明顯,不過從他們早就在對麵大樓設伏的情景來看,很明顯,在剛才的事故發生前,江建人或許已早經跟邱利民串通好了,隻等著黃沙上鉤,去打開金庫,但是他們顯然又不能讓黃沙真的將金庫打開。

在這之前,江建人帶了看上去經驗明顯不足的小馬和小羅來執行任務,而把老辣的穀豐收給支走了,也是經過精心策劃安排的,他其實早已經做好了讓小羅或者小馬殉職的準備了。

這一切看起來真是太可怕了!現在能夠為這個事故提供證據的,除了大廳裏的攝像頭之外,我,或許還有小馬就成了唯一的活證據了!

至於江建人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不是為了搶錢,我雖然還不敢肯定,但是,他們事先肯定已知道了黃沙將要打開金庫查看虛實的動機,因此才讓老宋引他上鉤。這個事實是不可掩蓋的!在黃沙死後,他身上藏著的宋為國給他的那把鄭小寒的鑰匙,以及前晚他得到的那把黃森岩的鑰匙,就足以構成他搶劫的事實了。

我想,如果楊石沒有猜錯的話,江建人他們十有八九也是衝著儲蓄所金庫裏的那筆巨額的存款來的!而且他們早已經做了縝密周到的策劃,黃沙卻正好撞上了槍口。

他們接下去要做的事,估計就是找機會搬走保險金庫裏的鈔票了。但是,麵對著眼前的殘景,估計槍聲已經驚動了很多局內人,那麽他們又將如何搶走那些錢呢?

這正是我掛念和感興趣的,也是我麵臨的同樣的問題。

我接下來要幹的事,就是搶在他們之前,利用短暫的可能的間隙,想方設法打開金庫,取走那些可觀的現金,能拿多少算多少。

可以說,現在我們的行動,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我忍不住想抬頭去望了一下二百多米外的沙園大商廈的樓頂,可是隔著圍牆,我隻能看到黑乎乎的天空。我不知道楊石在聽到槍聲後有何反應?考慮到過會兒江建人他們很有可能就要封鎖現場,我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再在這後院裏呆下去了,那樣無疑等於是自投羅網。

我正要站起身離開後院,忽然聽到江建人大聲叫道:

“小馬,你快過來看看……,這黃沙果然就是昨晚上搶劫殺人的凶手!要知道這樣,我們不如昨天就把他抓起來,免得他今晚還要在這裏狠下毒手,將小羅也給殺害了!說起來都是穀豐收縱容了他,說什麽要欲擒故縱,先緩一緩再收網……唉,這真是我的一個大疏忽啊!”

小馬聽了江建人的話,咚咚咚地就來到了江建人的身邊。

“你看,這保險庫第一道門上,還吊著的一把鑰匙,門也已經開了,這就是鐵的證據!幸好我們早趕來了,不然罪犯說不定就要得逞了!”江建人拔出了鑰匙,拿在手裏撥弄著。

“江局,我們要不要先把金庫打開來,檢查一下裏麵的情況?”小馬建議道。

“不知道黃沙身上有沒有第二道門的鑰匙……”

江建人說著,就走到黃沙屍身邊上,搜查著他的幾個口袋,最後他終於摸到了一把鑰匙。他將兩把鑰匙拿在一起對了一下。

“啊,它們是一樣的,估計這把就是第二道門的鑰匙了。”小馬驚詫地說。

“嗯,看起來應該是的。不過,金庫是重地,銀行方麵的領導又不在現場,現在我們可不能隨便亂動!我們得先保護好現場。”江建人沉穩地說,“我們可不能違反組織紀律性。如果要打開金庫,不但農行的負責同誌要在場,因為隻有他們才知道金庫裏存款的具體數目,另外還要至少兩個以上‘8·14’小組的成員在場。小馬,你現在就守在金庫這邊,不許任何人接近這裏!我先給邱行長和其他有關領導通個電話,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

我趁著江建人走到值班室去打電話的機會,就躡手躡腳地俯身沿著牆根,摸出了後門,來到後院外麵陰暗的小巷裏。這裏四周都沒有人,看來老宋早已經逃走了,而原先穀豐收說的那個埋伏在這附近的暗哨,根本就不存在。

我躲在暗處,趕緊撥了楊石的手機。

“麻子,我聽到儲蓄所裏傳來的槍響了,看起來事情比我想象的要複雜。黃沙死了嗎?”楊石一聽到我的聲音,就急著問說。顯然她在聽到了槍聲後,一直在著急地等著我的消息。

“這事夠懸的!好家夥,他們玩上真的了,我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呢!姑奶奶,這事看來沒法玩了,咱們撤吧!”我喘著氣低聲說,“黃沙先用自動步槍殺死了姓羅的警察,——他不知道彈盒裏居然填上子彈了!接著他就被江建人一槍給打死了。現在看來江建人已經得手了,他拿到了黃沙身上的那兩把鑰匙。老宋早已溜了,黃沙死後,現場沒有人能為他作證了,他冤枉啊!老宋果然跟邱利民是一夥的……”

“這麽說,黃沙得到老宋給他的假鑰匙了?這下子他冤大了!不過,江建人既然拿到了黃沙的兩把鑰匙,他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楊石鬆了一口氣,似乎江建人拿到了鑰匙,對她而言還是件好事。

“這事果然不出你的所料。鑰匙是老宋在上衛生間時故意整出來給黃沙的,虧他想得出來,鄭小寒居然會將鑰匙藏在馬桶邊上的手紙筒裏!黃沙真的是死得冤了,隻要他拿到的鄭小寒的那把鑰匙是真的,而且他又開槍射殺了一個警察,他即便活著,也是有口難辯的。邱利民他們的招數真是夠毒辣的!”

“麻子,你的意思是,江建人還沒拿那兩把鑰匙,去動金庫?”楊石稍微頓了一下問說。

“我看不清裏邊的具體情況,不過我聽江建人的話,好像他現在要保護現場,等著農行方麵和‘8·14’專案小組的人來了,再把金庫打開核實。”

“看起來,江建人十有八九也是這場連環搶劫案的同謀了!他可能早就已經知道黃沙得到的那把宋為國拋出的鑰匙隻是配件,因此,他現在要等著更多的證人到來,做為目擊者。”楊石冷笑說,“要是黃沙剛才把另外那個警察也給打死就好了,這樣,江建人估計就解釋不清現場的情況了!江建人這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就像是個職業的犯罪高手!”

“是啊,他來的夠及時的,分分秒秒都不差!”我說。

“麻子,我剛才細細想了一下,我們可能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環節!”

我的手不覺抖了一下,慌忙問說是什麽?

“我擔心金庫是空的,也就是說,眾所周知的金庫裏邊藏有巨額金款的事,其實隻是一個假象!麻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接下來你會怎麽應對?你是會大失所望呢,還是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卷入到一個血腥的案件中?”楊石沉聲地問我說。

我心裏一涼。要真是這樣,那麽今天晚上我不是瞎忙乎了?我被強烈地調動起來的欲念,刹那間就像泡沫一樣化為烏有了。這不能不說是個殘酷的幻滅結局。

“大姐,你還問我怎麽辦?這話虧你問的出口!有沒有搞錯啊你?這話說什麽也得我問你才合理吧?你將我的胃口吊到了高處,然後拍拍巴掌就走人了。你不是說你的的計劃很精妙嗎?”我有點來氣了。

“你別激動,麻子,我這也隻是猜測而已。我們的計劃還是沒變,你得沉得住氣,我隻不過想摸清你現在的決心而已。怪隻怪江建人太狠了,他明明知道黃沙有作案的動機,——且不管他的動機是什麽,卻不將他拘留起來,而且在知道老宋換過了彈盒之後,剛才還有意讓他的手下貿然衝進去送死,誰能想到他會如此歹毒呀?”楊石怨怒地說,“這樣一來,江建人他不但不要負過失防衛的責任,而且還有擊斃凶犯的功勞了。江建人畢竟還是江建人啊!如果說謝意名也是死於他的手下,我現在一點也不會感到驚訝了!”

“其實,我覺得黃沙就是死於想要打開金庫瞧個究竟的強烈欲念的,不然他也就不會去動那兩把致命的鑰匙了!如果他不首先開槍,盡管他有這個防衛權利,——見鬼,他原以為槍裏是沒有子彈的,人家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在拿到了鑰匙後就有什麽不良的企圖了……”我忍不住為黃沙喊冤抱不平。

“你不知道,既然江建人策劃要他死,他就不能不死了!不然,他江建人有什麽理由早就埋伏在對麵的樓上,就等著突然在這個時候闖進儲蓄所的?!麻子,接下去你還是留心你自己吧,千萬不要陷於被動!你就潛伏在儲蓄所後院附近,等他們勘查完了現場後,再伺機出手。”

可我一聽這話,就覺得有點不對頭了。如果過會邱利民、穀豐收等人都來了,那麽金庫肯定就要被打開。到那時候,我也就失去了動手的機會了。

那樣一來,不管金庫裏有沒有巨款,而我都將成了局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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