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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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劫》第三章黑幕 52 諒解

(2017-06-18 00:06:07)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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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豐收說著,示意我馬上將密碼恢複原狀,然後再將兩道鋼門關上了。

我們出了金庫,看著眼前森嚴冰冷的鋼門,恍如隔世一般。我如釋重負,同時感激地看著穀豐收,他的臉色仍舊凝重、冰冷,緊蹙著眉頭。

“臭小子,我現在暫時不將你做為罪犯逮捕起來,隻是出於權宜之計。我希望你在適當的時候,能夠挺身而出,做為一個可靠的證人,如實地向世人說明真相。”穀豐收說,“我告訴你,我們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葉菊和李傑他們還守在外麵的警車上待命,隨時等著我和江建人的指令。”

“那我們怎麽離開這裏?”

“你剛才說了,楊石就等在後院外麵?”

“我進來的時候,她還藏在後院外麵。”

“我們先去找她,因為鑰匙和密碼都是她提供給你的,她是這個案件的關鍵人物之一。”穀豐收沉聲說,“她可能掌握著很多內情,也可能早就知道金庫是空的!”

我聽了穀豐收的最後一句話,心裏顫栗了一下。如果他的話是是真的,那麽今晚上楊石竟是拿我當槍使的?

穀豐收俯下身子,示意我跟著他,我們一起悄無聲息地摸出了後門,來到後院。穀豐收將後門輕輕地關上了,然後我們匆匆地就溜出了後院。

我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

楊石果然還躲在後院外麵的門邊上,她蹲在地上,眼睛直望著後門。她見到我們出來了,就衝我們招了招手。她猛然見到穀豐收,似乎並不顯得驚訝,好象這一切都是意料中的事。

“哼,你果然也在這裏。你們剛才照進營業大廳裏的紅外線光是怎麽回事?”穀豐收沒跟楊石多做解釋,開口就問。

“那是美國進口的Fenix牌手電筒,它有一種特別功能,射出來的光線有點像紅外線。”楊石平靜地說。

“好家夥,剛開始我以為你們居然帶了狙擊槍了。”穀豐收似乎鬆了口氣,看著我說,“我在暗處觀察著,要是那樣的話,剛才我說不定就要下手開槍了!算你小子命大。”

“這麽說,金庫果然是空的?”楊石問說,似乎早就料到結局會是這樣的,然後她不好意思地衝我笑了笑,“麻子,對不起了。我過會再跟你解釋。”

這時,我心裏驟然冒起了一股怒氣,我恨不得衝著她的笑容,甩她幾個巴掌。我沒想到自己果然是被她耍了!

穀豐收看了我一眼,這一次他的目光顯得柔和了些。楊石的話,顯然讓他對我方才編造的理由有些信了。但是我的心卻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原來楊石早已經料到金庫是空的了,她晚上向我許諾的一堆富貴前程等等的話,竟然全是空頭支票!

看來,我對她的了解太膚淺了。由於我的自作聰明,自作多情,我實際上早已經墮入了她預設的圈套了。這個女人,真是高深莫測,讓人恨又不是,愛又不是。

但是,既然她清楚金庫是空的,為什麽還要拿我去投石問路呢?難道她不知道其中的風險嗎?她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什麽呢?

“楊石,你將我推向這樣一場遊戲,到底是什麽意思?我要你現在就給我解釋清楚”我生氣地質問楊石,“你既然知道金庫可能是空的,為什麽還要拉上我到這裏來冒險?要不是碰上穀隊長,我的命都險些丟了!”

穀豐收聽了我的話,不覺皺了一下眉頭,咳嗽一聲。我忽然想起剛才我跟他說過,我們隻是來驗證一下金庫到底是不是空的。因此我的這句話在他的聽來,就隱約顯得有些矛盾的了。我趕緊從他臉上移開目光,望著不遠處燈光昏黃的街道。但是我心裏仍然憤憤難平。

“麻子,正是因為我們對自己的判斷缺乏第一手的證據,所以才要親身冒險到這裏來查看一下的。你看,這下子我們心裏不就踏實亮堂了嗎?”楊石不動聲色地辯解說,“你如果不想擔當這件事的責任,那麽,我願意當著穀隊長的麵承認,這事是由我一手策劃的,跟你無關!你可以將今晚這裏發生的一切事情,當作你的獨家報道,這樣你就可能一舉成名了。”

“你將我當作什麽人了!我多少還算是個爺們吧!”我沉吟了一下說,

“穀隊長,你就把我銬起來吧!這事全怪我,真的跟麻子無關,你就讓他走吧!他是個很不錯的新聞人士,而且我們的確沒有看到一分錢,也算不上真正的搶劫。”楊石跟穀豐收說。

“哼,你說的輕巧。你以為法律對你們這些無理取鬧的新聞人士們沒有什麽約束力嗎?你們不要濫用你們的特權!”穀豐收冷笑說,“告訴你們,我可是在凶殺現場逮住你們的,而今晚的凶殺案還沒有結果呢。如果你們的動機真的隻是出於來驗看案發現場的真相,那麽我可以為你們睜一眼閉一眼,因為,眼下我還有更重要的罪犯要去追拿。可是你們要是想混水摸魚,拿法律開玩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到這裏,他咬了咬幹瘦的兩腮,狠狠地,口氣強硬地說:“我不管你們是什麽背景,我都要秉公辦事的,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我不排除將你們繩之以法的可能性。”

“穀隊長,我們哪敢拿法律開玩笑呢,我們一定聽你的。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具有正義感的人民警察,絕對的好人。”我慌忙笑著跟穀豐收說,“其實我跟楊記者早已經估摸到,前晚和今晚搶劫案的背後,說不定另有巨大陰謀的,這一點引起了我們良知的關注。隻是,我們做的沒有你那麽謹慎,嚴密……”

“對了,穀隊長,麻子身上的那兩把鑰匙和密碼,也都是我提供給他的。”楊石大包大攬地向穀豐收承認說,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出於真心要保護我,因為我對她的花樣已經沒有把握信任了,“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我昨晚八點多時獨自一人來過這裏的事嗎?我那時候就是到這裏來取鑰匙的。”

我看著楊石,真不知道她這時候是在替我們的作案行跡遮掩,還是在說真話。因為昨晚在酒吧時,她告訴我她得到鑰匙的來源,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她說她的鑰匙是從鄭小寒家裏拿到的。

“麻子,我可能真是太自以為是了,又急於想在新聞界弄出一場大動靜來,因此將你也給連累了!”楊石坦誠地跟我說,語氣中充滿了愧疚,“現在我心中的疑團已經揭開了,好奇心理也得到了滿足,我必須站出來承認一切!”

我看著她,眨巴著眼睛,一時間竟愣住了。說實話,我一時還沒有從她的話裏,品出什麽特別的意思來。我忽然想到了剛才在車上她故意演出吸食冰毒的噱頭,她的出色的演技,一時竟將我迷住了。那麽,此時她會不會又是在演戲呢?

“二位,我現在不想聽你們的解釋,我需要你們的配合。”穀豐收“哼”一聲,“當然,你們心裏應該清楚,我說的是配合,其實是客氣話。如果你們再給我耍什麽花招,我隨時都可以借口你們在妨礙我辦案,還有非法掌握作案用具,擅闖金庫重地等理由,將你們擊斃。殺人對我來說並不需要特別的膽氣。”

我聽了,心裏一哆嗦,我知道他會做得出來的。

“穀隊長,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就是對我們倆最大的信任了,畢竟我們都是有良心的記者。我覺得現在我們可以平心靜氣地定下神來,簡單分析一下案件的過程了。”楊石說著,向穀豐收要了一支煙,我拿打火機替她點上了,她繼續說,“首先,我判斷這件搶劫案的真正罪犯,其實並不隻是黃沙和宋為國,而是還有著其他更重要的幕後人物!”

“黃沙不能算是罪犯……”我忍不住插話。

“唔……我讚同你的這個想法,黃沙實際上隻是個替罪羊而已。”穀豐收凝眉說道,“或許黃沙跟我們一樣,他也早已經發現了那些幕後犯罪人物的陰謀,因此他想鋌而走險。因為,他畢竟是軍人出身,也在保衛科的位置上幹了幾年了。如果沒有其它的因素,他是不會愚蠢到動手搶劫銀行的。如果真要搶劫,至少他應該有一個更為詳致的搶劫計劃。”

我聽了他們的話,有些意外。我知道這個搶劫案的背後,肯定還有著其它的驚人內幕,不過說黃沙可能是出於揭露真正罪犯的黑幕,卻是我一時沒有想到的。難道楊石還掌握著更多的真相?如果這是真情,那麽,她真的就不是來搶劫金庫了,而是負著更為重要的任務。而且,她的真實身份也顯得十分的可疑!

更出乎我意料的是,穀豐收對她的想法,表情顯得相當的淡定,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

“憑著我跟黃沙兩年多的接觸,我想他應該不會真是個冒失行事的罪犯的。”我斷然說道,情緒也開始好轉了些。

“盡管我對黃沙這人沒有好感,——他看上去一身的江湖習氣,不過我相信他不至於這麽殘忍的,尤其是像那樣對待鄭小寒,殺害小寒和黃森岩的肯定另有其人!”

“那麽那人會是誰呢?根據昨晚我的推測,殺害小寒的凶手,一定是個左撇子,或者是冒充左撇子。如果是冒充左撇子的話,那麽他的意圖很明顯地就是針對真正的左撇子的。黃沙是左撇子,我推想了一下,凶手應該是黃沙身邊的人,或者至少了解黃沙的情況。這樣的話,老宋應該是第一嫌疑人。另外,我隱約覺得沙溪市刑偵科的葉鬆雲也有嫌疑。”

“葉鬆雲不是左撇子。”穀豐收說。

“可他看起來好像在裝作是左撇子。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唔……這個細節我倒沒有注意到。”穀豐收說,“但是,我覺得他不可能是罪犯……”穀豐收表情複雜地說。

“據我所知,以前在清城時,黃沙曾經追求過小寒。”楊石吐了口煙說,“在沙溪鎮,追過小寒的人還有葉鬆雲,以及她的同事黃森岩等……”

“對,昨晚黃沙也跟我說過他追求過鄭小寒的事。”我記起了昨晚在“草莽風味”吃火鍋時黃沙說的話,思路也開始有些活絡了。

“對於黃沙的行徑,我的看法跟你大致是一一致的。我想,他可能在前些時有人悄悄地將巨額現金,從農行大樓那邊轉移走的時候,他就已經隱約察覺到一些內情了,隻是他不能確定,那些人是不是真將現金轉移到了儲蓄所這邊來了。”穀豐收抹了一把疲憊黝黑的臉,對楊石說。

“是呀,你們想,黃沙如果能確定金庫裏可能根本就沒有幾千萬數額的現金藏著時,他還會出手搶劫嗎?除非他瘋了。”我說。

穀豐收的大膽設想,頓時勾起了我的想象力。我有點興奮了。因為作為我的朋友的黃沙,他的行為真有可能是冤枉的。我想,我看朋友的眼光應該是不會錯的。不過,我心裏還是有一個巨大的疑點,那就是黃沙為什麽要跟宋為國合作?難道僅僅是想探明金庫的秘密嗎?而從宋為國的行動來看,他顯然真是懷著搶劫的動機的,或者是幕後人之前就許諾要給他一筆豐厚的酬勞。

問題是,如果殺人凶手不是黃沙,那麽前晚在儲蓄所行凶作案的罪犯又會是誰呢?也就是說,在農行大院的倉庫房裏的出現的那個神秘人物,又會是誰呢?

“看來我的預感是對的。昨天我就懷疑這個保險庫裏其實根本就什麽那麽多的現金,沒想到金庫果然是空的。難怪江建人要迫不及待地將黃沙給擊斃了,這是典型的殺人滅口!”穀豐收猛地吐了口煙,隨後憤憤地說,

“江建人的意圖已經呼之欲出了!我沒想到,他竟然會走到了現在這一步。以前籠罩在他身上的那些光圈,全是假的!”楊石冷笑一聲,“他可能還想借這個案件的功勞,當上他夢寐以求的清州省公安廳副廳長呢!”

“是嗎?怪不得他這麽著急呢!”我說著,看了穀豐收一下,有些不太情願地提醒他說,“但是黃沙倉促擊斃了小羅警官,也是不爭的事實。剛才黃沙開槍時,我就潛伏在後院的芭蕉樹下,他的確是先手開槍的。他怎麽能如此貿然地開槍呢?”

“這也是有關黃沙的最大的疑點!我想,黃沙開槍估計是另有緣故的,關鍵是黃沙手裏那支步槍的彈盒出了問題。”穀豐收說,似乎對我們倆也不避諱了,說不定他也意識到了眼前他的處境的危險,因此盡量想將一些真相說出來,“我可以判定,黃沙的那支步槍的彈盒,已經被掉包過了!”

“你的意思是,黃沙原先的槍裏麵,果真並沒有子彈?”穀豐收的這個推斷,連楊石也覺得吃驚了。

“這個問題,隻要從宋為國的身上來考慮,就顯得合情合理了。”穀豐收接口說,“你們想,宋為國既然可以弄出一把真鑰匙來讓黃沙上當,他當然也可能將那支自動步槍的彈盒給換成實彈的。當然,宋為國所做的這一切,全是他背後的黑手在操縱著,他本人沒有這種頭腦,也沒有這份膽量!”

“要真是這樣,那黃沙真是被宋為國給賣了。”我驚歎說,然後忍不住罵了一句,“媽的,夠陰!”

“其實昨晚上在農行大樓保險庫值班室時,我就特意悄悄地檢查了一下幾支步槍,那幾支步槍裝的全是空彈盒。這不知是不是他們農行的保衛規則。即便裝的是實彈,不過作為一個軍人,黃沙應該會將彈盒裏的子彈退出來的。隻有當他們出去執行特殊任務時,才會帶上一個實彈彈盒備用。”穀豐收眯著眼,“所以,我覺得很有可能是他們來到這裏後,宋為國趁著黃沙不注意時,就將空彈盒換成了實彈彈盒了。這就導致黃沙作勢要扣動扳機時,不慎槍裏卻射出了子彈,並打死了小羅。”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不過……”楊石沉吟著,似乎對黃沙的冤屈還有有些疑慮。

“當然,我所假設的黃沙不是真正的搶劫犯,在沒有得到宋為國的確鑿證據前,隻能是一種推測。我個人也不對黃沙的做法抱著同情態度,因為不管怎麽說,他都是瀆職了。”穀豐收歎了口氣,“現在比較複雜的問題是,宋為國剛才試圖逃跑時,也被江建人擊斃了!這就意味著,能夠證明黃沙無罪的證人和證據,也都被毀了。而當時營業大廳裏的監控攝像頭,也不知被誰給關閉了。”

“可是我昨晚八點多來到這裏時,還特意檢查了一下監控錄像,它還是在運作的。”楊石說。

“如果我是預謀者,我也會將監控錄像切掉的。這一點宋為國就可以做得到。在缺乏真實證據的情況下,我現在亟需得到你們的配合。”穀豐收的口氣明顯地鬆軟了,“這也是你們自救的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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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無衣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zhenmom' 的評論 : 謝謝一路支持。
zhenmom 回複 悄悄話 驚險異常,驚心動魄!讚大師,謝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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