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雙城

遠悠然邪 上下求索 尚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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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兩套房>閱後有感

(2017-02-22 14:47:59) 下一個

這兩天一篇《深圳兩套房,麵臨失業,中年財務危機有多可怕》的文章還挺火的(有朋友說這是華為對裁員風波的公關文),看了許多網友對《深圳兩套房》一文洋洋灑灑的指摘,評論男主“沒有正確地認識自己”,“上了上不起的賭桌”,心裏久久難以平靜。

評論內容無非是不該這樣不該那樣,然而在那個環境中究竟該怎麽樣?卻沒有人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

何不食肉糜。

 

小丁自小和我在一個院子裏長大。十年前大學畢業後各自打拚,我到了北京,他去了深圳,趁著年輕進了高速發展的大型民企拚搏。農村出來的孩子沒有背景關係,資源也欠缺,想求一個好的前途除了拚命別無他路,小丁主動申請外派到環境惡劣的非洲,一待就是8年,去年方才回來。吃得苦中苦的背後是職位升為中層小領導,稅前年薪終逾百萬,依舊沒個女朋友。

我這些年也曾輾轉大型企業,現在一個已成熟的互聯網公司,比不得小丁能吃苦,收入也差了一大截。幾年前同在北京的嬸嬸多次勸我抓緊付個首付買房,我每次隻是笑而不語,心想我才不做瘋狂的追捧者,房價已經非理性的夠高了,肯定會跌,等跌了我再買。後來的情況大家也知道了,房價一路飆漲,眼見手中的錢占房款的比例越來越低欲哭無淚,期間諸事不順回歸了單身狀態(並沒有影射女友隻看房的意思)。去年實在憋不住和家裏東拚西湊在北五環外付了二手房的首付,安定下來後心態全然不一樣了。

小丁回來後公司表示可以幫他解決在京身份,我抓住機會攛掇他買套房免得重蹈我的覆轍。小丁問清房價後歎氣不說話,我很奇怪,外麵這8年攢個千萬也差不多了足以買套房,你又歎什麽氣呢。

小丁說:這些年的錢基本都交給父親打理,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親戚老表們半騙半借地從父親手中拿走了絕大部分,父親又好麵子,卻是要不回來了。

我不知作何反應才好。

 

“理財”的概念近這幾年才興起,放在從前人們大多沒有“錢閑置起來是犯罪”的觀念。十年前沒有網銀,沒有支付寶微信,父母尚需贍養,索性積蓄放在他們手中的賬戶裏。非洲通訊條件差,遠離國內市場長居萬裏外忙碌於工作的人怎麽弄得清國內現狀,再回來時卻發現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錢閑置起來是犯罪,那被騙了呢?拒絕被時代裹挾前進的小民,是不是在犯罪呢?一朝沒賭對便值得對他/她落井下石嗎?我若不是時時處於購房壓力巨大的環境中,積蓄緊緊地攥在自己手裏望眼欲穿,未必就能比小丁“幸運”了。事後指點江山的人們擁有更完備的決策信息,往往忽略了當事人當時麵臨的困境。

 

在看房的過程中,我注意到就連小學也開始了“兼並”的模式,北京過去許多小型的私立小學這些年紛紛被吞並,成為了名校招牌下的“分校”,學區一旦劃分,“名小”周圍的住宅價格水漲船高。人們願意為北京的房子付出高價,永遠不單單隻是為了住在裏麵,更看重綁定在土地之上的落戶、教育、養老、醫療。

14年在望京曾看過一處在建樓盤,直至去年學區劃定,每平米均價已漲了整整一倍。老王在去年年底成為了這個小區裏的租客,盤算著什麽時候可以在這裏買套房下來。老王並不比我大多少,就職於某大型信托公司,收入不菲,女兒今年將滿5歲。

一次交完房租後老王和我聊起兒女未來的教育,我問:丫頭現在每年幼兒園花多少錢?老王說算上學雜費及其他開銷,12萬多吧。我一時驚訝,但轉念也就理解了:幾年前才發生過月生活費6000的幼兒園裏幼師體罰小孩的事件,但凡有些能力,父母哪敢把孩子往“便宜”的幼兒園裏送,何況還想盡量給孩子更好的教育起點。

老王問我,覺得重點公立學校和貴族私立哪個更好?我沉吟一會,說“能力足夠的話,想送孩子進貴族私立,然後直接出國接受教育”。老王沉默著點點頭,掐掉了手裏的煙。

我大概能猜到老王的想法,帝都霧霾太嚴重,與其傾其所有撐起一套學區房,不如讓女兒進有海外留學渠道的私立,幹脆留洋不回來了。

在房子的議題麵前,這是另一種選擇。

 

《深圳兩套房》中說中產們沒有選擇,一旦上了獨木橋想再回頭就難了,確實如此。“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做好最壞的打算”這一說法也沒有錯,但追尋絕對的安全就意味著放棄了與風險相伴收益,逐漸被社會淘汰。國內大環境中,過去十年的經驗告訴我們隻有房地產才是小民們保證自身穩健收益的唯一渠道,做與不做,非此即彼,結果便是“1”與“0”的區別。

身在國內,我們缺少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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