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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悅:第N次歐洲遊後,我感染了新冠

(2022-09-05 10:53:12) 下一個

親身體驗了一把感染新冠是咋回事兒,這才訴諸筆端,與親友們分享自己的感受,提供一些常識和資訊。順便也回顧一下自新冠以來,自己和社會如何從最初的震驚、不安、惶恐和謹小慎微,慢慢過渡到理性看待,坦然麵對,心安而無懼。今年一月,我們一家三口在德國注射完了三針疫苗,心態與生活便全然回歸疫情前的正常狀態,自由出行,無憂無慮……

 

上圖左二為作者楊悅(德國)

一大半親友被感染過

從2020年1月武漢封城,到2022年8月我在城裏測試中心確診為新冠陽性,這兩年半的時間裏先後曆經公司員工、員工家屬、朋友熟人、弟弟妹妹和他們的孩子、以及我的女兒感染到新冠病毒。
從第一位德國員工被感染時的擔憂,到某個周末五位員工陸續發來信息:他們自測或在測試中心檢查出陽性。當時我安慰先生:“無所謂的,我們自己沒被感染就算幸運。大家輪流感染也好,公司能照常運轉就不錯了。”隻要員工或家屬感染,公司立馬給他們放假,從最初的14天到現在的7天。盡管目前德國規定,密接者不再需要隔離。為了大家心安,我們還是讓家屬被感染的員工留在家裏。還常會發生這樣狀況:家屬轉陰後,員工又檢測出陽性,那麽就等他本人轉陰再來上班,前後共兩周。
對26年的公司來說,不在乎一池一城,來日方長。疫情三年來,公司一直正常運轉。傳統的聖誕晚宴,以前都是邀請員工及家屬一起在保齡球館包場,自助餐後分組比賽,大家玩得不亦樂乎。這兩年來不得不取消聖誕晚宴,但額外發給員工十倍於聚餐費的津貼,讓大家歡歡喜喜自家過新年。
慶幸的是,所有被感染德熟人中沒有一個重症,從學齡兒童到耄耋老人,要麽輕症,要麽無症狀,個體的感受與體驗不盡相同。哪怕打過四針疫苗也不能防止被感染。一位年過六旬、打過四針、前不久得過奧密克戎的醫生朋友說:“這個大號流感可比普通流感嚴重多了,能不得還是最好別得。”我也這樣想,能不得最好別得,誰都無法預知得了後會怎樣。
但我無法忍受為了不得新冠而限製自己出行的自由,或縮小自己的活動範圍。能做到的是不約會不請客,避免給朋友帶來風險。唯一例外的一次是招待遠道而來的馬來西亞文友,豁出去了,大家都是舍命陪君子,五位好友把酒言歡,人生幾何。
 

我先生一位多年的球友告訴我,前不久他感染了,轉陰後總感覺疲累,體力遠不如前。我不禁笑他:“你整天煙不離手,感染了也不好好待在家,還和同時感染的狐朋狗友下場打球,連走18個洞,還挑燈築長城,能不累嗎?”
之前好幾位文友寫文章,分享了她們利用九歐元德國公共交通月票、乘坐火車到處遊山玩水而被感染的故事。雖說都是輕症,但有人喪失了幾天味覺,有人咳嗽難眠,有人大腿和臀部疼痛難忍,有人傳染給了家屬,林林總總,談不上大病,不用吃藥,無須入院,但也不是完全的雁過無聲,比如咳嗽遲遲不愈,或第二次感染。
而我被感染是遲早的事兒,因為我從沒停止過出門溜達。
 
2020年7月,打著去庫克斯海港接女兒度假回家的旗號,重遊了不萊梅,就住在老城,酒店後門直通熱門景點Böttcherstraße,那裏著名建築物Roselius-Haus裏設有德國表現主義女畫家 Paula Modersohn-Becker Museum美術館,我曾寫過她的故事。那裏還藏有老克拉納赫畫的馬丁路德夫婦的真跡。那時進入酒店需要佩戴口罩。自助早餐取消了,而是一人一份。為了保持距離,規定了進餐時間和區域。我們在古老的咖啡店喝下午茶,在市政廳下的酒窖進餐,還參觀了教堂,聽了周末的管風琴演奏。
2021年9月中秋,好似一個分界點:女兒上了大學,我開始了全新的生活,有更多時間關注自己的愛好。得到疫苗護照後,我連飛兩趟巴黎,一次為了“被包裹的凱旋門”,一次為了“巴黎冬秋藝術大展”。
 
聖誕節至新年,我們一家人去西班牙黃金海岸度假三周,沐浴著地中海的陽光。從遊泳桑拿到泡泡池,從球場到飯店,我們百無禁忌,安然無恙地返回德國。2022年1月全家注射了加強針。我不懂醫,跟著感覺走,選擇性地相信某位專家,覺得打了針,雖然不會保證不被感染,但至少不會轉變成重症。有了疫苗護照,就可以到處遊玩。

疫情下,興致勃勃地隨團遊歐洲

眼下的奧密克戎傳播快、副作用小、不再攻擊肺部。於是,疫情在歐洲早被拋在腦後。今年2月24日俄烏戰爭以來,持續占據頭版頭條和百姓餐桌的熱門話題是:炮火連天的戰爭、高漲的油價與物價、天然氣危機、環境災難、高溫幹旱……有關疫情的零星報道,哪怕感染人數居高不下,已無法吸引眼球,更無法引起恐慌和畏懼。
我這趟出行經過三個國家,曆時9天,其中4天與16位文友及司機導遊共18人,乘坐全封閉的48人座空調大巴。一旦其中有人感染,就有可能傳染給所有人。這是疫情以來我報名參加的第一次線下文學活動。一路上大家情緒高漲,興致勃勃,要是誰擔憂害怕就肯定不會來參加了,人以類聚。
 
我們沿途所到的任何景點皆人山人海,人頭接踵,真是報複性反彈啊,大家都憋壞了。這可是在國內遊客無法出國行的時候,歐洲完全不缺少遊客啊,歐洲的內卷也這麽厲害,讓人難以置信。有一天我們夜宿法國著名中世紀小鎮科爾馬,晚餐時分餐館一桌難求,走遍全城找不到可以同時容納16個人在一桌用餐的露天餐館。隻好兵分三路,近九點才吃到晚餐。
我偏好享受型或懶人型旅遊,少走路,多看景,充分利用各種觀光工具,比如馬車、遊船、小火車等等。夏天還要少曬太陽,多乘涼,以肉身舒適、心情愉悅為最高原則。出行是為了享樂,懶得疲於奔命。
這是我第三次遊斯特拉斯堡,和情投意合的閨蜜乘坐觀光小火車,兜兜轉轉一小時,看遍古城風貌,體驗“小法蘭西”的風情萬種。傍晚時分涼風悠悠,我倆意猶未盡,一拍即合,興衝衝趕去乘坐敞篷遊船,從水上看斯特拉斯堡,完全不同的視覺,不同的感受,別有一番風味呢。
 
無論小火車還是遊船,統統滿員滿載,前後左右座無虛席。興高采烈的遊客們來自五湖四海,東瞧西望,顧盼生輝,眼神裏寫著:不怕新冠,就怕憋屈;不怕肉身病毒,就怕腦子中毒——自由的空氣是多麽香甜。
大家都被曾經的各種疫情限製憋壞了。於是在這美好的夏季,跟著身穿白色海員服的帥氣船長,在水道裏馳騁了75分鍾,一邊聽導覽,一邊眼觀八方,船上與岸上的人們相互揮手致意,把對方當風景,像孩子似的天真無邪,隻願沉浸在這仲夏夜晚的美好一刻,無憂亦無慮。

返家三天檢測還是陰性

出門九日遊後,我乘坐高鐵四個半小時、周五傍晚平安抵家,沒有不適的感覺。但還是有一個心病:有可能被感染!
我好奇自己究竟有沒有被感染,於是在抵家後第三天來到城裏的測試中心。那裏一個排隊的人都沒有。如今要求出示疫苗護照、痊愈證明和陰性證明的地方寥寥無幾,給人的感覺就是新冠防疫大致結束了。
快檢需要自己付費12歐元,除非有特殊原因,如探訪病人或養老院的住戶,隻需付費3歐元。我掃碼進去檢測,結果陰性,鬆了一口氣。於是如常去健身房,上了兩堂各45分鍾的健身課,再去上班。
這次快檢消除了我以前害怕被捅鼻子的心理障礙。負責檢測的年輕姑娘戴著口罩、穿著防護衣走近時,我立馬認慫:“我有點害怕呢。”姑娘善解人意地莞爾一笑:“我會很輕的,不用擔心。”果然完全無感,長長的棉簽異常纖細。究竟是因為棉簽更柔和了,還是檢測技術更嫻熟了,反正我原本害怕的心理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德國憲法第一條就是保護人的尊嚴。無論核酸測試,還是疫苗接種,均遵從自願原則,沒有實行強製性的測試與接種,更不可能強製聚集性的核酸測試,那不就是被傳染病學家們詬病和禁忌的近距離人傳人嗎?隻要你不影響別人,不危害公共衛生安全,好好待在自己家裏,你就是一國之君,沒人膽敢上門侵犯你的人身自由。
有幾位好友疫情以來沒打過一針疫苗,也沒進行過一次核酸測試,全然遵從自己的意誌、自己的心願而活。如果你要去的地方,在那個時段要求出示陰性證明、痊愈證明或疫苗護照,你就不得不遵守,但你有選擇不參加不搭理的自由啊,我也不願意為了喝杯咖啡而去捅鼻子。
 
就在這次自願測試前,我不得已自主接受過兩次鼻咽拭子測試。第一次是2021年6月參加女兒的中學畢業典禮,在學校體育館裏舉行。她將代表畢業生登台獨奏貝多芬的回旋曲,當媽的怎樣都不能缺席。
第二次是在2021年8月,為了慶祝女兒高中畢業,如願以償地升入心儀的大學,我們一家自駕遊。頭天剛打完第二針疫苗,疫苗護照得等14天後才能生效。當時酒店要求出示疫苗護照或陰性測試證明,我們隻好在科布倫茨的“德意誌之角”進行快檢,那裏搭建了臨時測試中心,當晚入住海德堡酒店,行程包括溫泉之城巴登巴登、斯派爾和與萊法州隔萊茵河相望的斯特拉斯堡。一次快檢換來三夜四天的歡樂行,我覺得值。
德國目前實施的防疫規則是:在檢測中心被診斷為陽性的人,需要居家隔離,10天後自動解除隔離。如果想提早結束隔離,可以在第五天去測試中心免費快檢。15分鍾後出測試結果,如果陰性,隔離就此解除,恢複出入公共場合的自由。
德國的城市與城市之間沒有高下之分,不存在進入首都需要特別延長轉陰時間的規定。陽性的人,我沒見過一例被歧視、被不平等對待的境況,無論其年齡性別種族和國籍。誰都可能生病,病毒從來與人類共生共存。在一個正常而理性的社會,誰會歧視、更別提虐待無辜的病患了。

返家第六天被確診為陽性

就在周一下午收到文友溫馨提示:此番同行的朋友中,有四人確診了陽性,要大家注意是否被感染。我剛檢測過,又完全無症狀,便沒當一回事兒。轉眼到了周四上午,團長再次發來信息,說我們旅行團的多數人都感染了,悅悅你還好嗎?中午又來關心,你真的沒事?為了讓好心的團長放心,也為了預防萬一,萬一我就是那種“無症狀患者”呢。下午臨上班前我驅車來到城裏快檢,沒想到:結果陽性!這下不能上班了,打道回府。
為了得到痊愈證明,以防秋季時再次需要呢。周五我進城做了PCR測試。因為之前快檢陽性,所以PCR測試免費,結果再次確診陽性。這下踏實了,心安理得地待家裏休養,2015年後我還沒有請過病假。
第二天周六上午,依然無症狀。我頭一遭在家自己快檢:洗手後端坐,鄭重其事。結果顯示:陰性。這麽快轉陰,估計周一下晚或周二就陽了。
連續三天自檢陰性後,我於周一下午到測試中心快檢。十五分鍾後收到報告,果然已經轉陰,隔離結束。從周四到周一僅五天,我的新冠之旅結束了。除了剛回家時嗓子微有異樣,以為聊天太多,連流感的症狀都談不上。

與疫情前相比,改變生活最大的是現在無法回國探親訪友。一位老友為了回國探望病重的母親,不惜購買天價機票。無奈航班三次被熔斷,隻好重新搶高價票。哪知在回國後的隔離酒店被查出陽性,這下慘了,被救護車和全副武裝的大白轉運到隔離醫院。十天後方才轉陰(中國標準CT值35以上為陰性,德國30以上),閉環轉運到方艙繼續隔離,之後第八天方才允許離開。
朋友父母居住在帝都,他轉陰後必須在異地(還必須是低風險地區)待滿15天後方能入京。他跟我“擺爛”:“把我的故事寫出來吧,安慰一下那些無法回國的朋友。我和你一樣陽性,你在德國啥事兒沒有。你回來得陽性試試看,讓你哭笑不得,好好待著吧。”
我掐指算了算,他已回國18天,還得再熬14天才能獲得進京的綠碼,老父老母為兒子著急上火,無可奈何。可別再被封在哪裏了,如果他隻有三十天的年假,就隻好原路打道回德了。

依舊渴望自由的空氣

疫情以來,我除了上班和采購,隻要飯館咖啡店開張,我就是那貪嘴的饕客;隻要健身房遊泳池看門,我就是那一絲不苟的學生和水池裏沉默不語的魚兒。每一天我都渴望自由的空氣,我的心充滿了寧靜。因為疫情,我愛上了湖邊漫步,隻要時間精力允許,就開車五分鍾到離家最近的森林湖泊,隻帶一把車鑰匙,手機留在車裏,獨自徒步1小時近5公裏,與小鳥野鴨天鵝為伴。

社交活動停滯了,擔心帶給朋友們風險。公司員工不間斷地有人陽性,我自己整天在外閑逛,女兒整天呼朋引伴,先生要麽上班要麽打球,除了和妹妹一家人逢年過節偶爾小聚,許多親友經年未見。
這次文化活動集體感染,但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前來參加活動的人都是自覺自願,不存在誰傳染誰、誰怨誰,隻有歡樂和笑聲可以傳染,每個人都為自己的所為買單。我被確診的當下,覺得“病有應得”,這樣不管不顧地紮堆遊玩,如果不感染,奧密克戎情何以堪啊。也好,相當於打了第四針,所幸團友們也都很快康複了。特別驚歎一位年逾古稀的師友,其妻回家測試陽性,他卻安然無恙,檢測三次都是陰性。看來無論性別年齡,自身免疫力才是對抗病毒最好的良藥。
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的安全。不發展成重症、不累及他人就不錯了。好在現在流行的奧密克戎與疫情初期的病毒“判若兩毒”。它傳播力超強,致死率卻很弱,不再攻擊和傷害肺部,沒有基礎病的人群一般不會發展成重症。但願那位至今在國內被隔離在方艙的老友,能夠早日順利返家,回到老父老母的身邊,盡一份兒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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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萸香慢 回複 悄悄話 不怕新冠,就怕憋屈;不怕肉身病毒,就怕腦子中毒——自由的空氣是多麽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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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的態度同你相同,人生苦短,整天關在家裏怕這怕那,像個縮頭烏龜,活一百歲也沒意思,還不如去廟裏出家,還悟點佛法。我隻打了兩針,這兩年天天上班,沒有疫苗的時候也天天使用公共交通;去年轉機兩次,相當於六班飛機去西西裏參團兩周遊,上半年又去了墨西哥,結果還是什麽事都沒有。音樂會,球賽,大型婚禮也照去。除了自身抵抗力以外,我估計“不幹不淨,吃了沒病”也有些道理,如果一個人經常接觸少量病毒,慢慢就培養出比較強的抵抗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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