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華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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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躍君:父子情深

(2019-10-12 14:17:28) 下一個

今天農曆九月十四日(2019.10.12)是父親百歲冥壽,父親離去12年了。父親早年參加新四軍,用的姓名、出生年月都不是真的,以致我們都不知道父親生日。有一次父親與我散步時對我說:你是我的兒子,你要知道爸爸的生日:九月十四……

•抗日烽火 揚子江畔泣碧血•

父親出生於江蘇省儀征縣的十二圩鎮,坐落在長江邊上(古稱真州),是清朝兩淮鹽務總棧,全國1/3的鹽匯集到此、再從這裏批發,所以各路鹽船和同鄉會雲集,熱鬧得稱為小上海。民國時期政府靠鹽稅來償還外債,英、法、德、日、俄各派專員坐鎮十二圩審核鹽稅收入,我家房子就是出租給稽核鹽稅所。

抗日戰爭爆發後,父親的四兄弟都參加抗日宣傳,都投身到抗日洪流中。二兄畢業於黃埔軍校,率軍在安徽浴血阻截占領南京後的日軍北上;三兄撰寫抗日文章發表在當地報刊,後來共產黨派他前往河南組織抗日武裝,不幸在河南固始縣被日軍殺害。

1936年6月,19歲的父親就近加入了蘇皖支隊,活動區域在儀征、揚州、六合、天長,後改名為新四軍一師(師長粟裕)三旅(旅長陶勇)。那是用人之際,父親剛去部隊就被司令陶勇點名調去,擔任司令部和軍法處特務長,幾乎一直幹到1949年。在日偽統治下的敵占區,父親冒著槍林彈雨負責為陶勇部隊征糧、運糧,懲罰罪大惡極的漢奸……其間多次榮立戰功,也多處身中槍彈,一個彈片無法取出而留在腿上一生。

圖:父親在戰爭時代

我中學時晚飯後,總與父親下一盤象棋,然後兩人散步到複興島的黃浦江岸。散步時談得最多的是古典詩文和父親的戰爭經曆。與我對戰爭的好奇不同,父親說什麽是戰爭?槍聲一響,就是死人。父親剛參軍時分在二連,1940年的固溪血戰中幾乎全連陣亡。團長黃才勝看到長征時代就跟著他一路過來的福建老戰友都倒在血泊中,一下發瘋了,後來自己也陣亡。

抗戰初期的日軍實力很強,中國軍隊很難抵禦。父親說1943年有一次獲悉日軍一個小隊和偽軍將來如皋掃蕩,先鋒大隊隊長夏征農(文革後任複旦大學黨委書記)組織伏擊。起先出其不意地打得日軍大亂,但十多分鍾後日軍就進入反攻,新四軍抵擋不住隻能撤退。

有一天深夜發現日軍前來突襲,離新四軍駐地隻有200米了,父親立即組織撤退。一位新四軍高級將領的妻子不舍得丟棄廚房用具,要隨身帶走,有響聲。父親要她立即放下,她就是不放。父親掏出手槍對著她:我現在就斃了你!嚇得她隻能放下。過後她向丈夫哭訴,說老錢把槍口對著我!他丈夫反而批評她。就因為戰爭,幾十年後在上海家中,父親經常在半夜會突然從床上跳起,緊張地環顧周圍。

圖:父親各個戰爭時期佩戴的肩章

父親到各地去征糧時打扮成商人,拜訪蘇北各地大地主和富商,曉以抗日大義,財主們通常都會捐助,而且熱情款待父親。但艱難的是如何將糧草運到新四軍駐地,或事先布置到將要開戰的區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那要經過許多日偽占領區,非常危險。父親總是先了解當地日偽情況,突襲沿路的偽保長、偽鄉長,頂著槍口強令他們帶路通過日占區,因為他們最熟悉當地的地形和日軍布置。

圖:父親當年使用的牛皮公文包

有一次船運糧食經過黃天蕩大河的日軍關口。半夜十幾艘運糧大船經過大橋,橋上日偽守軍以為商船經過,一身商賈打扮的父親向他們招招手,站崗軍人以為可以拿到買路錢,紛紛跑到橋下。父親的偵察員們立即掏出手槍對著他們,強令他們給大船拉牽。就這樣,大船隊沒有流血地默默穿越日占區。等到橋上日軍發現而追趕過來時,船已進入新四軍區域,新四軍軍隊聽到槍聲趕來護航,抵住日軍追襲。

圖:高度近視的父親投身抗日戰場

父親高度近視——政委姬鵬飛叫他“瞎子”,後來司令部的戰友都稱他“瞎子”——所以無法進入激戰第一線,這也保住了他的生命。但整天在敵占區穿來穿去,危險情況防不勝防。好多次一場激戰下來,父親剛到樹下休息一下,才發現已經中彈,血流如注。軍醫趕來在傷口處澆一點白酒當作酒精,毫無麻醉地開刀取出子彈,縫好傷口就抬到農民家養傷,痊愈後自己找回部隊。部隊中受傷最多的是參謀長張震東(解放後蘇北軍區司令),中彈50多處,每到陰雨天就渾身痛得在床上打滾。

圖:2005年抗戰勝利60周年父親獲得中央軍委頒發的金質獎章。父親托人將獎章帶來德國給我留念。

有一陣父親身上潰爛,老中醫開了藥要長年服用,父親哪有錢買藥。司令陶勇(解放後東海艦隊司令)急得要父親必須吃藥!陶勇破例動用司令部的小金庫為父親買藥,就這樣父親享用了十年“公費醫療”,部隊中沒有第二人了。父親對司令也很體貼。發生戰事時陶勇經常幾天幾夜守候在電話機旁指揮作戰,部隊卻沒有錢給他買點葷菜增強體力。父親就讓警衛晚上去打野狗,狗皮上街賣了換來的錢買蔥薑等作料,讓廚房煮上一大鍋狗肉煲給陶勇吃,謊稱是豬肉(新四軍紀律是禁止打狗)。

圖:父親寫的戰爭回憶錄,記敘他親曆的40多場戰鬥。2004年出版,中國軍事博物館、蘇皖支隊軍事博物館等收藏。封麵圖:1986年我回國探親,陪父親舊地重遊當年戰場(儀征、揚州、六合、天長)。

•治世崇文 亂世尚武•

我家祖籍其實在安徽六合。當時太平天國正氣盛,曾祖父兄弟兩人組織六合民眾與太平軍廝殺,戰敗後兄弟兩人落荒而走,離鄉背井去了江蘇儀征重建家園。所以,他們都武藝高強,到我祖父兩兄弟也武藝高強。另一方麵,他們的文才也都相當好:祖父的哥哥辛亥革命中率領敢死隊抗擊清廷軍隊,辛亥革命後在上海市政府擔任檔案館主任;祖父早年闖蕩江湖做生意,後來回到家鄉開辦私塾,當起私塾老師。所以父親的兄弟幾人中國傳統文化都相當好,大伯父幫祖父批改學生作業,父親讀文言文像讀白話文一樣,與我通信也都是半白半文。父親在軍旅生活中,很少的行李中還不忘帶上《千家詩》和《孫子兵法》和一支口琴。

圖:父親隨軍攜帶的口琴

父親最痛心的是家傳武術。那個時代所謂的靠武功闖天下,就是你正常做生意時(如曾祖父開酒館),總會有外地來的白道黑道來敲詐,從而引發比武和拳鬥,家族中好幾位親人因比武而死。“淹死會水的,打死會拳的。”如果他們沒有這番武功,在這個社會上會吃虧受氣,但不至於致死。所以祖母立下規矩:不準一個孩子習武。父親從小看著祖父、曾祖父們練武,自己卻沒有正規學過。於是,他把武術夢都寄托到我身上,希望我成為武術大師。

父親對我從小教育的座右銘是:
“治世崇文,亂世尚武。今日中國既不亂,亦不治,所以要文武雙全。”

圖:父親的書法藝術

我七、八歲開始父親就教我一些武術基礎,諸如各種步法和拳打沙袋等。十歲開始正式拜師。師傅陳振亞是父親好友,民國時代國民黨高級將領廖斌的貼身保鏢,保鏢本身就達到團級,抗戰後他辭去軍職赴上海另謀生路。

在我練武的幾年歲月中,我與父親每天淩晨四點起床,父親陪我步行去長白新村,練武地點就在師傅門前的一個小樹林。先是壓腿,打沙袋,然後單練旋風腿、掃蕩腿等,再進入套路拳和練各種兵器。結束前穿上摔跤衣,與師兄弟們摔跤。每次父親總帶上兩隻小月餅,起床後先喝點水、吃一隻月餅。練完後回家路上去早餐店喝碗豆漿,再吃一隻月餅。七點多回到家後,母親已經為我煮好牛奶和雞蛋,唯恐我練武消耗體力。吃完早點後八點上學。

那幾年中,我學了十二路彈腿、四路查拳、五路出擊……最重要的是學了師傅專長的梅花拳。器械上學了長棍、大刀、匕首、紅纓槍、九節鞭等。記得我練習九節鞭時,是用一段粗繩替代。父親與我一起去南京路的戲劇用品商店,那裏有賣九節鞭。營業員拿出一條,父親掂掂說實在太輕了,哪算九節鞭?當時文革,父親正下放勞動,他就讓工人根據他畫的截了十段約12厘米長、2厘米粗的不鏽鋼棍,搬來一架大的台虎鉗,父親天天自己用銼刀手銼這九節鐵棍(每節中間粗、兩頭細,係環部扁的)。工人問他做什麽?他謊稱練練手勁,沒人知道這九段鐵棍用鐵環連起來就是九節鞭。

就這樣,父親為我手製了第一條近五公斤重的九節鞭。後來被一位工人看出了名堂:“錢先生,你這不是銼了玩玩,這是九節鞭啊!”他埋怨父親為什麽不告訴他?他可以用車床為父親單製一條九節鞭,又省力,質量又好。這位工人製作時又對傳統九節鞭作了改進,九節鞭的把手鏈接部分用鐵彈、曲麵和潤滑油連接,比傳統的鐵環連接更加潤滑(下圖)。

應當說,我師傅對我特別好。每到周末練完拳後,我就在他家吃早點,然後陪他去公園散步,看看別人練武。暑假時師傅讓我就住在他家(他自己兒子是中學校長,不習武)。師傅八十大壽時唯一就請我們父子倆去,師母燒菜,師傅與父親喝酒,我在邊上吃花生米。

那幾年我的武術進步很快,翻牆、爬樹、跌打等。有一次我一拳打在家裏牆上,牆都移動了,父親高興之極,讓房地產公司來修牆。但那畢竟是文革時代,師傅又有所謂的“曆史問題”(國民黨軍官),所以很多武術內容、尤其實打部分都不敢教我。而我中學時又改愛好文學藝術了,便不是用心地練武了。

直到文革後,師傅教武術的膽子越來越大,但我上大學了,無暇顧及武術。大學畢業後留校,赴德,父親寄托在我身上的武術夢最終沒能實現。每每想起,總感覺對不起父親,少年時代苦練的功夫都廢了,其中凝結了多少父親的心血,世上不是所有父親都願意每天淩晨四點起床陪伴兒子練武的。經常夜深人靜我思念父親的時候,就到草坪上練一段武。

2004年父母托人帶來一件新的練武用燈籠褲——我練武穿的還是小學時母親給我手製的——我剛好與朋友去西班牙的馬略卡島度假,帶著新的燈籠褲。當我穿上燈籠褲時,情不自禁地就想練武(下圖)。同往的朋友對我說,這就是你父親冥冥之中給你傳來的信息。

我在德國從建築工地撿來一根3厘米粗、1.8米長的鐵棍,從台灣買來一把劍當大刀用,國內帶來九節鞭,所以偶爾還會練幾下。有一次我練九節鞭稍有不慎,飛速的九節鞭的鋼頭擦過小腿,當場削去一塊肉,都看到裏麵的骨頭——如果擦到頭或胸口就立即致命——從此,我也不太敢輕易練九節鞭了,甚為痛心。

我盡管沒有如願地成為武術家,但父親引我進入武門,武林中獲得剛正不阿的正氣,獲得為民請願的俠氣——我常對武林朋友說:僅僅學會武功隻是一介武夫,有人格、有正氣、勇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才是俠客!

•我教子 唯一經•

我小學時最喜歡踢足球,我家門前就是大足球場。當時的人都很窮,很少有同學家庭買得起足球的。很巧,外祖父送我一個足球,舅舅又送我一個,所以或者我自己想踢球,或者同學想踢球隻能來找我,反正我從早到晚就是踢足球。後來被校體育老師看中,他原是上海青年足球隊的,所以挑了我們幾個孩子每天兩小時足球訓練。在一次楊浦區小學足球聯賽中我被上海專業隊看中,要調我去體育學校培養成職業足球運動員。我高興地回家告訴父親,沒想到父親搖頭,說怎麽能把踢球當飯吃?!第二天我去學校足球訓練時,足球老師告訴我,應我父親要求,我被開除出校足球隊了。

小學五年級時我翻閱母親以前的語文課本,讀到《三國演義》《水滸》《西遊記》等小說的選段很感興趣。父親高興地說,他輔導我閱讀《三國演義》,他是三國迷,讀過六遍了。父親拿出的《三國演義》是我曾外祖父留下的毛宗崗評本,不僅繁體字(線裝本),而且語言半白半文。好在我閱讀每一回前,父親先給我侃一番,我對故事情節有一個大致了解,閱讀起來就不很難了,《三國演義》成為我學習中國古典文學的啟蒙書。我的第二部啟蒙書是《七言千家詩》(線裝本),這本書也是父親少年時代的啟蒙書,他從戰爭年代一直帶到上海。這部書的詩歌排列是按照季節順序,我讀了多遍,至少絕句部分全能背誦。

父親是中國曆史與古典文學之迷,經常與我一起去福州路的古籍書店買書。有一次我看中一套14卷本《古文辭類纂》,清朝古文運動時桐城派編纂的中國古文匯集,用精致的木夾裝訂的線裝書,5元錢。父親看了覺得貴,沒舍得買下(當時上海最低生活費8元)。兩個月後又與父親來書店,木夾子的書沒了,留下一套硬紙夾的書,還是5元。父親忍痛買下,說下次來就怕紙夾的都沒了。到我讀大學時,父親又在該書店買到了這套書的8卷本續集送我,他還沒有忘記我中學時代買的這套書。

經曆文革浩劫,許多傳統書籍都毀了,至少當時感覺這些書籍都不可能再版,父親感到實在實在可惜。“人遺子,金滿籯。我教子,唯一經。”(三字經)父親一心想留給我一些古典文學。怎麽留?可能今人誰都不敢想象:父親為我手抄!

圖:父親全文手抄《鄭板橋全集》(局部)

父親到親朋好友那裏借書。借來後,因為來之不易,以後也很難再看到,所以我都閱讀兩遍。然後父親就將全書一字不漏地、用蠅頭小楷抄錄下來。這麽多年來僅僅抄錄的章回小說就有《西漢演義》《東漢演義》《說唐全傳》《薛仁貴征東》《薛丁山征西》《說嶽全傳》《痛史》《乾隆下江南》等。古典文學的更多,從漢朝詩歌到《鄭板橋全集》,有些詩集如《唐詩三百首》等是我外祖父為我手抄的全本。有些我借來的,如我喜愛魏晉時代的建安七子、竹林七賢的詩集,還有《古文觀止》中的許多散文,我閱讀後都是父親為我手抄。

例如父親從他好友那裏借來《幼學故事瓊林》(下圖),我通讀一遍。父親用文稿紙全書抄錄下來。抄完後又感覺這麽好的書用文稿紙抄寫太可惜,又去商店買了昂貴的硬封麵筆記本,再重抄一遍。本來就已經藏了近百年、紙質非常脆的線裝本,經過這前後折騰近半年,當父親將這部書還給朋友時,朋友大為驚奇,說沒想到你兒子這麽喜歡這部書,書都翻爛了,那這部書就送給你兒子了。這部書果然送給了我,父親買了一條“大前門”香煙送他表示謝意。

與今日中國的學生情況不太一樣,那個時代,我學習文學藝術沒有絲毫學校和父母的壓力,因為學習沒有功利心,僅僅為了提高一個人的文化修養。在父親看來,一個沒有讀過唐詩宋詞、沒有讀過《三國演義》的人,根本就不能算中國人。現在,這幾十部手抄本我都帶到德國陪伴著我,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把這些父親付出這麽大心血的“遺產”流傳下去。

•中秋的懷念•

又是一年中秋,年年中秋總忘不了父親的背影。2007年中秋前夕,年近九旬的老父親因感冒住進了醫院。有一晚我突然夢見父親來到我的德國家中,我趕忙上前攙扶,就被驚醒了。我從來不信夢,但這次我疑惑感覺,或許真是父親在冥冥之中來看望我。我馬上起床給上海的姐姐打電話,詢問父親病情。姐姐悲傷地說:父親病很重,不知還能堅持多久……我問父親住在哪個病房、哪個床位?想托朋友去看望父親。沒有告訴家人,我當天就買了機票趕回上海。一到上海浦東機場,我沒有回家,就坐車直接趕去醫院探望父親。

一進病房,已經雙目失明的父親正坐在床上。聽到我叫他“爸爸”聲音,馬上認出了我,激動地握住我的手,問我怎麽會現在回國的?我隻能謊稱是公司出差來上海,辦完公事後來看望父親,想天天留在醫院服侍父親。父親趕緊說不用,要我在家幫他整理詩稿。父親一生愛好傳統文化,離休後鑽研宋朝曆史。但十多年來他雙目失明了,隻能寫詩。每次他想完一首詩後,等姐妹或姐夫來時就口授詩句,他們記錄,所以累積十多年的詩稿有點淩亂。但父親病重,我怎麽可能靜下心來整理詩稿?

看看父親的病情有點穩定,我想回德國一下,一個月內再回上海,我的休假就可以連到年底聖誕節,過了年底又可連用新一年休假。

回德那天剛好中秋夜,下晚去醫院與父親告別,半夜零點航班,到德國淩晨五點,所以一路都是中秋夜。當時我還對家人說,如果父親病危的話請立即告訴我,我會24小時內趕回上海。後來,我確實24小時內趕回了上海,但父親已經安詳地走了,享年89歲。於是,那中秋夜一別,痛為我與父親的永別……

圖:父親的書法之二

父親從啟蒙到17歲參加新四軍,此後再也沒有練過書法。但他的書法充滿剛正不阿的個性,筆筆如刀,書法基礎相當強。我愛好書法已近50年,迄今都無法與父親的字格相比,真不懂父親小時候是怎麽學書法的。

父親離去時,我撰寫的對聯:
壽臨九旬,一旦跨鶴西飛去;
戎馬當年,何日乘風東歸來。

父親墓碑上,我寫的碑聯:
投筆從戎,揚子灘頭泣碧血;
揮毫譚史,黃浦江畔抒晚晴。

(父親一生愛好中國曆史,離休後悉心研究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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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笑薇. 回複 悄悄話 敬禮!
謝分享!
Jiajia28 回複 悄悄話 感人的父子情!你父親百死一生,算幸運了。
xiaoge 回複 悄悄話 為老革命點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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