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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廷頓揮手之後

(2018-02-03 15:21:23) 下一個
 

本文談的是塞謬爾·亨廷頓撰述的《誰是美國人》一書,與川普當選之後的美國種族主義死灰複燃、排外孤立主義甚囂塵上、損害民主、平等、自由、博愛等美國價值觀的做法層出不窮的社會現象之間的聯係。因此處不涉及亨廷頓的文明衝突論和文化價值論,文中所引亨廷頓觀點僅取自這一本書。

 

 

 

亨廷頓提出美國的先驅文化是WASP文化,即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 (盎格魯·撒克遜白人新教徒)文化,這的確在很大程度上說得有理,但是,本文所討論的是亨廷頓在此書中的傾向和暗示,其中有玄機可以直通當前令人焦慮的美國問題。


最初讀此書時,還在川普當選之前,對美國文明的認知尚在務虛階段。川普當選後,我想起當時美國流傳過“亨廷頓揮揮手,大家都著迷”的話,又撿起此書。讀時到處標批注,千頭萬緒,深感亨廷頓的觀點對當前現實都有一一散片式的潛在對應,與越演越烈的反移民浪潮有根子上的聯係。是以試圖從溯源清流的角度,從長期積累的直覺警惕的角度,從書中流露的美國文化認同和美國社會思想的角度來看今天的極右主義。撰文的目的是提醒少數族裔群體、尤其是華裔人群,川普全麵接受了文明衝突觀和文化價值觀,根深蒂固地反對、甚至仇視亞裔、華裔移民。那些持有認為“這是我們的總統”,“他的政策不能全部否定”,“反對對自己不利的政策就行了”想法的人,實在是短視。筆者希望大家保持清醒了,警惕川普政府的政治走向。研究亨廷頓可謂顯學,本文是時論文章,急就中一定存在不妥之處 ,敬請指正。

 

 

wasp式的兩個核心和對極右勢力的影響

 

其一,美國人是盎格魯·撒克遜白種人的後代。亨廷頓引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中將美國人稱為“盎格魯·美利堅人”之語以證其說。
 

托克維爾說,美國建國之初,社會相對是比較均質的,主體是白人、盎格魯·撒克遜人。
問題是,亨廷頓此書將此誇大,故具有為白人至上思想張目之傾向。比如以上引用的托克維爾的話,就存有概念誤導問題。即如托克維爾說美國建國之初相對均質,主體是白人和盎格魯·撒克遜人之說,其中有“相對”和“主體”兩詞的限製,而亨廷頓則閃爍其詞,但明確寫道:美國文化傳承的是wasp文化,真正美國人的祖先是wasp,美國人是盎格魯·撒克遜新教徒的後代。

 

亨廷頓的理由是:美國在18世紀後期實現獨立時,人口不多,而且是清一色的wasp(白人、盎格魯·撒克遜人、新教徒),故與歐洲移民關係最密切。他們絕大多數人都忠於《獨立宣言》、憲法及其他開國文獻中所體現的政治原則。亨廷頓以為,到20世紀末,才有移民的湧入。這位如何“提振”(讓美國再次偉大)埋下伏筆。亨廷頓理論在911恐怖襲擊之後備受矚目。911事件促進了美國國內外文明衝突危機,美國人增強了國家信念,亨廷頓的身份認同論遂得到強烈的共鳴,有“亨廷頓揮手、眾人著迷”之說。現在可以具體化為:“亨廷頓揮手,川普和他的擁躉著迷”了。但是,作為以學術著作,亨廷頓書中有前提誤導和觀念先行之不嚴謹處。比如,書中所寫美國建國之初是wasp之說很難自圓:當時美國還有不少印第安人和黑人,隻是他們不具有公民身份,無政治權利,無法對憲法和《獨立宣言》等進行解讀和表態。但不可否認,他們是生活在美國的人。


而且,美國不可能堅持過去剝奪有色人種和婦女的公民權、堅持白人男人至上的做法。她的文明發展到今天,必然會不斷懺悔、糾正自己的過錯,堅持追求民主平權的的文明之路,從而追認這些有色人種的公民身份。亨廷頓斷言美國就是wasp的後代,是想以曆史發展中不可避免的汙點證明缺少文明發展所取得的“成就”的以汙證汙做法,如此可行嗎?


再比如,學術界普遍認為,嚴格說來美國建國之初的wasp文化傳統僅限馬塞諸塞州,當時紐約和新澤西州的主要定居者不是盎格魯·撒克遜人,馬裏蘭州和羅德島州的定居者不是新教徒,美國本土的先驅者還有黑人和印第安人。如果隻有馬塞諸塞州的孤獨求索,無法成就今天世界上偉大的美國。難怪學術界批評亨廷頓缺乏美國思想史知識,指稱其欺騙著述,乃至亨廷頓兩次具有院士提名資格、兩次被人打假而最終不能當選。


在這裏,並非否定美國建國之初,的確以白人為主之事實;同樣不否定,美國建國之初,的確沒有獲得像今天這樣多向往自由、認可美國價值觀並願意為其奉獻才智的移民。我反對的是這本書的傾向,盡管書中也寫到讚成wasp文化,並不是一概要求wasp之人(實際上也做不到了),問題在亨廷頓含糊的言辭中,透露出美國人民等同於wasp群體的強烈傾向。因此,難以避免的是,亨廷頓對合法的他族移民和主流媒體都有深深的憂慮和不良評騭,並以斯巴達和羅馬的滅亡為例,警告自由、多元最終會對美國產生致命打擊。我認為,這本書是極端保守派被重新喚起並雀躍而遊的狗哨。瞧,這個“揮一揮手,天下著迷”之能量,被川普吸至滿血。今天川普吐故納新,或者說是肆無忌憚,在“糞坑國家”移民和挪威移民之間做出了決然的選擇。


其二,以新教(福音派為主)為中心,基督教傳統的作用。書中說,美國人具有普遍信仰新教(福音派為主)的社會曆史,這的確讓人印象深刻。針對這個問題,亨廷頓也引用了托克維爾之美國人普遍“信仰新教”的說法。亨廷頓在《誰是美國人》書中,引用2002-2003年的數據:63%的人說自己是基督教堂成員。38%至44%的人說過去7天之內上過教堂。29%至37%的人說每周至少上教堂一次,58%至60%的人說每天禱告一次或幾次等等。他認為這與歐洲日益發展secular society產生距離。


這種觀點在部分影視界也有所體現,的確說明了美國的社會文化。如被稱作2016年最好看電影的《血戰鋼鋸嶺》(HACKSAO RIDGE)就是基督教力量的代表作,體現了美國人的精神追求。這個由真人真事進行藝術概括和升華的二戰影中,有美軍軍官稱讚列兵道斯(因信仰拒絕殺人)的所做所為比國家任何人都多,大多數人都應該信仰他信仰的東西的片段;有在衝繩戰役嚴酷決戰前這樣的對話:“What the hell you delay, captain? ”“We are waiting. ” “Waiting for what?”“Private Doss finish pray for us.”軍中兄弟們在異常慘烈的戰役中,有將生命、榮耀和勝利托付給道斯虔誠的禱告。

 

電影《血戰鋼鋸嶺》鏡頭


美國大眾文學中,戰爭題材最適合表現亨廷頓筆下的基督教文化情結。隨著自由主義的發展,保守的 religious faith的趨勢也逐年攀升。反觀2001年上線、至今豆瓣打分仍在9.5分的十集電視劇《兄弟連》,第一集中有天主教禱告場麵,第三集中有愛爾蘭天主教神父在美軍陣地上穿梭護佑的鏡頭。新教的特點就不如2016年那麽突出。對美國白人新教文化的強調和複歸近年越來越明顯。
獲2016年奧斯卡金像獎的美國電影《荒野獵人》,同樣具有濃厚的新教精神。隻不過,影片中還充滿對屠殺印第安人的深深的懺悔。


撇開美國先驅者信奉基督教人群中,也有相當數量的天主教徒不談,且讓我們將目光跳到現在的川普白宮。川普白宮自然接受了亨廷頓的靈犀信息,迎進最保守的基督教派別——福音派。我們可以看到,川普常在白宮舉行集體禱告,多張照片上出現多隻標識拉選票的炫手按在總統身上,表現出上帝和總統同站。(同站之後,你奈我何?)哪怕這個總統從來不把保守理念當一回事,緋聞不斷,謊言無忌,利欲熏心;哪怕這個總統支持那個希望政教合一、為振興基督教不惜回歸奴隸製的摩爾做上州參議員。


亨廷頓的新教(福音派為主)預言倒退甚至墮落到如此境地,這還是美國先驅者願意付出生命代價換來的美國核心文化精神嗎?新教文化決定論是被川普利用,還是川普響應了此預言?


可見,在現實中,wasp文化的兩個核心雖被川普用來標榜用來振興美國,但無疑都出現了損壞美國民主的跡象。其中原因值得深思。

 

 

為何出現強力撐柱wasp文化的川普們的登台

 

當前美國出現類似亨廷頓主張的WASP國民性傳統的強勢回歸浪潮(其中夾有不少華裔美國人在此潮中推波助興),以及由此產生的社會思想劇烈分裂態勢,和某些政府媒體、自媒體製造的難民恐懼和少數族裔犯罪率攀升的輿論有關,也與麵對極右主義甚囂塵上而引發人們對命運走向的緊張心理相關。2017年1月9日去世的波蘭社會學家齊格蒙特·鮑曼認為,在歐洲,由於沒法解決難民湧入帶來的不安全感,遂轉向從“有魔力”的人那裏尋求庇護,而恰巧這樣的人很危險,會以嘴上的民主代替行動中的民主。這些危險的“魔力人物”會聲稱 “Give me the power and I will take responsibility for your future”。

 

鮑曼還提到當前世界處於“液體恐懼”(“liquid fear”)時期的概念。所謂“液體恐懼”是一種無處不在的恐懼和焦慮,有銳力,流淌在身邊,卻隻有模糊的輪廓,沒有具體形狀,從而難以盈掬而視。“液體恐懼漫衍在我們自己的庭院裏,從不呆在一個地方,也從不四散隱退。我們現在看不到具體而特定的危險,但是人類命運厄運卻不知道何時會降臨到我們身上”。


美國文學批評家喬治·斯坦納(1929-)曾這樣描寫歐洲:“在這個世紀,一切樂觀主義的表達方式都會引來一聲絕望的歎息,一切社會進步的信條都會招致一個神經疲憊的征象。” 波德萊爾的詩中寫道:


“什麽也長不過瘸了腿的白天,
當多雪的年頭飄下團團雪片,
煩悶,這憂愁無趣生出的果實,
就具有了永生那樣的無邊無際。”

 

絕望和疲憊都會帶來令世界震撼的瘋狂行動。


悲觀至極,歐洲或許會為了打破無聊,出現烏托邦、極權主義、納粹主義等極端瘋狂的反彈。我們應該擔心什麽呢?將德國稱作“滯後的民族”的德國社會學家赫爾穆特·普萊斯納認為:德國政治存在兩大危險,一是被視為生活信念的共產主義,另一個是共同體的激進主義。納粹滅絕人性大屠殺(鮑曼有代表作《現代性與大屠殺》)之前的卡夫卡筆下,也充滿了這種恐懼描述。


同樣,液體恐懼和尋求“魔力人物”的社會心理也侵入美國。隻是,歐洲對極端做法有深刻反思和免疫能力,美國因有亨廷頓在前麵揮手導引,更容易在“保守主義”的局段裏走向極端。美國現在也正朝著這種極端出發。


大家不要忽視了以下的荒謬現象。一邊按照亨廷頓的說法,應重視英語傳統,蔑視在英語表述時的拚寫錯誤和語法錯誤,一邊選出了一個拚寫“unpresidented”、 “honered” 、“covfefe”等詞、語法更不成體統的推特總統。

 

關於就業問題。如亨廷頓所寫,這個全世界對工作最有自豪感的國家,占87%的美國人除了禱告就是幹活,重視工作的觀念是wasp文化的重點。正因為此,這位總統在競選中承諾把大量工作機會帶回美國,並屢次貪前總統的功勞為己有。荒謬的是:宣傳就業之舉為這個總統贏得了選票,但大家卻忽視了2017年美國的貿易逆差達到六年來最大的事實,也拒不不承認就業率雖有提高,但卻是奧巴馬時期打下的基礎這樣的事實,繼續為這個為所欲為的總統點讚。

 


據統計,總統謊言不斷,上任之後已發過上百條不可信、不正常的胡謅推文,但其擁躉們認為那是真率、可愛。


能想象許多人一定都讀過《誰是美國人》,但一旦有人把《誰是美國人》當作黃石公之書,一旦重拾會得到選民擁護,這會是多麽可怕的政治多棱鏡。這麵多棱鏡在一個角落讓人看到美國振興的影像,在另一角落會看到十分扭曲的可怕景象。這不如五顏六色“裝白左眼淚的杯子”那麽好玩,反而要令人深思了。

 

希特勒時期多數德國人眼裏,納粹的邪惡並不存在,起碼看不清楚。希特勒的確振興了德國一戰後蕭條的經濟,但他同時建立極權,宣傳日耳曼民族主義,啟發種族仇恨,打擊媒體和知識界。等到人們意識到經濟複興和工作機會建立在剝奪別人自由和權利、歧視甚至殺戮的基礎上時,經濟完了、工作機會泡湯了,更可怕的是,一步步來,民主完了,五百萬少數民族、六百萬猶太人被虐殺了。美國是否開始這一步步的進程、盡管現在有那麽多的人在喝彩?

 

 

隻有開放、自由、民主、平等,才有美國價值觀

 

2017年底,米歇爾·奧巴馬在最後一次白宮演講道:“If you or your parents are immigrants, know that you are part of a proud American tradition, the infusion of new cultures, talents and ideas, generation after generation, that has made us, the greatest country on Earth. ”(“ 如果你或你的父母是移民,要知道你們是美國引以為傲的傳統的一部分。注入新的文化,才能和想法,世世代代,這些讓我們成為地球上最偉大的國家”)。美國有今天,僅靠馬塞諸塞州的奮鬥是不夠的。


現在,白人至上、種族歧視和仇外價值觀,如同沉睡之惡龍,被攪醒,從洞穴走出來;謊言伴隨攻擊,對不同意見和新聞監督睚眥必報的政府行為已經出現——大有我是誰、你管不了我的馬基雅維利者之勢。這意味著偉大的美國將與反民主和不正派的逆流開始搏擊。

 

據耶魯大學Robert Lerner 等人的統計,1979年到1985年對十來個不同職業的精英人士就同一問題進行多次調查。自由派所占比例是:公共利益集團91%、電視界75%、工會73%、電影界67%、宗教59%、政府機關56%、媒體55%、司法界54%、國會議員助手52%、律師47%,都高於“公眾”,低於“公眾”的是商界14%、軍界9%。事實證明的是,他們的觀點是超越黨派、超越左右的。他們在堅持美國的價值觀。


但追溯到亨廷頓的書,可見到他對主流媒體、精英文化的明顯反感。他認為美國的危機在於忽視傾聽“公眾”的聲音:“總的說來,美國精英人士不但愛國精神少了,而且也比美國公眾更自由派了。”


當然免不了我們還親身體驗到中國政治文化浸染下人心惟危、等級觀念深重的中國挺川人群,將恢複傳統的高大上的旗幟卷成五花八門的帽子,扣在自由派頭上,其陣勢可觀。

美國的成就,不是百年孤獨式地在定居者群體中輪回的,而是美國文化製度的果實。文化上:各種文化的互通促進、不斷刺激,同時堅持追求思想上的獨立性;製度上,堅持與發展美國民主政治。


美國的建立,遺憾而難免地、曾與長期奴役黑人、隔離黑人、屠殺印第安人、邊緣化印第安人、排擠亞洲人、歧視天主教徒、對南歐移民設置障礙等做法相隨,但美國已經深省了這一切,難道還要倒退一次嗎?即使退一步如亨廷頓所言,美國先有定居者,後有移民,那麽正好相反,不是定居者決定了美國今天,而是現在的美國精神——這個馬塞諸塞州的定居者在開放多元國度中進步,才有美國今天的強大。

 

單一排外是要孤獨的。如同馬爾克斯在《百年孤獨》中描寫老年烏爾蘇拉對家族百年孤獨後果的洞察:“烏爾蘇拉開始呼喚麗貝卡的名字。遲來的悔恨和突如其來的敬意激發了舊日的親情,她明白隻有麗貝卡,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自己的血液而是陌生人的陌生血液——他們的骨殖仍在墳墓裏咯咯作響——擁有衝動心性和熾熱情欲的麗貝卡,才擁有無畏的勇氣,而那正是烏爾蘇拉希望自己的後代具備的品質。”同樣,同質輪回的美國和吸收多元精華哪個更有生命力?不斷挑戰“寧靜”“純粹”狀態和退回奴隸製的美國,哪個更有能量成為偉大國家?對此,不可掉以輕心。

了解美國,大家一般都看過紀錄片《我們的故事》。這部十二集的記錄片,開頭就寫道:“Adventurers sail across an ocean to start a new life. A nation is born, which becomes the envy of the world ” (為了尋找新的機遇,探險者們遠渡重洋,一個國家因此誕生,並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第三集中追述美國夢時評論一些賣掉農場,朝西部開拓的人群時說:“This is the American dream, then as now, the people want an already good life to get better. ”(“這是美國夢,如今則表現為:人們要追求美好生活並錦上添花”)。這裏把不顧一切、把舒適和安定拋在身後、踏入和遷徙到這片陌生之地的人稱為追求美國夢者。


了解美國,大家一般也通過埃裏克島上的自由女神以及她底座上艾瑪寫的詩。這感動了多少人,引發了多少向往。不用我多說,美國人也頗以這位對“your tired, your poor, Your huddled masses yearning to breathe free, the wretched refuse of your teeming shore, the homeless, tempest-tost ” 人群伸出援手的自由女神自豪,稱她為“greatest boss”。而川普和他的幕僚卻為“美國核心文化是否會被其他族裔文化剝奪”而開始了“使美國再次偉大”之旅。

 

 

美國的移民之爭始終沒有停止。1924年對移民進行大規模抑製之後不久,1938年,富蘭克林·羅斯福就說:“請記住,永遠記住,我們大家,尤其是你們和我,都是移民和革命者的後代”。這句有力的話,一代代美國總統都記住了。克林頓總統在1997年就職演講中說:“Prejudice and contempt, cloaked in the pretense of religious or political conviction are no different. These forces have nearly destroyed our nation in the past. They plague us still.”(在宗教或政治信仰的偽裝下,偏見和輕蔑是一樣的。這些力量在過去幾乎摧毀了我們的國家。他們仍然困擾著我們)。


不過,自由女神像的火炬照亮一百年之後、小羅斯福總統的演講七十多年之後,這個的偉大的民主國家,開始重讀亨廷頓,開始喚出川普和他的極右幕僚。比如,川普最近轉引Sen.Orrin Hatch的話,自封自己是美國曆史上所有總統之中、特地寫明包括華盛頓和林肯在內的所有總統之中最偉大的總統。這不禁讓人深思。華盛頓總統領導了美國的獨立,林肯總統製止了美國的分裂,這位川普總統憑什麽比他們更偉大?憑稅改?憑財富?是什麽給了川普如此的自信(自戀)?答案就是川普上任一年中公布的反移民、仇視少數族裔的政策和言論遠非43位前任所及。這和亨廷頓沾沾自喜為美國一直是個白人國家的論點如出一轍。

 

川普最近在國情谘文中提出取消父母為和加入美國籍的成年孩子(往往是獨生子女)團聚的移民可能性的行政議案。盡管違背人性,但卻受到一些國民的追捧。由於曾經眼親曆過多起孩子在美國,父母在中國,父母年老之後人倫永隔的悲劇。我一直認為:1.分隔兩國的父母,要早做準備和孩子團聚,不要蹈襲人倫兩隔的慘劇。2.至於如何盡力服務美國社會,如何融入現代文明,如何盡力減少納稅人的負擔,那是需要進一步認知和管理的事,川普政府不能剝奪這種團聚的可能性。從亨廷頓的書中,我們能找到川普這個提案的脈絡。

 

追捧川普這類提案的人群中,不乏華裔移民。蹊蹺的是,美國曆來反對外來移民、主張關門孤立的人群,一直以新移民為主。“我們進來了,很好;再讓人進來,不行”。1993年,《新聞周刊》進行民意測驗,當問到外來移民“在過去對我們國家是好事還是壞事”時,59%的人說是好事;當問到外來移民“現在對我們國家是好事還是壞事”時,60%的人說是壞事。移民反對移民的愚蠢做法在當前美國漸漸減少,但有例外:這種漠視同情心、反對移民的做法在華人移民中卻暴起怒放。這些反對移民的華人移民也是逆文明趨勢而行,沒有吸取美國精神的精華,反而將中國政治文化影響下的等級觀、仇恨觀平移到美國。他們既不懂人文精神中的人性、理性、超越性,更談不上基督教背景下的博愛、同情。

 

 

夢想者聲明反對那他們做交易、拿他們做籌碼扼殺親屬移民和墨西哥牆。這比一般中國微信群裏討論誰高貴、誰被稱出來的分量重誰留下來要有尊嚴的多,也比華川們登陸美國之後毫無人性拚命擠壓同胞要有人性、有關懷地多。


當然,亨廷頓所言,美國應該依然保持為美國,這是正確的。但何以是美國?是白人傳統的美國,還是當今價值觀令人仰止的美國。不論是色拉理論、大熔爐理論,還是番茄湯理論,都能在有利於美國價值觀的政策中調整。不可否認的是,美國是個移民國家,合法移民如果宣誓對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民主國家忠誠,真正歸屬於美國文明,就可以成為美國公民,就能爭取他們的法律權利。美國道路已經走到今天,美國人的“幸福感”,不能也不可能以犧牲博愛、平等、自由、民主、多元的代價換來。

 

本文首發於“美國華人”公眾號(ID: ChineseAmeric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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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4)
評論
cng 回複 悄悄話 "川普最近轉引Sen.Orrin Hatch的話,自封自己是美國曆史上所有總統之中、特地寫明包括華盛頓和林肯在內的所有總統之中最偉大的總統"

哈哈,這顯然是川桶在扯犢子。
匡吉 回複 悄悄話 問問你的良心,當初你千方百計要辦美國簽證,要來美國時,那時對美國的憧憬與向往,實際上不就是wasp文化嗎?如果是黑人文化,墨西哥文化,伊斯蘭文化,你還會去美國嗎?
不可告人 回複 悄悄話 看來這篇對黃川粉來說難度太大,目前還沒有蒼蠅飛過來。
君子 回複 悄悄話 特郎普肯定看過此書 - 隻要看看他當選後在歐洲呼籲西方保衛“西方文明”和
“西方價值觀”,以及美歐近年來白人至上主義盛行就一目了然。其實亨廷頓早年
對發展中國家威權主義的研究結論有其獨到和可取之處,可惜晚年不保。也從另一
個角度證明,學術就是政治的工具;悲劇是一輩子以學術自傲的“大師”,饒了一
大圈,也就是一個平常的白人而已 - 我不優秀,不主政,難道讓了你老墨,老黑,
老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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