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在決定結婚前,多談談男朋友,再決定。她反而戀愛不多。
我說你選男友,喜歡第一。你自立,將來不用考男人養。對方家底無所謂,人品好合得來重要。我不想對方是富豪或有門第家庭,我們絕不想攀。當然他要有一份工作,也是自立的。一個十八歲能想到用獎學金買LV包的女孩子,怎麽會依賴男人。雖然有擁有奢侈品的虛榮心,可是這份虛榮心是建立在踏踏實實學習基礎上。我選擇二手,絕不會強加給她。她有買名牌,也學會淘二手,會在二手店打電話求我的參考意見。這是我希望的,如果沒有能力買全新,也要學會過二手的有品質的日常,而不是用廉價新物。
我們中學政治課上講過馬克思的經濟決定政治地位。女人與男人在家也是,現在女性做全職媽媽是吃虧的。有一份工作有與社會的接觸,萬一婚姻失敗,不至於落花流水,以淚洗麵做祥林嫂。我們哪裏需要流行言情小說教母教我們獨立,反抗父權夫權,不是從小受到的書本裏有的是反封建思想?魯迅這代左翼作家的文章是必讀的。巴金的小說沒有讀過,也會看過電影《家》。如今某些網文實在是誇大了某位女作家的實力。
齡說我媽不一樣,比如哪裏有媽帶女兒逛香港的蘭桂坊夜店見識。齡說談男朋友也是我建議。是的,我說女孩子談戀愛會快樂,疫情爆發時,齡情緒受挫感強烈,連畢業典禮都沒有,父母不能見證女兒上台領優秀獎的時刻。
齡有了男友很快樂,沒有耽誤讀書,異地戀三年,火車往返。遇到吵架,從向女友傾訴,轉向我。我說不要問我,自己解決。可是還得開導,好顯示做媽的這些年書沒有白讀,思考沒有滯後。我說的一套套還真管用。一切實事求是,放長遠眼光,不袒護一方。
愛情不是唯一。人生道路漫長,如果一方變心,將來還有愛情出現,或許更好。所以,在年輕的時候,努力的方向是各自一定要學業事業有成。
激情燃燒得太快,熄滅得也快。漫長的冬天需要持久的火苗,情感何嚐不是。愛情是化學反應,在被歲月侵蝕之後,彼此的情愛綿綿延延才能有真正的意義。
愛情之後是情愛。情義無價在有情更要有“義”。聖經裏有福的一定是有義之人。
齡的異地戀今年更受考驗,不是火車,是飛機。不過他們搭飛機像搭空中巴士,不在乎機票價。我也早就不問價。有事業,有經濟,這些付出是人生投資的一部分。
齡一邊有父母資助和學生貸款,一邊早有免稅賬戶的股票投資。
我因愛你而尊重你的選擇。齡很感動。男孩子有錢沒錢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努力。他考不考上醫學院也不是唯一,而是想考,有沒有努力過。努力過失敗就不會後悔,那是運氣。人盡力,其它的禱告吧。
我為女兒禱告,也為她的幸福禱告。
婆婆電話裏訴苦,老年之苦。我告訴廚師長,等我們老了,絕不要向齡訴苦。他們學醫的,哪裏不知道老病之苦。中年辛苦,有工作壓力。我們訴苦,對他們有什麽好。難道我要女兒第二天給病人做手術前承受強加給她的負麵情緒。齡放假回來,我與之交流了。她點頭。我說如果我說了,你就掛掉電話。
疫情教會我們什麽人生經驗?多多思考,不要固執己見,這己見,往往是偏見。
錢鍾書有篇關於“偏見”的,“它是沒有思想人的家常日用,而是有思想的人的星期日娛樂。”琢磨一下,人之偏見是常有的,多思考,獨立的思考還是有用。
昨天讀到城裏有人沒有讀過林婉珍女士的回憶錄,就斷定是攻擊瓊瑤女士的。實在是帶著偏見了。我因讀過林的回憶錄,覺得書的價值在一個女人與男人共同奮鬥過後,被拋棄,如何走出抑鬱。女人的品德不是年輕時,順利時,成功時彰顯,而是委屈時,逆境時,如何。
回想台灣五六十年代,董橋書裏說是“克難時期”,龍應台小時候家裏要領取美國救濟麵粉,穿媽媽做的麵粉袋衣服。七八十年代雖經濟騰飛,仍然是文化產業受管製時期。不用說魯迅、沈從文等民國文學被禁,連金庸作品在台灣也是被禁的。那時,幸好有美國新聞處(名正言順的“大外宣”)的開明處長,先在香港,後到台北,推動了英語現代文學作品翻譯,像海明威的小說才得以出版。白先勇回憶《現代文學》雜誌出版得到白崇禧讚助,還真有白崇禧一貫的“小諸葛”算盤,用文學來發受政治打壓的微弱之音。也就是,不用說大陸文學斷層,港台也是。記得寫《城南舊事》的林海音女士在台做編輯,差點因發的文章裏的文字而有麻煩。讀過王鼎鈞的回憶錄,有感歎,兩岸的文學發展都被政治嚴重禁閉和閹割。於是瓊瑤女士的作品,像大蕭條時期秀蘭•鄧波兒的電影,風靡,跨越海峽。
時機還是時機。
寫哈利波特係列的羅琳,也是單親女士,她的作品流傳世界各地,現在仍然是小孩子臨睡前父母念的讀物。我晚上去鄰居家加班,五歲小姑娘說,等到父母給念完這係列,她可以學會自己讀了。
我沒有給齡念過瓊瑤的小說。不是不屑,而是,要了解詩詞之美,不如教背唐詩宋詞。我是這樣做的。我更不願齡為戀愛要死要活。年輕人,活著,才能享受愛。為愛情走極端,不是智慧。我也不願有個男孩子為她要死要活。我對齡的男朋友說,沒有她,你將來或許遇見更好的。我希望你們遇到矛盾時,不是吵架彼此傷害,而是冷靜分析,體現你們所受到的高等教育的價值所在。
上周六,團契遇見一位台灣女士,年輕時跟著瓊瑤影視哭過的。問我“喆”怎麽念。我答“zhe”。為了確認一下,手機上查給她看。回家後才想到她大概是因為“陳喆”而問我。
問廚師長可讀過瓊瑤。答,讀過,沒有毅力讀不下去。我笑,太真實的回答。而我少女時毫不費力一口氣可以讀完的。我讀不下去的是《悲慘世界》。
現在我讀過《悲慘世界》,閱讀的世界已經容不下太言情的文字。無關乎言情,隻在乎取舍。
也祝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