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曉

生活是可以緩緩的,即便看上去是在浪費時間,我情願在慢慢裏被時光雕刻,而不是急急地消耗生命的元氣。
正文

消夏(6)寫給Coco 3 (請勿置頂轉載)

(2024-07-22 05:04:29) 下一個

7月27日

Dear Co,

一早外婆起床,忙了一個小時才燒燕麥粥,沒有牛奶,最後加了酸奶。外婆喜歡奶製品,進師大讀書四年又長高,是愛喝兩毛錢一袋的牛奶。那時不知道牛奶質量怎樣。

昨天你晚飯後,在“亭子間”小桌上打盹,忽然,你撲向紗窗,再衝去“客廳”紗窗,你毛都豎起來,發出“嗚嗚呀呀”聲音,連續好幾次,我聽得發毛。叫外公來,估計你看見後院有天敵橫穿過去。外公想安慰你,你很生氣在敵情危及時被打擾,你發出“刺”聲警告外公。這是你第一次刺他。晚上你不願離開太陽房,我隻能陪你睡,至半夜上樓,醒來你在房間了。

所以,今早不到八點,你在折疊床枕頭上睡了。

早上新聞裏,巴黎奧運會開幕了。外婆想起一封給外公的1996年夏天的信裏,寫到了奧運會。是不是去找出來分享一下呢?

7月26日

電影裏周野芒演的父親藏私房錢的出處應該《肖申克的救贖》了。看到笑,如父如子,歌才會成為文藝青年。

午後,看見一篇《走走停停》影評裏提到電影用了古爾德彈奏的《哥德堡變奏曲》,趕緊找來看。太陽房拉上窗簾,假裝影院,Coco陪伴。(多倫多的音樂台卻愛用郎朗版。)

《走走停停》,片名就很是枝裕和的《步履不停》了。後者也是落魄中年文藝男,也有掃墓。

一共出現兩次,一次是母親去世後,歌在陽台抽煙,耳邊聽見母親聲音,轉回頭,空鏡頭拉去陽台的三角梅。巴赫的鋼琴曲響起。

另外一個也是回憶,母親生前講起成功與失敗。音樂貫穿。找到一張劇照。兩張是手機拍ipad。

電影很是文藝片,暗藏致敬鏡頭。比如哪個門簾,絕對是小津電影裏拿來主義。還有幾個人去公園拍外景,過馬路,先想到披頭士樂隊的過馬路畫麵,又想到《美國往事》裏布魯克林大橋下,“麵條”與小夥伴走。甚至歌提著塑料袋外賣走台階,很有王家衛讓蘇麗珍買餛飩拎著鐵飯盒意思。台詞裏金句也有出處,叔本華句子外,至少羅曼羅蘭的金句用上了。

缺點一個,尾聲處周野芒不必轉身,觀眾也看得明白。歌在四川夏天穿長袖加短袖疊穿風格,焐痱子節奏。除非是致敬“哥哥”,記得“哥哥”生前最後一部電影的穿著。

外婆又砸了一隻骨瓷碟,雖當年25分淘來的。收進有時,砸碎有時。以前碎了,快點扔了,假裝沒有發生過,眼不見為淨。現在,心碎如瓷片,證實它的存在。不過這隻先放進壁櫥,與其它幾個同命運的相守,等哪一天外公退休,來補瓷。一個碰,一個補。自我安慰。

Dear Co,

此時外婆與外公在小公園,早上九點四時一分。八點一刻出門的,走到The Common櫃台,要一小杯Americano ,給了咖啡小哥五毛小費,也隻不過$3。當然外公不喝。還說天天喝不如在家節省了。外婆告知。很多人去買一杯是與社會接觸,small talk。比如外婆對小哥說,今天不用排隊了。小哥說是周五,有去過周末離城了。小哥穿白T,手臂上有紋圖。比兩年前,體重有小增幅。但是他也做了幾年了。對於五毛小費。他要說感謝,當然不是“三克油”,而是“appreciate ”。喜歡這個詞,一半是感謝一半有自尊,不卑不亢。

端著紙杯過馬路等紅綠燈,看見坐在街角的她,戴草帽,頭發放下來,有些遲疑打招呼。是微微安。她看上去疲倦,她讚賞了我的穿著。外婆穿Coco媽的寬鬆黑牛仔褲,戴黑寬簷帽,亞麻襯衫棉圍巾舊羊絨衫。

微微安說上周二的暴雨浸入地下室,她整理到背痛。她等對麵的豆子咖啡館開門。今天她倒是沒有去Paradise。我說最近我也沒有去Paradise,一個友鄰愛去Tim家。微微安做了一個像不喜歡吃蔬菜的小朋友麵對它的表情。她說為我家地下室沒有浸水感幸運。

外婆讀福克納,查看扉頁,去年聖誕節前開讀,本來預計元月讀完,爛尾至今。不過有什麽奇怪,莫言說過,他也隻讀了半本。我至少在繼續後半本。抬頭看,按一張,“完美”。

一早收了牛排番茄,那麽牛哄哄傲視。是沒有加一點點肥料,去年秋天地下埋入蘋果與樹葉。連續幾年種它,煩了。可是弗朗西斯拿苗給我,又不好拒絕。芸豆今年出苗不容易,被蟲吃了幾棵,再補上,所以收到多少是多少。種什麽都不能誌在必得。

散淡收成。香菜籽撒了幾批。有的沒有出來,有的長得好,又香。外公說昨天一個發傳單的印度小哥經過,討了。外婆昨天坐地鐵回來,有穆斯林女人要錢。舉著紙牌,上寫有五個孩子。外婆沒有給錢。如果她有這時間,多去食物銀行要食物,孩子絕不會餓肚子的。她一點不瘦。

7月25日

重讀《圍城》,真是“老錢”風格,永遠不落伍。讀出滋味。洗晚飯碗碟前讀幾頁。

昨晚的風涼延續至今。十二點入睡,早上六點多醒。沒有去卷心菜城的“加油站”喝,今早沒有喝咖啡,於是上午給小E讀書時,很睏。

就兩天前,“Cabbage town”發生警察開槍射擊事件,有一男的舉刀隨機亂刺,下午七點,日光還是很明亮。在65路車站旁,是我平時等車回家的站,也就是我會遙想上海馬路的立足點。這個世界很不安全,惡性事件都存在。應該都是腦子出問題的。

今天中午12點離開走到車站,正巧一輛車停站,奔跑幾步,好像遠離了流血過的戰場。

公園裏小E吹起肥皂泡,吹給一個老華裔老爺爺看。

其實也隻有我們成年後出來的人裏會有人冒出來激動爭論。土生土長的華裔會對什麽“離岸愛國者”(剛學到的詞,記錄下來)這樣的話題感興趣嗎?他們中間記得祖父那輩是從中國哪個省份出來就了不起了。

Coco外公一早給外婆看推特上孟加拉小國為了爭取民主犧牲了一百多的大學生。這是代價。中年人其實都很自私自利了,是自保的一種。

外婆寫這些分享,倒是無私的多。所以,隱藏篇幅要及時。

Dear Co,

外婆昨晚11:15離開Ivy家。走最多五十米,在自家前人行道,抬頭,房間大窗前,路燈打出你小臉上兩隻圓眼睛。我叫你名字,你好像認不出,外婆穿外公的襯衫。是外婆覺得太風涼,打電話叫外公送衣服。外公開門,你確信,下來接駕。Co,外婆好開心。與Ivy玩一個小時,她睡著了。在她家後院讀《圍城》。Ivy家廚房與後院涼台,都擺著玻璃瓶裝飾,黃昏映照出琥珀般光澤。

外婆用了美圖,它自動跳出選擇。

外婆今早要去小E家三小時,趁早餐時寫幾句。此刻你在二樓房間床睡。從我們“亭子間”小窗望出去,天空澄明,還有半隻稀白的月亮不舍得離去。窗下的綠玻璃Jar裏開出紫色微花的薄荷像一個個驚歎號在讚賞七月。記住這一秒的美好,刻舟求劍在所不惜。:)

外公也在睡。外婆在喝伯爵茶。

7月24日

補記,昨晚離開小公園前,Coco你媽的小學同學麥凱利的媽媽剛出來散步。麥同學媽媽是意大利裔,二十年前沒有年輕貌美,現在也沒有蒼老憔悴。好像年歲仁慈,對長相平平靜靜的人會額外寬容。麥同學是黑皮膚,繼承了父親樣貌,而他父親當年在紐約,是單身麥媽帶著兒子。大約麥父去世,給獨生兒子留了一些錢。麥媽工作普通,在附近買了還算便宜的房子。麥同學以前成績平平,今年畢業了,是律師。

Coco,你媽讀的小學是普通公立學校法語班,二十人左右,男同學裏還有一個是律師,父母也是律師。有從朱麗葉音樂學院的華人女孩,有在在紐約讀古典語言類博士的,外行說不明白。好像都很厲害。

Coco你也很厲害,此刻5:25pm,你頭靠著《理查二世》,臀部居然壓在方鴻漸上打盹。

下午讀莎士比亞時,外麵大雨。趕緊拿著筆記下句子練習腦子。

暴雨如注時,是理查二世悲劇上演,窗玻璃是王後以淚洗麵。

雨漸小後,開了窗,仍有雨水牽掛在紗窗細格,像地鐵座位上玩“數獨孤”填字遊戲。此時聽雨聲如泣如訴,葉麵上聚集的雨水過客般趁勢滑落,奔赴前程。

外婆對外公說,你有能夠堅持的愛好,明天辭職都行。上網不算。外婆寫博客第十年了。

我是在家不覺得悶,Coco外公不行。外公需要工作,不隻是養家,更重要他需要工作的自豪感。今天外公請病假在家休息,好幾個同事來電話,外公顯得很有人緣,說著英文。外公有華人同事,不是一個部門的P,P畢業於北京一所大學,年長了。P有不少故事,有一搭沒一搭講給外公聽。男人講起家事來,也很嘮叨,或許是上了年紀的緣故。P最新的故事,是找到初戀女友了。那個姑娘真的很漂亮,可是當年P的母親嫌棄她是“縣城”的,“世俗”。P家住省城,他說他母親也是縣城出來的,居然看不起縣城姑娘。

Dear Co,

外婆很樂意替你代筆寫卡。早餐時,隔著紗窗看後院,心情愉快。外婆吃的是Basil葉雞蛋餅。速溶咖啡沒有加牛奶,牛奶漲價,外婆得等打折時才買有機奶。可是你多聰明,知道早晚要吃“維補”。

7月23日

下午一點,晾出衣服,早上沒有空洗。掛在太陽房雨槽下,遮陽。開了空調,房間好陰涼些。再關。

H八點三刻來後院,剪了幾枝雪球。我又去Mall,校友家老二昨天回到多倫多。校友媽媽給我哈爾濱食品廠的蝴蝶酥和河南產的龜膠。我請喝Tim。男孩子大三,上個月去了日本,再到上海。他對上海印象極好,安靜幹淨,食物好吃。“安靜”是街上沒有我們這邊街上有人叫喊,“幹淨”是沒有無家可歸者。短住與常住是不一樣的感受。但孩子難得回去對父母出生地有好感,不是增加作為華裔的自信?隻是現在網絡裏說什麽都得小心。

想一想,地溝油到什麽工業油車裝食用油,是可怕。2006年夏天,Coco你媽一到上海吃她阿爺買的一隻油墩子送浦東兒童醫院,估計是地溝油?

想一想,抗戰時回國加入空軍的美加華裔青年,如果沒有受歧視的經曆,沒有那麽義無反顧,滿腔熱血。

很多爭辯是毫無意義的。木已成舟,隻有自己去思考,去選擇。

有點懶,疲倦感,也是夏天的感覺。手上有曬斑,昨天下午讀書時,Coco還是要搭在外婆手臂,白富美與勞動婦女的對比了。

今天找卡給友鄰女兒生日,選一張印七月盛開的花。順帶有空仔細看看專畫巴黎街道的Utrillo的明信片。記得是在陳丹燕的《木已成舟》第一次讀到關於他。像郵票針孔的印刷效果。注視一張明信片,查查出處,是學習,是欣賞。再抄幾行書摘,去吸塵。在笨家務中間,換換腦。

Dear Co,

外婆昨晚讀完了《一個女人的故事》,很薄的一本。微信裏寫出介紹。

“一對法國母女故事。讀女作家安妮·埃爾諾第二本書,她原是高中老師,父母是從農家到工人到開食物咖啡店的小業主。辛辛苦苦隻為獨生女兒讀私校跳到資產階級。母親很有意思,附庸風雅的那種,喜歡跟風女兒讀書,雖然說話有出身階層的粗鄙一麵,但愛女兒是實實在在的。寡居時去女兒家住,帶外孫做家務。然後又選老年公寓獨居。當老年癡呆症找上門時,女兒接回家照顧。發展凶猛才不得已進養老院。女兒常去拜訪,喂食,觀察母親的變化。最後寫出一本書紀念母親。
“為了讓我有一個比她更幸福的生活,她準備做出任何犧牲,甚至最大的犧牲是讓我離開她的身邊。”- -好像我也是這樣一步步做母親哦。”

那麽Coco你媽媽呢,是不是為了你也努力呢。

昨晚我們上半夜睡太陽房,你竟然又占外婆的丹麥椅子,睡在上麵。外婆睜眼看見你,椅子像白天見過的秤,你壓在上麵。你也是可愛的獨生女兒。

外婆小時候問你媽的外婆,為什麽要生下我,既然你們窮。你媽的舅舅說蠻好沒有生下小妹。外婆大概是從小愛獨立思考的孩子。後來不準隨便問大人問題,隻能悶想,細觀察了。

安妮·埃爾諾的父母選擇隻要一個孩子,在那個年代是少有的見識,全心全意培養一個孩子。她也對母親有了回報,在她母親養老院的兩年,除了她,娘家人沒有去看過。手足之情有時比不上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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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1點前,準備出門,撐日本防紫外線遮陽傘。你媽說要$40。可是很輕,像007的武器。高中老友替我買的一把“知傘”就重多了,昨天去Tim路上撐,感覺在舉重。名字倒是好聽,知識分子撐的保護傘。

穿亞麻衫褲,仍有一點悶熱。兩隻鴿子漫無目的在The Common咖啡櫃台前徘徊。間壁的尼泊爾女人開的美容店鋪門口兩個工人在裝門上方箱子大的窗式空調,像電視劇裏阿寶在替玲子裝修店麵的年代。

走進圖書館,先還了兩本懶得看的中文書。一本是看熟的《半生緣》,為著是皇冠的封麵;一本是日本治愈係小說《永遠的院子》,為著書名,不如用時間寫自己的治愈係文字。H在。她說你的書到了。去書架拿安妮•埃爾諾的《一個女人的故事》,上海人民出版社。問H明天休息嗎?上午來我太陽房坐坐。她說好。如此簡短對話,卻是有街坊味。

Coco你大概不知道現在人界開始剝奪人的基本權利的意思,要用機器人來代替人的勞動。還要把它提升與國力強大之類高度。真是作孽,將來你外公這行廚師業也岌岌可危。要知道第三產業服務類,豈止是服務,還有心理治療師的功效。比如你外公有個顧客,是農場女主人,兒子出入病童醫院,後不幸去世。她曾經在Ins上分享最後一次入住酒店時,外公追上去放一隻橙在她手心。這種心理治療是相互的,疫情爆發隔離時,有位從加勒比海被“遣送回國”的老先生遞給你外公額外的五十美金紙幣小費。

沒有基本服務,將來導演拍什麽小人物故事,小人物都不得不躺平抑鬱了。

還有還有,外婆可以沿著Bloor一路想下去,走在店鋪朝北的人行道上的蔭底下,經過Now &Later,店堂沒有顧客,大約都躲後院樹底下了。瞥見對麵Paradise的窗戶打開。再過馬路,對麵Filosophy咖啡館旁,開了一家新的埃塞俄比亞的咖啡館。如果都像電影《完美的日子》裏的大叔喝自動售賣機上的易拉罐咖啡,真夠Boring。

過馬路繞道陽麵的店鋪,Strictly Bulk。去秤有機玉米粉,再來一點鬆子。我想吃Basil的意麵,你外公說要有鬆子。外公說鬆子現在好貴。外婆想周三晚有個加班,扣除七月第二周小E家少做的三小時,鬆子還是買得起。自己動手,裝好。站在收銀台前,早不是疫情前見熟的小哥,而是一個穿著重金屬搖滾範的女孩子。她說先洗洗手就來。嗯,如果是機器人,來學習對答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眼前的是黑衣黑褲還是Vintage裙裝,連首飾搭配都瞧不到。日常豈不太無趣了。

放在老式秤上自我掂量。鬆子$27.99/磅。

到家,Coco還睡在折疊床上。老學生郵件回複到。

Dear Co,

淩晨一點半,你聽見外麵動靜大,從“亭子間”折疊床外婆的腳後跟騰躍而起,跳到左麵“客廳”窗前觀看。然後又回小桌上,外婆開著窗,麥稈簾子放下的,你從旁邊看過去,神情嚴肅。窗外是後院雪球叢林,誰來了?不像你的天敵,一般你見了會搖尾巴。難道是浣熊?外婆關了枕頭後最北麵的窗。

後來,外婆上樓睡覺,你堅守前線,什麽時候上樓也不知道。外婆夢見一些有趣的場景,要上洗手間,很幹淨的抽水馬桶。這意味著沒有回到國內,小時候落下去公共廁所蹲坑後的毛病。剛坐上去,抬頭看見間壁擱板上一隻黑白貓。醒了。是要去衛生間。怎麽夢見其它貓,被你外公知道了,要“惡心”外婆了。

外公昨天下午是在外婆淘米時說外婆摸其它貓“惡心”,一邊還過來用頭摩擦外婆後背的老太婆人造棉裙。就像給Coco 你梳毛時愛摩擦外婆的褲腿。是不是都被外婆寵的?怪不得外婆要說你外公看著年輕的意思就是對家庭不負責任。負責任的男人都被歲月摩擦蒼老了。“摩擦”就是“rub ”,很艾略特那首“情歌”味道了。:)

“The yellow fog that rubs its back upon the window-panes”

然外婆知道夢見黑白貓,是昨晚散步離開小公園,在公園的朝東南角對麵馬路上,那隻叫“雷拉”(音譯)的黑白貓很拉風地躺路中央,夜未央。這是他的地盤,脖子上有吊牌。但他從來不到我們街上來拜訪Luma的。離雷拉過去二十米是那棵蘋果樹了,兩天前,樹下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街坊音樂會又開著。那家女人,在給主唱拍打,右手的樂器是小時候外婆邊唱哇哈哈邊學新疆人扭脖子拍打的。馬路對麵,是零零落落的各種椅子凳子上的觀眾。

外婆沒有睡好,六點後打開手機,有一份郵件才短小兩句,嚇了清醒。是老學生從德州發來,第一句是,“我們四人要廚師長!”第二句問要地址。Coco,你說是不是你外公要被劫為人質的節奏。老學生一家下周五來,吃晚飯是外婆邀請的。但是,還沒有見到你外公,大概衝著你外公的一盤五香牛肉或梅幹菜燒肉或苔條花生米,忘記了本鄉的德州牛排,忘記了尊師重教,忘記了你這個德州同胞。我們兩個比不上你外公香飄千裏,隔著屏幕都被惦念上。故先給你小心髒提個醒,免得你敏感的見麵時會卻上心頭。

最近外婆放了你不少照片,都是為給你媽看,拍也是拍了,分享一下,眾樂樂也。你不是在深閨,不能見布衣。

錢鍾書認為不是“人工智能”,是“人工知能”。因為“智”是人特有的。昨天讀欒貴明寫的“《圍城》九段”,薄薄128頁,厚度翻倍。Coco也學著識字,打好基礎吧。別隻看見人類建築的奇跡而忘記一磚一瓦的重要性。(此句隱含網意,提醒自己若幹年重讀時想一下。和網品有關。讀者不必猜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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