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省沸騰了,盡管官方秘密拘捕的薑啟輝,而且對外隻說是協助調查,可消息還是不脛而走。
戰雨接到父親電話的時候正在醫院幫忙料理強維倫的後事。
“聽說姓薑的被抓了?是真的嗎?”從電話裏聽不出父親的聲音是喜是悲。
“嗯。真的。”
一陣沉默。
“看報紙你正好在那兒演出?有沒有……。”
“嗯,見了。”戰雨明白父親想什麽,也知道他不想強迫自己。
“她,……她還好嗎?”
戰雨在心裏慨歎,母親在父親心裏竟然還是最重要的。
“放心吧,沒什麽大事,隻是情緒有點不太穩定。”戰雨不敢告訴父親真相,怕他受不了,其實母親已經瀕臨崩潰,薑夏凡守候著他,戰雨去了幾次都隻能遠遠地看著,問問醫生和護士病人的情況。
而最讓她擔心的還是梅雨琳,當天從現場回來他們就趕到醫院,可強維倫已經救不回來,梅雨琳大概也早有預感,一滴眼淚也沒有掉,但是也很少說話,一頭紮進周末即將舉辦的《千禧激情》大型宣傳晚會的籌備。
可周末…….,戰雨簡直不敢想象。更不知道梅雨琳將怎樣麵對,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沒事的時候從旁邊悄悄守候。
掛了電話,戰雨回頭看看,他不準備再回醫院,強維倫的後事有專門的治喪小組,根本不需要他做什麽,他隻是想最後陪陪這個對自己有著父恩般的男人。現在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隻等他的家人從法國趕來就火化,舉行追悼會。
現在他隻想回到雨味咖啡館稍事休息,等到下班去接梅雨琳。
剛上車,手機鈴響,他一邊倒出車位,一邊按了免提,
“你小子跑哪兒逍遙去了?明天晚上你可是重頭,別給我演砸了。”
戰雨笑了,“這麽快就到了?等我,馬上過去。”
一進雨味咖啡館,客人滿滿的大堂裏興致高漲,平時婉轉低回,自然清新的輕音樂,換成了即將上映的《紅塵劫》插曲,那種略帶滄桑的悲涼不僅沒有影響客人們的雅興,還讓他們不斷發出歡呼,金導演太會營造氣氛了。
看到戰雨進來,金導演撥開嘩啦圍過來的粉絲,互動進入簽名環節,聽他這一喊,辛辛大方走上來,衝戰雨擠擠眼,她已經在電話裏得知梅雨琳情景治療效果明顯,一直在為他們開心和祝福。她開始和粉絲互動。金導演趁機把戰雨拽進了包間。
“行啊,你小子,我聽說那天的音效,特技,煙火都用上了?把那小子整懵了吧?”
“還不是多虧了你。”
“那倒是,我的功勞不可磨滅。不過這交易值得。”說完興奮地挫著手。
當初戰雨複原那些舊建築時,為了保證逼真請求金導演將他禦用的布景,道具團隊借給自己使用,工錢照付。金導演聽了前因後果,鄭重地說:可以免費讓他使用一個月,但是戰雨得參加一次新片宣傳,為了怕戰雨沒有時間,也為了支持梅雨琳,特地增加了S市一場演出。
“哎,梅總監怎麽樣?她還好吧?”
戰雨搖搖頭,“不太好。強維倫死了。而且真相對她太過殘酷。”
“ 我聽說明晚的演出那個吳總會從北京專門過來出席。”
戰雨點點頭,沒說話。
見他這樣金導演沒再多問。“一會兒梅總招待劇組,你會在吧?”
一絲驚異閃過,但戰雨沒多說,點點頭。低頭看看表,
“我該接她了,一會兒匯合吧。”
金導歎口氣拍拍他,看著戰雨走出門。
在藝術中心停車場趴好車,戰雨雙手插進牛仔褲兜繞過人來人往的正門,來到通往後台的側門外,看看還有時間,他掏出一盒黃鶴樓,抽出一根咬進嘴裏,伸手去摸打火機,一抬頭,人僵在那兒,嘴裏的煙掉到地上。
側門不遠的牆邊站著薑夏凡。
薑夏凡走過來,撿起地上的煙遞給他,戰雨接過來,道了謝,掏出打火機點上,深吸一口,隨著一大截煙灰長出來,繚繞的煙霧讓他的表情晦暗不明,他眯起眼看著對麵疲憊不堪的薑夏凡。
“怎麽不進去?”
薑夏凡歪頭看看他,或許是被他感染,伸出手“能給我來一顆嗎?”
戰雨急忙抽出一根給他,另一隻手打著火湊過去,
“咳咳咳,”薑夏凡顯然不會抽煙,第一口就嗆的直咳,咳聲過去,他試了第二口,這才長舒口氣,
“我是來找你的。”
戰雨瞬間緊張起來,“是不是她……, 她……”
“哦,別誤會,媽沒事。她好多了。”話一開頭,好像就沒有那麽難了,薑夏凡頓了頓,“我就是專門來告訴你一聲,明天不是有演出嗎?”
他用並不熟練的動作在戰雨當煙缸的硬紙板上按滅了剛燃了一半的煙卷,看了眼側門,
“那我先走了。”他似乎猶豫了一下想握手,最終還 是毅然轉身。
“等等,”戰雨叫住他想問:明天你會來嗎?可最終也沒問出口,
“保重!”看著夏凡一步一步走遠,忽然覺得鼻子發酸。
晚上電視台的接待陣容依舊強大,趙台長率領依舊分管影視的何副台長和辦公室主任、財務主管幾位大將,又叫了幾個能喝的男女主持人招待金導劇組的主創和“新生代”男團四位帥哥。領導發表了感言,三杯開場酒喝完,氣氛就瞬間進入高潮,梅雨琳坐在那兒兵來將擋,水來土囤,酒不多喝,話全說到。
酒至半酣,趙台長端著杯子特意繞過半個桌子來到梅雨琳麵前,趙台長長著一副黑巴巴的國字臉,黑亮的頭發向後背著,適中的雙眼皮盛滿真誠,看起來氣宇軒昂,隻是巨大的眼袋和挺出去的將軍肚暴露了他夜生活的豐富。他大著舌頭,俯下身,
“梅總監,”梅雨琳猶如狸貓一般舉起杯轉身,接機躲過他噴過來的酒氣,
“梅總監,早就聽說電視台有個才女,果然是名不虛傳啊,拜讀了你發的專業文章,又組織了這麽大的活動,厲害啊!我敬你一杯。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惜才。來走一個!”說完一口喝了,盯著梅雨琳。
“您過獎了!” 梅雨琳抿了一小口,剛想蒙混過去,
趙台長湊近她,“吳總麵前多多關照啊。”
梅雨琳忍住翻上來的酒精,用一隻手捂住嘴像是要吐,“對不起!”
急忙衝去洗手間。梅雨琳擰開水龍頭嘩嘩洗了把臉,抬起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盡管最近沒有睡過一個踏實覺,眼圈周邊有些淡斑,可是憔悴、疲憊都掩不住鏡中清麗、脫俗的一張俏麗。忽然門口有人說話,她急忙進了最裏麵的隔間。
“高姐,我聽說梅總監跟那個吳總關係可不一般,要不怎麽能請動那樣的人物,你看把台長樂的。”主持新聞的安湘潔的聲音。
“說是私生女,哼,誰信啊?那叫幹爹。懂嗎?”財務主管高美玲的聲音。
“不懂,嘻嘻。”
“幹爹,幹爹,就是幹你的爹。回頭你也認一個,肯定飛黃騰達。”
“嘻嘻,高姐,你不是吃醋了吧?”
“我吃醋?我才不會找個老頭子,要找也找個帥哥。哼,那個戰雨看著很man的樣子,不過也被狐狸精迷住了。”
“新生代那個最帥的好像找了個韓國女朋友。你要不要試試另外三個。”
大概兩個人補完妝了,嘻嘻哈哈的聲音逐漸遠去,梅雨琳氣的跌坐在馬桶上,想起高美玲仗著情人是計委副主任,一直掌管著電視台的財權,卻把汙水潑給幹活的人。閉著眼睛平息了一下情緒,她忽然想明白了:明天必須改變自己的計劃,不然任何的血案都將成為人們口中津津樂道的情殺。
她站起身,來到鏡子前麵,整整衣襟,理理頭發,還對著自己笑了笑,然後昂首挺胸走出洗手間,外麵的戰雨迎上來,她揮揮手,意思是不用擔心,
明天對於他們同樣是一個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