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順著他不再移動的鏡頭方向袁琳娜看到了梅雨琳;她站在舞台下麵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正在和一個西服革履戴眼睛的中年男人談論什麽?梅雨琳今晚穿著一件湖藍色洋裝裙,獨特的是洋裝裙的領子剛好開到鎖骨,恰到好處的襯出她一段白皙修長的脖子,那自然上揚猶如天鵝般的傲嬌配上略顯豐潤的素妝小臉,一個既嫵媚又端莊的小巧鼻子,是那種乍看不驚,越看越耐看的精致。看到今晚的梅雨琳袁琳娜感覺到的驚豔,比一進來看到藝術現代感十足卻不失奢華的晚會現場更勝一籌。未及驚歎,她驚訝地發現小球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好像在想著什麽。不等她發問一隻花蝴蝶飄過來
“歡迎蒞臨,二位用點什麽?”清脆悅耳的嗓音如此熟悉,
“芊姐!”袁琳娜這才認出眼前一襲淺橄欖色旗袍裙的麗人竟然是那芊芊。
散發著複古風韻的那芊芊一手托盤,另一隻手撚起一個高腳細杯遞給邱小球,袁琳娜注意到她塗著旗袍同色係指甲的手指上戴著一枚精巧玉潤的扳指,九十年代末期那是極少見的東西,袁琳娜在照相館見過照片。
她急忙自己從托盤上五顏六色的飲品中取了一杯紅葡萄酒,
“謝謝姐,一個多月沒見,你怎麽又瘦了?
“我呀就喜歡聽你說話,回頭找姐玩去。”那芊芊邊說邊將飄到胸前的一縷秀發攏到身後。
“芊姐,那個男的是誰啊?”
那芊芊淡淡地瞥了眼正和梅雨琳說話的中年男人
“機關事務管理局的韓處長。這酒怎麽樣?”
小球迅速看眼那芊芊,舉杯品下手裏的酒“沒有白葡萄酒通常的酸味,帶著種淡淡的水果香甜,不便宜,新品啊?”
“行啊,小球,這次……”那芊芊話說一半突然頓住了,目光直直地望著正門。
袁琳娜急忙轉頭看到大門口走進來了四五個年輕男女,打頭的一位齊耳短發,圓臉上一雙杏仁眼似笑含威,一件黑色半長開衫,配一件7分闊腿庫,腳上的黑色休閑皮鞋一看就是價格不菲。袁琳娜在大學就開始寫小說,通過衣著行為判斷性格是她的獨特嗜好,做第一份工作她就練習,基本沒有失誤:這個中性裝扮的女人應該是一個不愛張揚的內斂個性,今天的行頭不是常態,走在她旁邊的是一個足有1米86,菱角分明、鼻梁高聳,戴著一副寬邊墨鏡的男人,一身米色休閑裝像是量身定做襯得他像T台模特。
“小球,你的女神來了,今天有點反常啊,旁邊的帥哥是誰啊?”
此時,梅雨琳已經迎上前去。
“走吧,過去打個招呼”小球和那芊芊也走過去。
那個男人好麵熟啊,正費勁思索的袁琳娜忽然聽到竊竊私語:
“李靜,那個人長得好像一個明星啊?”循聲望去,袁琳娜看到郝思勤和李靜各自端著一杯酒站在不遠處。
“這麽多的新麵孔,不同尋常啊!”李靜邊小口啜著香檳,邊若有所思。
“我怎麽看你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天啊,是他?”思勤話音未了,突然被李靜緊緊抓住胳膊,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誰啊?你至於嗎?”
袁琳娜也驚訝地轉頭,剛好看到那個男人摘下墨鏡。
“戰雨!”
沒錯,四個人正是戰雨、軒詩禮、金導演和武龍。
《二》
如果不是軒詩禮說中秋酒會是她的好朋友梅雨琳策劃籌備,戰雨是斷不會參加這樣的活動。圈內人所共知這位極富個性的帥哥幾乎從不參加什麽晚會、應酬之類活動。所以金導演曾私下問過軒詩禮動用什麽秘密武器說服了戰雨?軒詩禮用塗了黑色甲油的手指一撩頭發,傲氣得一仰脖,一幅“這都看不出來?”的架勢,笑的金導差點背過氣兒。隻要有戰雨和軒詩禮在,金導就願意奉陪,不過金導直到站在酒會門口仍然想不明白戰雨出席這樣一個酒會的緣由,直到見到梅雨琳那一刻,落落大方的梅雨琳一出現,戰雨的眼目光就深深地注視著對方,眼神像包納百川的深池,又似跳躍山澗的碧波,柔軟?喜悅?寵溺?複雜而隱秘的情緒或許隻有一瞬,卻被閱人無數的金導盡收眼底,當軒詩禮輕摟香肩第一個把戰雨引薦給梅雨琳的時候,不知是掩蓋還是羞澀,戰雨向旁邊轉轉頭,稍稍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戰雨,很高興見到你。”
梅雨琳微笑著說:
“你們幾位能來,可是讓我們蓬蓽生輝“。
”聲音清絕、亮麗。“金導忍不住讚歎,大家寒暄後梅雨琳親自把他們引到前排的位置上,就在此時人群中突然一陣騷動。眾人目光同時投向門口剛剛進來的一幹西服革履的官員們。梅雨琳急忙打個招呼讓他們先坐,自己迎過去。
剛走幾步,就見大門側麵閃出一道身影直撲那群人中領頭的一位高個中年男人,說時遲那時快,那群官員後麵衝出兩位黑衣人以格鬥拳擊的架勢直撲來人。就在雙方一觸即發的當口那道身影突然撲通跪在了離目標尚有幾步的距離,所有人現場的人包括梅雨琳一下子都愣在那裏。
隨著那個突然的闖入者撲通跪在地上,兩個黑衣人因為撲空,來不及收回洶洶來勢的衝勁兒,一起撲向前方,趔趄幾步之後狼狽收招愣在那裏。 與此同時,一個輕盈的身影像一道電光快速閃躲到旁邊,這一切發生的幹淨利落也就是幾秒鍾之間,酒會上的很多人都 來不及看清楚發生了什麽。
沒等大家醒過味,那個跪在地上的人突然大喊:
“省長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人群前麵的高個子男人眉頭微蹙,還未等他說什麽,站在他左側的一個劍眉、豹眼,國字臉的50多歲男人側頭跟旁邊陪著的下屬耳語幾句,下屬使了個眼色,旁邊人群又閃出幾個平頭、黑衣的男人會同前麵發愣的兩個打手分成兩撥,一撥拽起地上跪著的男人,另一撥圍住了旁邊腳剛落地,還未及喘氣的那道影子,直接要把兩人帶走。
此時梅雨琳和一個滿頭大汗低矮肥胖的男人前後腳趕過來,矮男人邊擦汗邊衝著邊上一個麵色蒼白的瘦削男人問道:
“齊廳長,這……這……怎麽回事啊?”
此時,地上跪著的男人已經被幾個大漢連拉帶拽要往門外拖,男人邊掙紮邊喊到:
“解省長,我知道您是剛上任的省長,我不是壞人,我兒子吃了市裏的大象奶粉躺在醫院快不行了,求求您救救他。……救救他吧,…..”
男人的話語變得含糊,好似有人在堵他的嘴,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領頭的高個子男人臉越來越陰沉,齊廳長對著矮胖男人低聲嗬斥:
“吳台長,他們是怎麽進來的?你這安保工作是怎麽做的?”
沒等吳台長答話,及時趕來的梅雨琳笑盈盈地迎上來
“齊廳長,我想您是誤會了,為了保障領導安全,我們進行了周密的安排,門廳安排的都是挑出來的有點功夫的記者、攝像,剛才要不是我們那位編輯,怕是大家要受到驚嚇了。”
幾位領導一愣神的功夫,梅雨琳又快速走到被兩個黑衣男人夾著的那位女士麵前,親熱的一手扳過她的肩,另一隻手撩起她遮在臉前的一縷頭發,
“琳娜,你沒事吧?”
人們這才注意到,剛才像閃電一樣飛身過來 ,又輕盈落在旁邊的竟然是編輯袁琳娜。
袁琳娜感到了梅雨琳搭在她肩上的那隻手重重的傳達過來的信號,立刻回應
“謝謝,我沒事。”
“那就好。”梅雨琳返身回到解省長麵前伸出手:
“領導,我的申訴完了,百密一疏,今天的重大失誤我們罪不可赦,聽憑您發落。”
最後一句,語義嚴肅,語氣卻相當軟糯,略帶自責的嬌憨一下子倒把麵前的幾個男人激僵在那裏。見解省長的臉色由陰轉晴,齊廳長急忙上前介紹,
“這是咱們台裏著名的主持人——梅雨琳,每年的中秋酒會,都是她一手策劃和籌備,吸引不少名人趨之若鶩啊。”
“哦,那我們今天可要好好感受感受啊,薑書記。” 解省長一邊握住麵前這雙溫暖的小手,一邊側頭對旁邊那個國字臉的男人打趣。
旁邊的齊廳長 這才舒了口氣,一推仍在擦汗的吳台長:“快去安排,別慎著了。”
梅雨琳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解省長、薑書記這邊請。”
她的目光掃過解省長,向旁邊國字臉男人投去深深的注視,恰巧碰到薑啟輝意味深長的目光。她不自覺地一顫,一股寒意瞬間溢滿全身。
一個人如果專注一件事,是很難留意到外界發生的事情。
戰雨自從看到梅雨琳,眼睛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身影,他仿佛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小不點,聽到那個整天響在耳邊的聲音:“雨哥哥,我想要那個,雨哥哥大頭今天欺負我。雨哥哥……。”
盡管隨著年齡增長,她的容貌有了很大的變化,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定這正是他要尋找的人。
遠處,亂哄哄的人聚攏又散去,他隻聽到金導演在他耳邊說了聲:我去去就來。軒詩禮早已不知道跑到哪裏應酬了,也難怪,這裏原本就是她的大本營,人們對她的關注可以說不差戰雨。
“各位來賓,各位朋友, 第三屆 “待月中秋” 中樞電視台酬賓酒會現在開始。“
“’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在這裏我想借用蘇軾這兩句詩詞來表達我們對今晚到場客人們的歡迎。……”
待省長一行被安置到二樓小包廂入座,晚會就在一陣悠揚的鋼琴曲中開始了
客人們似乎等待了太久,聽到主持人飽含深情的開場白,立刻迫不急待的融入這歡樂的海洋中,低聲交談、觥籌交錯,熱鬧卻不喧嘩,歡快卻並不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