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袁琳娜起床匆匆衝了澡走下樓梯,穿過樓下的小客廳,徑直走進廚房。
靜謐的廚房靠西的兩麵牆是一圈原木櫥櫃,東麵則擺著一個原木方桌,桌上兩隻純白的馬克杯裏香噴噴的咖啡香氣四溢,看到袁琳娜披著一頭烏發走進來,正在忙碌的Bruce眼睛一亮,一抹羞澀的微笑展露出來。他走到袁琳娜麵前,在她的唇上深深地吻下來,然後用手胡擄下她的秀發,看著她的眼睛說:
“honey,you are so beautiful!”
袁琳娜最喜歡的就是已過而立的Bruce仍然有著大男孩的羞澀,往常這時候她會用半生不熟地英語和Bruce開句玩笑,可今天她隻是微笑地說“謝謝”,然後走過去坐在他對麵。
麵前的杯子裏是Bruce 為她煮的鮮咖啡,配上2份奶,一份half & half, 旁邊一隻澆了透明糖漿,上麵沾滿粉嘟嘟糖豆豆的甜甜圈靜靜的守在白色碟子中,袁琳娜雖然剛過了28歲生日,可在男友Bruce 眼裏,這個長著一張圓圓的娃娃臉,一雙聰慧的 丹鳳眼,一頭瀑布般的黑發的異國女友就是個喜歡粉色,喜歡冒險,隻是常常帶著些許憂鬱的小女孩,他願意寵著她,哄著她。
自從上次兩人去了一家咖啡廳,知道愛人喜歡這款甜甜圈,Bruce 這周幾乎每天早晨都會穿過整條街去那家咖啡店為她買回來當早餐,順便帶回來的還有中間那個小花瓶裏閃著新鮮露珠的玫瑰。
袁琳娜默默地吃著早餐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Bruce默默地看了她1分鍾,他知道自己的女友又抑鬱了,在一起這3個月,他覺得自己這個中國女友哪裏都好,唯一讓他不解的就是她有時會突然有點落寞和心神不寧。
有一次他帶著她參觀附近一個古堡,深紅色的磚牆上麵爬滿了綠色的常青藤,袁琳娜告訴他中國人叫它爬牆虎,就是綠色的大蜥蜴,他驚訝於這種奇特的比喻,開心大笑,空曠的拱門和油綠的植物在古老的紅磚牆背景下那麽負有藝術色彩,讓他不由地有一種衝動,想要帶著這個神秘的東方戀人飛翔,他捉起她的雙手哼著華爾茲的節拍開始旋轉,一圈又一圈,袁琳娜開始是驚詫,然後開懷大笑,跟著他的舞步旋轉,在深秋寒冷的黃昏裏他們跳的額上竟然出了細汗,他們就那樣旋轉著,瘋狂著,開心著,好像他們早就彼此相熟,不僅配合默契,而且舞步還都很嫻熟,那種從內心迸發出來的激情使他們同時有一種在舞步中飛翔的渴望。Bruce驚異於愛人不僅能跟上自己的腳步,還熟練地配合著高難的花樣,所以當一圈跳罷,兩人都疲憊地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訝異地問袁琳娜:
“上一次跳舞是什麽時候,怎麽如此嫻熟?”
沒想到,一言既出,她先是愣了片刻,緊接著淚如雨下,嚇得他再也不敢問什麽,隻是緊緊地抱著她,不斷重複著:
“Don’t cry, Don’t cry…”。
平靜下來以後,她告訴他最後一次跳舞是和自己的男朋友,他已經死了。
盡管沒有多問,可他從此感覺,麵前這個女孩身上一定發生過什麽?因為那種痛,還有她在他懷裏哭泣時那種瑟瑟發抖的驚恐,都讓Bruce感覺從此自己要守護她,保護她,要讓她快樂和幸福。
現在看到女朋友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不敢再多問,生怕哪句話不對,又勾起她的傷心事,他想時機合適的時候,他一定要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
想到這他喝下最後一口咖啡,一邊穿西裝,一邊對袁琳娜說:今天他要搭客戶車出去辦事,車子留給她,吃完飯她可以開車出去轉轉。袁琳娜感激地看著這個細心體貼的男友:
憑心而論,Bruce 的五官屬於帥氣類型,凸起的眉骨下一雙深邃的眼睛,鼻梁挺直,鼻尖沒有肉感,可薄薄的嘴唇卻很有棱角,除了眼神裏缺乏那種堅毅和銳利,Bruce簡直像極了《敢死隊》裏的傑森.斯坦森。而且今天,就在此時,袁琳娜突然發現他的下巴有一條淡淡的長線,就和傑森.斯坦森一樣,隻是那條線淺淺地,不仔細看,根本難以察覺。
沒錯,那是一條美人溝……。
一個聲音突然響在她耳邊,聰靈而清脆,透著幹練和俠氣:
“琳娜,我可告訴你啊:美人溝呢,在西方俗稱歐米伽型下巴,據說,擁有這種下巴的男人——都性感而迷人,而且還有一種天生自帶的高貴。有人統計過,在希臘,80%擁有這種下巴的男人都出生於身份顯赫的貴族世家,這個男人你可別錯過哦。在亞洲,有人也叫它“天使的指痕”,因為天使見了都會動心,忍不住會捧起來留下印記,哈哈,......“
說話間,那雙白皙細長的手捧起琳娜的下巴,輕輕在她下巴上劃了一下,
"這樣的男人可不多見,你看著辦。” 那個輕盈轉身的背影,讓袁琳娜終身難忘。
袁琳娜的心又開始絞痛,是因為那個同樣有美人溝的男人?還是因為那個每每讓她心動的女人聲音,那圓潤,柔美,穿過喉部又帶著林籟泉韻,繞梁不絕的聲音,.......
她知道,這幾天頻頻出現在她夢裏的夢魘,那個讓她魂牽夢繞的女人絕不是毫無緣由地要攪亂她的生活,這中間一定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她晃晃頭,好像這樣就能甩掉那些讓她無措的念頭。
她端起咖啡,一飲而盡,自己都感覺像要靠杯中的烈酒下定決心,從熱乎乎的胃裏反卷而回的不是咖啡的醇香,是烈酒的熱辣。一股豪氣油然而生。
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Bruce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她抓起車鑰匙,連雨具都顧不上拿,披了風衣,此刻她堅信她應該去那裏看看,一定有什麽將要發生,她不能錯過,她不能再矜持,她的直覺不.會欺騙她,一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