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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螢雪暗夢:(78)(79)

(2021-10-29 15:20:31) 下一個

78. 茉莉的噩夢

 

紅色的高塔,塔下的廠區一片荒蕪。從圍牆上能辨認出織夢圖標,半邊破損耷拉在風中。廠區大樓是大火焚燒後的景象,樓道坍塌很久,原來的窗戶玻璃全破了,黑色的口子像被挖空的眼眶。成群的野貓們在荒廢的回廊裏轉來轉去,有的蹲著發呆,或是舔弄毛發,幾隻打鬥追趕著,一隻瘸腿貓東躲西逃,它被逼上高台,順著倒塌的旗杆走了幾步,三隻腳搖搖晃晃地一個沒站穩就從細杆上摔了下來,落在了早已布滿雜草和荊棘的停車場上。翻滾了幾圈,就一頭鑽進了雜亂的荊棘裏不見了。

一個女人的身影像一道小小的光柱,她轉過頭往上方掃了一眼,幽幽的風撩過她的發絲,她以為那是自己,可是再看又像是媽媽,年輕時候的媽媽,夢境黑白交互的光澤,可是一轉身又什麽都沒有了。女人在密密麻麻的芒刺間汩汩而行,她看到一處淺灘,水影中黑影一晃,一個毛絨絨的東西貼著她的腿溜過去,她摸索著撿起木棍木棍打空了,幾聲淒厲的貓叫,三腳貓從樹叢裏逃了出來。

“茉莉,別磨蹭了!“ 一個男孩從背後大喊,她回頭看見哥哥依舊穿著那件灰色的長袍子,還是很多年前他離開家時候的模樣,卷曲的頭發遮擋住了脖子,半邊頭發是黑色,另外半邊依舊能看出藍色,他的手裏攥著一根像筆又像匕首的白色魚骨。

哥哥往林子深處跑去,一邊跑,一邊驅趕著小路上源源不斷湧來的狸貓。

“快點,媽媽在那邊,不然就來不及了.....”哥哥狠狠揮出魚骨,一下又一下像是舞動著銀色的兵器。她不知道哥哥的話是什麽意思,隻能緊緊跟在他的身後。織夢的廠區消失了,一條狹窄的小路通向黑霧籠罩的樹林。黑色的林子像是無窮無盡的漩渦,將他們帶入更加詭密的核心。荊棘叢變得馴服了,像被梳理過的頭發,漸漸又被束成結實的荊棘牆。無數細小的黃色燈盞,躲在樹叢下發出喵啊的哽咽。

突突突,突突突,是滑板滑動地麵的聲音,輪子摩擦地麵的聲音粗暴地打破了林中的幽深。她回頭,隻見一個黑瘦的男人坐在輪椅上向這邊衝來,勢頭極猛。輪子哐哐當當中忽然傳出了刺耳的哨音,竟然是輪椅人嘴巴裏銜著一個哨子,一邊滾動輪椅一邊吹著。輪椅後麵跟著幾隻黑貓,頃刻間樹叢後又冒出了5,6隻黑貓跟著跑。三條腿黑貓也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跟在輪椅後麵。隨著哨音越來越急促,更多的狸貓從四麵八方跑出來,在地上卷起的黑色旋風,茉莉第一次看見這麽多黑貓跟著輪椅怪人跑,這種景象離奇又怪誕。

輪椅人越來越近,雙手用力轉動座椅兩側的輪子,即便茉莉就站在前方也絲毫沒有減慢速度。哥哥喊:“茉莉,快讓開!” 但是茉莉卻好像變成了石頭,身體動彈不得。輪椅直衝下來,幸虧哥哥猛地將她拉開,輪椅便戰車一樣貼著她的腿呼嘯而去,茉莉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輪椅人經過她的時候掃了她一眼,那鷹鷲般的眼睛裏沒有絲毫的愧疚,反而對著她罵了句:“忘恩負義的東西!”一口痰吐出來,差點吐到茉莉的身上。茉莉駭然不已,輪椅人一低頭銜起胸口的一隻哨子,咻咻的用力又吹起來。哨音中,黑貓源源不斷像是湧出地麵的黑色蟻群,一切發生的太快,轉瞬間,輪椅人就帶著黑貓跑不見了。不一會兒輪椅就消失在路的盡頭。

輪椅人帶著黑貓去了哪裏,路的盡頭有什麽?茉莉若有所思。

“他....為什麽要這樣?”茉莉驚魂未定。

“他總是這幅德行,對誰都一樣....以後見到他過來,趕緊讓路,記住了嗎?”哥哥說。

“他不是療養院的看門人嗎?他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是有段時間沒有見到他了,最近不知怎麽忽然又冒出來了。過去有人看見他在理發店門口蹲點兒乞討,把頭上的帽子反過來舉著跟人要錢,人家給了錢他也不道謝,行人不給錢他就拿眼睛瞪你。還聽說他吸毒,常常在後麵廢棄垃圾場等人,每次都是一輛黑色麵包車開過來,他就會湊過去說話....每天把乞討的錢拿去買毒品,這種人你見到了就趕緊躲開,記住了嗎?”

“為什麽有那麽多黑貓跟著他的輪椅跑?都是他養的貓?”

 “這裏變成實驗室後,就來了很多貓,後來實驗室廢棄了,貓就變成了野貓,白天貓不太出來,晚上更多。”

前麵的林子裏又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貓叫聲,像是淒厲的屠宰場。這淒惶可怕的叫聲好像預示著什麽,“糟糕了!媽媽在那邊!”哥哥一臉蒼白轉身就衝了過去,她緊跟著跑到路的盡頭,去看見哥哥僵在了原地。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越過哥哥的肩膀她看見媽媽躺在一塊大石上,半邊身體和內髒都被狸貓咬得血肉模糊,眼睛無助地看向他們,頭發淩亂地散落著。

“不要咬她,不要咬媽媽!”茉莉哭喊起來,恐懼和憤怒如同悶雷般在喉嚨裏翻滾,嗓子像是被毛巾堵住了,怎麽都發不出聲音。幾隻狸貓回過頭眥著嘴,露出尖利的牙齒,媽媽的血水滴落在黑色的剪刀口,更顯得猙獰可怖。她想用木棍將狸貓打開,一隻被激怒的狸貓撲了上來叼住了她的腳腕,痛得鑽心。

“不要,不要,不要咬媽媽!” 茉莉大哭著,傷心極了。

 ***   ***

隔壁房間的烏龍睡的很輕,他將門半開著方便隨時注意到書房裏的動靜。迷迷糊糊中他聽見茉莉發出急切地含糊不清的唔嚕嗚嚕。他敏捷地跳下床,摸著黑走進書房。烏龍走到茉莉身邊俯下身子,借著窗外的微光看見她的雙眼緊閉,睫毛劇烈顫抖,眉頭驚恐地縮在一起。

“茉莉! 茉莉!”他伸手過去,摸到了她額頭上大片的冷汗。

茉莉全身發抖,情緒非常激動,到底在哭叫著什麽也聽不清,她的表情變得越來越惶急,呼吸聲也很急促,這一次他聽清楚她在叫媽媽,一邊叫一邊哭,聲音淒厲猶如厲鬼。

烏龍從座椅上拿來搭著的毛巾,幫茉莉擦了擦額頭。

烏龍抓住茉莉的肩膀一邊搖晃,一邊呼喚著:“茉莉,沒事了,醒醒茉莉,醒醒!”

哭喊聲戛然而止,茉莉的猛地睜看眼睛,雙眼全是迷茫和恐懼。她用力抓住烏龍的手,緊緊地像是個落水將死的人。

“你做噩夢了嗎?剛剛哭的好傷心。”

茉莉勉強點點頭,重新閉上眼睛,卻沒有說任何話,緊緊扣住烏龍的手沒有鬆開。過了良久呼吸才漸漸緩和下來。

“我去開燈吧。”烏龍說著起身。

“不要,別開燈!”茉莉抓住烏龍的手臂,扯動了受傷的腳踝,哎呀的叫痛。

烏龍問:“給我看看你的腳踝,是不是很痛?”

茉莉蜷縮在沙發上,沒有說話。烏龍輕輕掀開毛毯,毯子下受傷的腳踝腫得厲害,像膨脹的麵包又紅又燙。

“糟糕,好像更嚴重了。”他探手摸摸茉莉的額頭,又用試了試自己的額頭,“你在發低燒啊,這樣下去不行,我看我們還是去醫院看急診吧!“

“我的腳沒事的。” 茉莉虛弱地拒絕

“那我先給你換個冰袋。” 烏龍跑去冰箱拿來了冰袋放在茉莉受傷的腳踝上,腳下的涼意緩解了灼痛,但茉莉緊鎖的眉毛依舊打了結似的沒有緩和。

“再吃片止疼藥吧?如果明天早上還是這麽嚴重,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如果是骨折就麻煩了,現在你閉上眼睛再歇會,有什麽事我們天亮再說。”

”你別走,陪陪我好嗎?我害怕!“她的聲音發抖,可憐巴巴地哀求。

“好,你放心吧,我就在這裏。你是做惡夢了嗎?我聽見你在叫媽媽。” 烏龍把靠椅搬到沙發邊,在茉莉身邊坐下。道:“你試一試深呼吸,來,跟著我,深深的,吸氣,呼氣,吸氣,呼氣.....慢慢就能從夢魘裏麵走出來了。

茉莉跟著烏龍的節奏用力呼吸,每一口氣都直灌入身體的最深處,再慢慢的一絲一絲地吐出來,她半閉著的眼睛,眼瞼不安地抖動,但是剛才的噩夢太真實了,她不敢再睡。過了好一會兒,情緒似乎略微穩定了一些:“我剛剛夢見我的媽媽了還有我的哥哥。還有一個很可怕的人......”

“人們說夢都是反的,你別擔心,你媽媽不會有事的。你夢見媽媽說明你是想家了。”

“我沒想家,因為我本來沒有家。”茉莉斷然地說:“從很小我就知道我的媽媽瘋了,一直住在療養院裏,是療養院的院長收養了我和哥哥。”

79 烏龍的秘密

“啊?!”烏龍顯然沒有想到茉莉會這麽直接的說出自己的傷心事。“ 你一個女孩子為什麽要獨自跑到螢雪鎮這種地方來?”

“因為我的親生父親就在螢雪鎮,可惜我們都沒有來得及見過一麵,他就已經死了。我來到這裏是為了看看父親的墓地,雖然他活著的時候沒能跟我們在一起生活一天,但我想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這下我明白了,白天你去水庫就為了去墓園,對嗎?我保證,等你的腿好些了,我一定帶你去墓園,幫你找到父親的墓碑。那你的哥哥呢?他為什麽不跟你一起來?”

“他會來的,但是我不確定是什麽時候.....你有沒有聽說過夢沙這種東西,療養院裏有個擅長畫夢沙的腦科醫生,他發現哥哥天賦很高,一定要收他當了徒弟。哥哥跟著老醫生學習,後來醫生帶著哥哥離開了療養院,我們偶爾有聯係但碰麵的次數也不多。”

“我聽說畫夢沙是非常罕見的才能,會畫夢沙的人不但要有通夢的靈性,還要有特別的夢沙和畫筆,夢沙應該就是臧石的提純物,畫筆一定要夢鯨身體裏麵的一塊特殊的骨頭才能做成,而每一條夢鯨隻有一根這樣的骨頭。”

“你真厲害,這都知道啊?是的,我哥哥的老師就送給了他一隻鯨魚魚骨。哥哥無論去哪裏都會帶在身邊。”

“如果有機會見到你哥哥,我倒是很希望看看他的魚骨筆。”

“其實你已經講過哥哥的夢沙畫了,織夢裏麵的很多夢盤設計的原圖就是我哥哥畫的。”

“哦,是這樣!?太有意思了。我知道了,你的哥哥創作的時候一定是以你作為模特的,難怪看見你有種似曾相識,因為很多原圖中都有你的影子。”

“是嗎?”茉莉也感到十分驚奇。“真的嗎?”

“嗯,等你傷好了,回到公司我指給你看。你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我有20年都不做夢了,我更不用說噩夢,但那個夢好像是真的,是真正發生過的,我夢見織夢被大火燒了。我真正見到過的,當時我的哥哥也在,我們都看見了媽媽,媽媽....她....糟糕,我的耳環。”

茉莉抬手在左右的耳垂摸索著,我的耳環.....掉了一隻。這下可糟了,一定是掉到水庫上麵了!”

“耳環跟做夢有什麽關係?”烏龍有些摸不著頭腦。

“當然有關係,我從小愛做噩夢,會整夜的大哭大叫,媽媽專門給我了這對耳環,現在耳環掉了,我的噩夢也都回來了。” 茉莉掙紮地要下沙發。傷腿踩到地上,痛得眼淚吧嗒吧嗒地,又跌倒在地上。

“你別著急....” 烏龍過去扶住她,被茉莉一手推開。

茉莉打斷烏龍,惱道:“都怪你!手機的掉了,耳環也掉了,我真倒黴!”

“好吧,都怪我,你先別哭了,我現在就去給你找....”

“大半夜的,怎麽找?”

“那我明天天一亮就去找,就算找不到,我也一定賠給你。”烏龍麵帶愧色,站在一邊像個罪犯。

“你賠我,你賠的起嗎?耳環是我媽媽留給我,我戴了20年,你怎麽賠?”

“我一定想辦法,我保證!”烏龍拍拍胸脯:“請你別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對了,你餓不餓?昨天晚上你沒吃飯就睡著了,要不要我去做點吃的。”

茉莉忽然不做聲了,代替她回答的是肚子裏咕嚕咕嚕的幾聲叫喚。

*** ***

再醒來,窗外是一個濕乎乎的清晨,天空沉浸在雲層的憂鬱中。書房裏沒有人,茉莉輕輕地叫了兩聲:“烏龍?烏龍?” 沒有人回答,她用手摸自己的額頭,好像已經退燒了。她緩緩坐起身,窗簾半開著,從窗欞看出去湖麵上盤桓著淺淺的煙霧,水麵被籠罩在寂靜的青藍色的雲氣中。

她想去廁所,扶著沙發椅背坐起來。牆邊放了一個手杖,想必是烏龍心細給她準備的。她忍住痛,下了床,將身體的重心都壓在沒有受傷的左腿,一步一挪地去了洗手間。茉莉對著鏡子洗了臉,將頭發梳到腦後,耳朵上過去的兩枚水滴耳環空蕩蕩的,她伸手揉著耳垂,又懊惱了半天。從洗手間裏出來。

書房隔壁的臥室門開著,探頭進去,房間麵積有書房的兩倍,床鋪收拾的整整齊齊的,裏麵空無一人。房門對著一副六角窗,窗戶幾乎占據了整麵的牆壁,從這裏看螢雪湖更是真切,湖光吸引著茉莉,一瘸一拐地走進烏龍的房間,一直走到窗前,目不轉睛地看著那湖麵,平靜的水麵像是逝者的容顏,安寧中帶著某種詭秘。煙霧如同虛掩在死者臉上的沙曼,期期艾艾地,飄渺又迷離。厚厚的雲層將天空打開了一道口子,一道奶黃色的天光投在湖麵中心,像是一個幻境的舞台。

茉莉撐起身體向窗外探出頭去,院子裏樹木在清晨的細雨中黑亮亮的。院牆之間用鐵絲擰成護欄,柵欄的木樁上長滿了綠苔,草葉在細雨中綠漆一樣鮮亮,四下依舊沒有看見烏龍的身影。

茉莉回頭環顧房間,牆壁的另外三麵都做成了壁掛式的盆摘,種植著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葉子有的寬長有的圓潤,種類也繁多有鋸齒狀的蕨類也有垂落的藤枝,由高到底層層疊疊長得蔥蔥榮榮簡直就是個小型的室內植物園。最讓人驚歎的是屋頂牆角一隻體型巨大的虎頭鯨魚白色雕塑從高處俯衝下來,形態大小極是逼真,製作出這樣的模型固然費力,但裝上屋角更是不易,也不知道是怎麽給弄上房頂的。

書桌上的書科目很雜,顯示著主人的興趣廣博,還有一些篆刻一類的鉛筆手稿。茉莉的目光投向牆上的照片,大多是公司聚餐和集體活動時候拍的,有一張來自幾年前烏龍在鐵人三項獲獎的新聞報道,照片上的烏龍穿著量身合體的運動服,手裏捧著獎杯,咧嘴大笑,難得一見的張揚。旁邊一張是去年萬聖節上辦成日本將軍一身鎧甲的烏龍,左手持劍,威風凜凜,幾個公司女孩子圍繞在他左右,眾星捧月般。茉莉暗暗看了許久。心想,烏龍這人在公司算得上青年才俊,分內工作做得踏實,為人也謙和自律。動不動來個10公裏跑,自然,球類運動也都很擅長,凡有賽事,他都能捧個獎杯回來。他這樣的人到哪裏都會受到女生們的喜歡,可是偏偏喜歡獨來獨往,最奇怪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麽會跑來鳥不拉屎的螢雪鎮呢?

她又看了一遍牆壁上的照片,沒有烏龍和父母家人的合照,不擺放家人的合影一般會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跟家人關係冷淡,還有一個為了刻意回避對家的思念。烏龍會是其中哪一個?是烏龍跟家人關係不好嗎?不對,茉莉記得在跟烏龍聊天的時候,好幾次他都很自然的提到了媽媽和姐姐,還有烏龍對女孩的細心和照顧,都能看出那是家庭溫暖幸福的生活痕跡。

那麽讓烏龍留在冷僻的螢嶺小鎮的秘密又會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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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星如雨8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菲兒天地' 的評論 : 菲兒去巴黎了嗎?好久沒見你更新了,大家都在找你呢:)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望沙' 的評論 : +1

冒泡點讚,問候!:)
星如雨8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舒嘯' 的評論 : 問好舒兄,好久不見了,謝謝來讀故事:)
星如雨8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麥姐' 的評論 : 問好麥姐,謝謝跟讀,烏龍是個有故事的人:)
舒嘯 回複 悄悄話 補課跟讀。繼續讚賞、欽佩……
麥姐 回複 悄悄話 星雨寫夢境很厲害。茉莉的身世揭開了,等看烏龍背後的故事。
星如雨8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望沙' 的評論 : 謝謝沙沙鼓勵,一起加油:)
望沙 回複 悄悄話 一如既往的細膩筆觸,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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