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叢花 · 春笙輕吹落宵櫻》
by 靈兮
春笙輕吹落宵櫻。疏影映花亭。
秋風月下梧桐子,空山靜,白馬孤行
淡影水墨,畫魂情筆,殘照賦空靈。
憐卿尤記少年情。飄葉歎浮萍。
相逢雖好還離去,醉伶仃,淚眼盈盈
四顧夢醒,伊人何在,玉佩枕邊縈。
(詞林正韻,平仄符合要求,蘇軾體)
附:《日本畫聖東山魁夷的愛情故事》
1931年12月,日本北海道富良野。時年23歲,剛從東京美術學院畢業的東山魁夷入住一家名為“樺之白”的家庭旅館,開始為期三個月的畫畫寫生。
剛一放下行李,畫家的專業眼光便讓他發現了一個美少女。豐盛的發髻下,一雙黑色細長的丹鳳眼加上不點而紅的嘴唇。第一次,東山魁夷有了給人物寫生的興致。
1908年7月,東山魁夷出生在日本橫濱。因為從小體弱多病,所以他喜歡安靜獨處。也許是天生有著繪畫的天分,他對藍灰色洶湧的海浪、紫色夕陽下的漁港有著格外的興趣。
父親雖不滿意他不務正業,但憐他體弱,又想著他上麵有兩個哥哥,足以繼承家業,便放任他學畫。這樣,在18歲那年,他才能順利考上東京美術學校。
在學校期間,他深受老師結誠素明和鬆岡映秋兩教授的影響,奠定了他以風景畫作為根本。他在日本各地旅遊,進行實地寫生,於大自然裏體會神造之美。
眼下,這個13歲的酒井桐子,稚氣未脫,卻美得令人心悸。顯然,女孩也對這個天天行蹤不定的青年有了好奇。她曾悄悄尾隨在他身後,跟著他走向富良野的茫茫雪野。然而,她隻看到他端坐在白樺林間的石頭上,滿目癡迷。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第三天,桐子終於忍不住好奇,上前問道:“先生看到了什麽?”東山看著她好奇的眼睛,不禁微微一笑,“看見了美。”
桐子不知道東山說她還是白樺林,她喋喋不休地講述著這片美麗的白樺林,春天小鳥在枝頭歌唱,夏季滿林飄香,秋季白樺林邊的楓葉紅了,顏色濃烈如火,冬天白雪皚皚,仿佛人間仙境。
東山看著她,第一次漾起一股甜蜜的暖意,她的聲音驚碎了樹梢上的浮雪,細細的雪花紛紛揚揚,多美。
他不願意以人入畫,自小因體弱飽受欺淩,長大後,父親經商,生意慘淡,幾乎全家打工隻為供養他的學費。因家貧,他又飽受世人白眼。14歲那年,他因感染風寒,鎮上的人怕傳染,硬把他一人送到遠離村莊的樹林中隔離了兩個月,任他自生自滅。
正是那幽閉的兩個月裏,他聽到了自然的聲音,看見了如墨夜空中飄浮的鵝黃的月亮。他立下誓言,絕不在自己的畫中出現人類。
在這與世事隔離的世外桃源,東山第一次感受到人性之美。然而,時局已經開始動亂,全國性的經濟蕭條正在不斷蔓延。東山也已經一個月沒收到家裏匯款。他惴惴不安地提出告別,桐子一聽,“哇”地哭了。
第二天一早,他便留下了自己最值錢的東西——從小佩戴的玉葫蘆抵押了住宿費,心急火燎地趕回家。桐子將他送到了大路口。
那時正值3月,雪已化淨,天邊那無邊無際的藍裏,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東山一路走著,不知為何,頭腦都化成了清水,滴滴答答往下流。那種甜蜜的空寂,應該是愛戀吧。
踏進家門,東山被家裏的現狀震驚得痛哭流涕。父親與兄長們靠出海捕魚為生,但始終未能生活,凍餓疾病,父兄三人竟接連不斷地死去。祖屋早已變賣抵債,父兄屍骨不知散落何處。東山不禁捶胸頓足。
失去了經濟來源,東山隻有靠給人作畫混得溫飽。那是他最窘迫的兩年,常常連買油彩和畫筆的錢都得找同學借。孤寂的東山給桐子寫了很多信,但沒收到一封回信。
此時戰火已經彌漫,想起自家的悲慘遭遇,他對桐子一家的際遇幾乎不敢想象。但他不敢去見他們,他還欠著一月的房錢呢。
1934年春天,東山終於重新踏上富良野的土地。“樺之白”家庭旅館仍然存在。店主爺爺一見到東山,驚喜萬狀。“可有兩年不曾回了呢。”東山不禁滿臉羞慚。
東山來到院裏,桐子很快端上了晚餐。兩年不見,在東山的眼裏,脫去稚氣的桐子令人無法轉睛。“這孩子一直在等您呢。”店主爺爺一句話,令桐子和東山都羞澀起來。
她滿臉憂愁,“這次,又會去多久才回來?”東山不禁啞然失笑,“我還沒走,就問我什麽時候回來嗎?”忽然,他明白了桐子的心,這是患得患失的愛情啊。
他們仍然在飯後,擁坐在桌邊下棋,喝茶。他們的手指尖偶然相碰,都激發出電流顫動。那遮擋不住的愛情的春光,使桐子更加容光煥發,東山幾乎已經將塵世忘在九霄雲外。
然而正在柔情蜜意之際,東山卻接到了老師結誠素明的電報。老師為他爭取去德國留學的名額,並為他找到了遊學的讚助者。東山對西方繪畫向往已久,這機會怎能不叫他欣喜若狂。
他再一次選擇了離開。不同的是,他沒敢再驚動店主和桐子,而是不告而別。他慶幸自己與桐子還隻在兩情相悅的階段,還不曾情根深種,也許自己從一開始就有了不安分的心,所以不敢在愛情裏陷得太深,他不敢想象桐子那失望的深深眼神。或者,是該她遺忘自己的時候了。
東山在柏林大學哲學係攻讀美術史。他的足跡踏遍北歐,在那積雪遍地的挪威森林,一呆就是三個月。他仿佛回到了富良野的茫茫雪原之上,那幅《挪威的森林》用筆淡雅,畫麵潔淨,透露出濃濃的思念之情。
他在異國呆了五年。五年裏,他創作了不少佳作,畫風也逐漸穩定:以西方寫實的眼光捕捉日本的情調之美,表現未經現代文明汙染的大自然之美。
同時,他也收獲了婚姻。他的讚助商女兒因愛慕他的才華,在父親的撮合下,東山和她結了婚。有了嶽父一家的經濟支持,東山也能安心於創作了。
隻是麵對嬌妻幼子,東山常常神思恍惚,桐子那深深失望的眼神就會像陰霾,遮蔽了他的天空。
1939年4月,捷報傳來,東山的畫作《冬日三樂章》獲得“1939年第一回日本畫院展一等獎”。5月初,東山帶著妻兒返回了日本。事實上,他一回國便悄悄地去了富良野,但 “樺之白”家庭旅館已不複存在。店主和桐子也不知去向。
東山的功成名就,使他不得不接下日本皇室、會社和寺院的壁畫創作。憑借著這些畫作,他在日本的聲望地位越來越大,但隨之而來的應酬,他既厭惡,卻又推脫不得。
1941年12月的東京,寒氣逼人。東山卻不得不又參加了一場應酬。七八個濃妝豔抹的藝伎圍著幾個男人團團而坐,調笑聲,三弦琴聲,吵鬧得他頭痛欲裂。
可是,他突然發現,一個藝伎看上去竟眼熟得很,那豐厚的發髻、黑色細長的丹鳳眼,竟然與桐子相似。但她顯然不是桐子,她眼神狐媚,濃妝下遮掩不住殘敗的細紋。
不知為何,東山仿佛看到了多年後的桐子,那種物是人非的悲愴立刻擊中了他。他竟一杯接著一杯,將自己灌了個酩酊大醉。
他記得自己被人拖進了休息的房間,那個藝伎一直在照料著他,她溫存地給他擦臉,她低聲地安慰著她,可是被酒精灌醉的腦袋根本就聽不見她在說什麽。
隻隱約記得她竟然將她血紅的嘴唇印在了他的嘴唇之上,他惱怒萬分,想推開她,卻渾身無力。再後來,他又隱約醒來,卻見她一直坐在燈下,緊緊地盯著他,即使醉到快人事不省,他依然能感受到她濃重的悲傷。
天亮了,東山從宿醉中醒來。他躺在榻榻米上,身邊空無一人。若不是空氣中尚存的脂粉香味,昨晚上的種種荒唐幾乎可以算作一個夢。但是,當他起身時,他看到枕邊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玉佩 — 一隻小小的玉葫蘆。
那是他的父親為了他的體弱多病,特意從寺廟裏求來,掛在他的脖子上,少年時須臾不曾離身的東西;那是他第一次離開富良野時,作為房費而抵押給老店主的物品。那個藝伎,那熟悉而又殘敗的麵容,不是桐子又是誰?
東山一躍而起,顧不得臉麵和尊嚴,找到請客的官員,請求他打聽那個藝伎的下落。得到的消息卻是,那些個女孩子已經離開了東京,不知去向。
東山不禁流下淚來。他以為自己曆經磨難,早已習慣生離死別,早已看開一切,得到禪意,卻不料一切在得而複失的愛情麵前,禪意盡皆化為虛無。
他知道那些回話不過是托詞,隻不過是桐子拒絕與他相認。是啊,即使相認,他又能給予桐子什麽呢?名畫家與藝伎的風流浪事?給他人增添無窮笑料與談資,讓家裏賢惠的妻兒不得安寧?聰明的桐子,她早已想到了這一切吧。
即使再相愛,也不能相認。他與桐子,也如同浮水漂萍,短暫相聚,從此各自漂零,莫問歸處。
“先生來寫生,會畫這片白樺林嗎?”“會的。”“那麽,會畫上我嗎?”當夜,他想起往日種種,情難自抑。他拿起畫筆,畫出了畫作《白樺》。畫麵上,雪白的白樺如同風姿秀麗的少女,那眼睛的形狀形如丹鳳,赭色的小路通向天邊,而天際那幽深的藍,藍得令人心悸。
即使在這樣的悲痛情況下,東山的畫作裏仍然有一份跳動的希望,那通向遠方的路,給人以無限遐想。他隻希望,桐子的世界,永不曾絕望。
愛戀的遠走,令東山大徹大悟。他的畫作更加細膩,清雅,於淡淡傷感中傳遞著層層的禪學哲思。他筆下營造的世界,綠地、白馬、泉水、飛鳥,無一不是如夢如幻,隻是簡單的風景畫,卻有著令囚犯痛哭的力量。被日本畫壇尊稱為畫聖,他的畫風、思想,無一不對後世的藝術界影響巨大。
他的足跡踏遍了全世界,然而,在他日本的寓所裏,他竟然不惜動用巨大人力物力,從北海道將白樺樹林移植在了房門前。
為的就是每天清早醒來,聽到樹梢上小鳥的鳴叫。在那樣清脆的鳥鳴裏,他會回到富良野的早晨,霧靄散去,那美貌的少女站在門前,衝他莞爾一笑。
1999年,東山魁夷活到91歲才因病去世。在他的要求下,家人將玉葫蘆與一片白樺樹葉放在了他的手中,陪他去了另一個世界。他的遺稿,由專人整理。
2012年3月,有人在他的遺作中發現《白樺》的另一幅未竟稿。筆風穩健似是他晚年之作。但猶為令人驚奇的是,畫中小路的盡頭,隱隱有一個女性的身影出現。消息一經發布,引起藝術圈內的極大震動,那個流傳了許久的富良野白樺之夢的傳說得到了證實。
東山魁夷說:“沒有對人的感動,也就不會有對自然的感動。”也許正是因為此,那刻骨銘心的愛戀,對他更像一劑靈丹妙藥,畫作永遠傳達著夢幻,、愁和靜謐,卻又永存希望,永懷善良。
《森林·白馬》
心靈深處的森林,誰都無法窺知。
《森林·白馬》以藍色的森林為背景,參差的樹枝,錯落的層次,寂寞的空間,一副天然之美。森林中間隱約出現一匹白馬,像是要走進觀眾的心裏,又像要消失在幽深的叢林,林間白馬,若隱若現,為大自然的景色平添了無限動感,林之靜,馬之動,使人聯翩浮想。這種“生長在內心的森林,誰也無法窺知”。
《森林·白馬》是一種幻想性的作品,以優雅抒情的筆調,使人切身領略到大自然的神秘,獲得一種靜謐而舒暢的慰藉,感受到一處純潔而慈愛的溫暖。畫麵總的說像一首鋼琴曲,把藍色森林的靜謐,展示得舒暢淋漓,毫無人工雕鑿之痕跡。
《森林·白馬》又象一首非常優美的室內樂四重奏。朦朦朧朧的森林中,白馬像舒展腰肢的舞女婀娜多姿。它刻畫出人與自然的和諧親密,人的精神生活的自由清爽,大地與生靈、母親與兒子、靈與肉的各種豐富而對立統一的關係等等。讀這樣的畫,虔誠、幽玄、細膩、優雅、安祥、澄澈、蘊藉等等感受會簇擁而來,令我們處於“得意忘言”餘味無窮的審美體驗中。
我看見在原文鏈接的點評裏麵有人說“愛情故事不動人 覺得他沒良心”。真是無語啊,用中國人的視角來寫這個故事可能是陳世美之類吧,總是仇大苦深,渣男渣男這類的表述....但是日本人的哲學思想非常不一樣,看待得到和失去的角度也不同,他們不是用簡單的成功學來評價關係的。
懵懂的沒有結果的感情也是美麗的,進而轉化成為了永遠的藝術靈感和源泉,就像文章最後寫道的:“沒有對人的感動,也就不會有對自然的感動。” 那刻骨銘心的愛戀,對他更像一劑靈丹妙藥,畫作永遠傳達著夢幻,、愁和靜謐,卻又永存希望,永懷善良。
很感人的電影故事, 充滿靈性美。生活中的畫家故事也是美感意境十足,可以拍電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