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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我心(16)蓮的心事

(2017-08-13 18:34:24) 下一個

 

我在圖書館大概看了兩個多小時的書,悠悠一直沒來。我等得有些困了,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睡夢中我正幫助母親往一個冷凍箱裏放食物,冰箱被放在一個黑黑的小房間裏,到處都是雪,凍得我手發麻,不知道是冰箱裏的東西太多還是什麽緣故,忽然間,冰箱的一角向地下陷進去了很多,整個冰箱都歪了,我惶恐間用力想把冰箱板正,可是怎麽都使不上勁兒....

 

我感到有人在拍我,我不耐煩的甩甩肩膀,可是那人頗為固執,加重了氣力接著拍,恍惚中好像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縹緲的好像從雲端落下。我屏氣凝神,可是再細聽又不像了。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穿著黑色製服的圖書館女保安正站在我的麵前,那是個麵貌嚴厲的黑人大媽。她說,圖書館是看書的地方,不能睡覺。也不能吃東西,她盯著我放在桌上的半個蘋果狠狠地瞪了一眼,頗為用力地搖著頭。看見黑人大媽幹火很旺的樣子,我乖乖地點頭認錯將蘋果收進口袋。黑人大媽並沒有走遠,依舊烏鴉一樣的盤旋在附近。我悶悶不樂,將書本合上,站起身來伸個懶腰。

 

圖書館的落地窗外是碧綠的草坪,一個一頭金發的女孩背對著我站在草坪上,伸長脖子目光專注地望著街角似乎在等人。一位母親坐在草坪邊的石階上,指揮著蹣跚學步的孩子在草坪上來來回回地撿樹葉遞給自己,我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但是看得出母親和孩子間的歡愉,母親將手指向哪邊,孩子就搖搖晃晃地向那個方向跑去。有一次孩子跑得太快,摔倒在地,母親坐在那裏依舊安之若素的微笑著,看著孩子自己兩手撐地爬起來,小鴨子一樣的搖搖晃晃地又跑了起來。

 

 

經過樓下櫃台的時候我左顧右盼依然沒有看見悠悠。自上次一起搭乘公車後我一直沒有遇到悠悠,好不容易熬到悠悠上班的周末,我一大早就到了圖書館,可是悠悠一直沒來。圖書館還是那個圖書館,一排排的書架,一卷卷的報紙雜誌,一個個埋頭看書的陌生人,還有那揮之不去的舊書的氣味,不大的空間因為沒有了悠悠的身影而變得沉悶。

 

圖書館出口的拐角上有個小快餐店,店主是個勤快的韓國女人,幾乎隻要圖書館開門,她就自己一個人在小店裏操勞忙碌著,她家的咖啡據說都是用手摘法采收的有機咖啡豆,質量和味道比專業咖啡連鎖店的都要好,對我來說有機無機,成熟的咖啡豆和不成熟的咖啡果都是一樣煮出杯苦苦的棕黑色的水。但我喜歡這個和氣的老板娘,看見她的生意也不是太好,我寧可在她這裏喝上一杯普通的咖啡,每次去她店裏買東西,她都會好心地給我一塊自家烘烤的巧克力餅幹,她看我的眼神很溫存很慈愛,讓我想到了母親。

 

韓國女人說今天有桂皮蘋果汁,問我要不要來一杯,“真的很好喝哦。”她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

 

我接過她遞來的樣品杯,嚐了一口,又澀又甜。我說:“桂皮放在蘋果汁裏喝,這還是第一次喝。我媽媽在家裏用桂皮燉肉湯的。”

 

“桂皮用處很多啊,不奇怪。”韓國女人說的英文口音很重,笑眯眯地說:“ 我剛來得時候也是不喜歡喝桂皮蘋果茶呢,後來有一年冬天跟先生去滑雪,全身都冷透了,路過一家小店,喝了一杯煮得熱乎乎的桂皮蘋果茶,從此就喜歡上了。現在都喝習慣了,每天都要喝上一杯兩杯的,不喝好像不過癮。你以後喝習慣了,就會覺得特別好喝了。”

 

我點點頭,心想說來也是,一切都是習慣。剛來C城的時候不是也很不適應嗎?但是現在日子久了,慢慢就習慣了,也覺得不錯。

 

她彎腰在櫃台下的抽屜裏摸了半天,拿出來一個薄薄的小冊子,遞給我說:“特意給你留著呢,看看吧。”

 

我一看是一本傳教的冊子,而且是中文版的。感恩節的時候跟著趙撫強去教會蹭火雞吃,基督徒都挺善良的,韓國女人喜歡利用一切機會向我宣教,我倒是覺得不討厭。偶爾也會聽她多說幾句。

 

不過那天我沒有心情多聊,咖啡也沒點,隻買了一瓶水就出來了。圖書館外麵剛才的那對母子已經離開,我在台階上坐下。金發女孩正和她的男友在樹下擁吻著。我拿出手機看了看,4條未接的信息,都是母親的留言,問我生日要怎麽過,有沒有同學聚會,讓我不要擔心錢,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讓我記得給她發生日聚會的照片....

 

母親不提醒我還真是給忘記了,還有幾天就是我的生日,我望著馬路那邊發呆,鴿子湊了過來,在離我不遠的腳邊咕咕咕咕地輕輕叫著。

 

在C市也沒有交上幾個好朋友,好像也沒什麽興趣慶祝生日。如果一定要我許個願,我希望生日那天能跟悠悠一起慶祝。我雖然對那天站台上的中年男人滿腹的猜測,但又想悠悠不是那種亂來的女孩。既然是出去吃飯慶祝生日,我又盤算起去哪裏吃才好。過去在國內,每次過生日同學聚會,家庭聚會之外,我會單獨請小櫻吃肯德基,她特別喜歡吃著微辣的雞翅,喝上一大杯奶昔。可惜現在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不知道小櫻還記不記得我的生日呢,想想曾經的單純和快樂竟然恍若隔世。

 

我和小櫻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但是我依舊關注著她的生活,小櫻的朋友圈總是歡歌笑語人來人往,小櫻是個喜歡熱鬧的女孩,我或許確實不是最適合她的人。我微微苦笑,應該為她高興吧。

 

 

一列天車沿著半空中的水泥軌道蜿蜒而來,廣場那邊幾個孩子對著天車又蹦又跳,揮舞著手臂。我很羨慕能在國外長大的孩子,那種單純和天真是發自內心的,這些在國內長大的孩子身上已經不容易見到,我甚至認為中國孩子從上幼兒園就已經學得世故起來,在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對未來充滿了成人式的焦慮。

 

母親在短信理說都會說並不希望我學成回國,她讓我堅持下去,讓我用盡力量在這個國家呆下來,她反反複複地說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為我付出了多少學費,多少心血,多少時間,求了多少人,費了多大的氣力,她希望我先留學,然後工作,移民,將來有可能她也好出國養老給我帶孩子,過去聽見這些話,我總是覺得我的人生就是母親手中的一顆棋子。但是現在我想如果真的能畢業後留在國外,每天和喜歡的人過著不緊不慢悠閑愜意的生活也未嚐不好,如此這樣想倒覺得母親其實也是用心良苦。我想象著有一天我會在這裏有家有孩子,那是一個溫馨美好的畫麵,如果悠悠也能在這個畫麵裏該多好。

 

我一口一口喝著水,腦子裏盤算著要怎麽約悠悠在我生日那天一起出去才不會顯得突兀,悠悠這樣偏好藝術的女孩,應該會比較喜歡有情調的餐廳吧,可惜我除了天天光顧快餐店,對吃喝玩樂都不是太在行,隻怕這事兒還得問問趙撫強,請他推薦一個合適的餐館才好

 

我正琢磨著,身後的水泥地麵發出嗒嗒嗒嗒的高跟鞋敲打地麵的聲音,我回頭,看見悠悠正娉娉婷婷地向這邊走過來。我心中大喜,心中一上午的鬱悶都煙消雲散,急忙揮動雙手跟她打招呼。她看見我,加快了腳步,陽光落在她的身上,臉龐上,越發顯得齒白唇紅,嬌媚動人。

 

她走近了,笑盈盈地問:“今天不看書了,坐這兒幹嘛呢?”

 

如果趙撫強一定會嬉皮笑臉地說:“我在等你啊....”可是我哪裏好意思,就算真心確實如此,也說不出口。

 

“今天怎麽打扮得這麽漂亮?什麽好日子啊?”我上下打量著她,悠悠的衣著打扮和平時的學生模樣大不相同,齊肩的中長發,合身的絲綢襯衣黑色的A字短裙,穿著絲襪的腳上是一雙白色的高跟鞋。

 

“嗯,剛剛去了美術館,參加麵試。”

 

“麵試?你真的要換工作?”

 

“圖書館這裏本來就是義工,積累一些加拿大的工作經驗,我也沒有拿工資。正好市中心的美術館的亞洲展館有一個大型的畫展活動,需要中英文流利的導讀和翻譯人員,我覺得機會難得,就去試試運氣了....麵試的感覺不錯,人家還要查一下我的reference,不過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大。“

 

”那你以後就不來圖書館這邊了嗎?“我頗感沮喪。

 

”嗯,如果被錄用的話,我大概很快就不來圖書館上班了。”

 

“那我以後就更不容易見到你了?”我怏怏不快地說。

 

“不會啊,你可以來美術館看我。對了,給你看個好玩兒的東西。”說著話,悠悠從包裏拿出了一張彩印的明信片,遞給我:“這是國家美術館的一個亞洲畫家展覽的宣傳單,今天剛剛拿到的。”

 

我接過來一眼就被圖片上的油畫吸引住了。畫麵上一個嫻靜的東方少女穿著暗綠色的金絲秀小夾襖,微微垂著頭露出白天鵝般白皙秀麗的脖子,隻見她手中擎著一隻墨綠色的笛子,正在凝神靜思,姿態優雅,氣質高貴。

 

“這不是你嗎!!太漂亮了。”

 

悠悠臉上漾起笑意,眼睛彎彎的,歡喜之情溢於言表。她有些得意地歪著頭,說:“這個還不算什麽,原畫有3米高,2米寬。掛在牆上那才叫漂亮呢。“她張開手臂比劃著:”這可是花費了四個月的時間完成的巨作啊。”她說這些的時候整個人好像都被點燃了,眼睛亮亮的,微微揚起下巴,目光中透著神往,聲音裏充滿了熱情,她的整個身體都釋放出感染人的喜悅。這是我並不熟悉的悠悠,更像網絡上曾經神采飛揚時的螢螢。

 

 

“四個月?真厲害!難怪畫得這麽傳神。這是誰畫的呀?絕對是專業水準!“

 

”嗯,他是真的很有才。“

 

我腦海裏閃過在車站看到的那個男人,微長的頭發,氣質上確實有些藝術家的範兒。我脫口而出:“是不是那天在車站接你的那個人?他是你男朋友?“

 

”嗯....”悠悠一副小女兒態,卻坦然承認了

 

我低著頭再看著手裏宣傳冊,本來興高采烈的心情一下子黯淡了,酸溜溜地問:”他是專業畫家吧?“

 

悠悠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回答說:”反正我覺得是,雖然現在知道他的人還不多。這一套畫展是他最新的創作,這次在國家美術館展出可以說是對他畫技的認可。“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還是出國了才認識的?“我嫉妒那個幸運的男人。

 

”過去老早就認識了,十多年沒見,他曾經是我的老師,現在在C市又遇到了。是不是很浪漫?“悠悠完全沒有注意到我臉上的失落,露出溫柔的笑意,好像沉浸在愛河中的小女子。對於跟一個自己父親年紀大小的男人戀愛好像很正常。

 

我既不能附和她,也不願意惹她不開心,隻好什麽都不說,將頭扭向別處,看著天車經過。

 

“我得趕快去接班了,早上請了假,不能再遲到了。”悠悠低頭看看手表。

 

我拿著手裏的宣傳冊晃了晃,問:“這個我能再看看麽,一會兒我進去的時候還給你。”

 

”要是你喜歡可以留著,都是用來做宣傳派發的,美術館裏多得是。“

 

看著悠悠邁著輕快的腳步走遠,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也好像被陰雲遮蓋住。既然她說了有男朋友,本來想著請她一起吃飯的邀請也說不出口。再想到她以後也不來圖書館上班了,心中更加煩悶。那天我去圖書館裏拿了書包,躲著悠悠沒有再去還書借書,繞著側門早早地回家了。

 

悠悠離職後,我也沒有了再去圖書館看書的心情,每次經過圖書館門口的公車站,我都會無聲的歎口氣,曾經充滿期盼和眷戀的地方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我的傷心地。

 

 

 

半個月後, 我生日的那天,螢螢的博客竟然很巧合的更新了,過去她喜歡的是唯美的插畫,水彩般的透明,人物大多是都市女孩的模樣,而這次,她的畫風變得濃鬱,好像那個小女孩一夜之間成熟性感起來。

 

我的目光停留在早上她剛剛更新的畫作上,畫麵中一個紅發飄逸的女人,偏著頭一臉陶醉地靠在一個暗綠色頭發男人的胸口,女人穿著白色的吊帶裙,身材曼妙性感,她左手撫摸著著裸露在外的肩膀,雙眼微閉,臉上帶著迷幻而陶醉的笑容。她身後的男人看不到臉,隻畫了一隻細長的眼睛,即便如此,站在陰影中的他顯得身體修長,氣質優雅,畫麵的右側最吸引人目光的是男人右手托著的橘紅色的蘋果,蘋果上還帶著一片小小的樹葉,顯得圓潤誘人。女人的暗綠色的眼影和男人的袖口和臉龐都是紅色,好像是被火光映照一般,讓他不至於被身後的黑色完全吞沒....

 

我盯著這幅畫看了很久,有種被驚豔到的感覺,這幅畫中不再是簡單的圖案和色彩,我能捕捉其中既甜蜜又迷醉的欲望,女人帶著迷醉卻處於一種既快樂又痛楚的幻覺中。她給這幅畫起了一個名字叫《獻祭》。

 

最新的這個係列的作品都是同一個嬌慵紅唇的女人,有著一頭濃密飛揚的長發,或是黑色,或是橘色,也有時是綠色,她總是微微眯縫著眼睛處於半夢半醒之間,臉上帶著滿足而神秘的笑容她將這個係列都叫做夜妖之夢,做夢的女人或是聚會,或是彈琴,或是靠在沙發上遐想,或是慵懶靠在情人的懷中.....

 

她畫得非常好,那是真正充滿靈性和才氣的作品,那是隻有在愛情中的人才會擁有的喜悅,迷醉和浪漫。

 

我本該為她感到高興,但是此刻我能感到的隻有酸楚和苦澀。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愛上了別人,這是一個淒涼而灰暗的生日,我哪裏也沒有去,自己一個人宅在房間裏吃泡麵,悼念著我還沒有真正開始就已經夭折了的愛情,盡管我總是覺得我們的緣分不該隻有這麽一點點,但是那些插畫利刃一樣的戳破了我的幻夢,我幾乎想不出自己有什麽才能能讓悠悠這樣癡迷地愛上自己。

 

我將畫冊上的那副油畫用小刀切了下來,鑲在鏡框裏,偶爾學習累了,我會凝視著她姣好的麵容, 有時我用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龐,有時我對著她說話。我一直說不清到底喜歡悠悠什麽,對她一直有種霧裏看花的感覺。我對她是一見鍾情,我見過比悠悠漂亮的女孩,性感的女孩,熱情的女孩,但是悠悠好像是湖邊孑孑而立的白鷺,讓我著迷地是她身上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現在我已經無比確定悠悠喜歡的就是那個老師,記得在《愛情有毒》裏的男主是有家庭的,悠悠怎麽可能去當小三呢。

 

我總覺得小三應該是妖豔性感,比如豐乳豪臀那種,而且一個個心機很重,貪圖物質,但是悠悠從那個角度看都不像。當時她的插畫被眾人攻擊,我作為鐵粉毫不猶豫地支持著故事中的女主追求真愛,無論誰攻擊她,我都會無所畏懼的捍衛。但是一旦真的回到了現實生活中,小三畢竟是不道德的,小三的下場是非常可悲的,毫無尊嚴,人人唾棄。那些被當街毆打的女孩子,那些被圍堵在酒店脫光了挨打的視頻,那些被羞辱的女孩是沒有人同情的,悠悠那樣有才華又矜持自尊的女孩子怎麽可能去當小三呢。

 

我對著那些插畫發呆,將螢螢的博客關了又打開,打開又關上。一直沒有寫評論,其實也不知到底該說什麽,拋開我自己的心灰意冷,了無趣味。也有妒忌無奈的成分,而且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為她辯護的決心和坦然。

 

 

晚上,我打開留言信箱,裏麵赫然有螢螢的一封留言。

 

老安,

我還好。你好嗎?

謝謝你一直支持我,謝謝你一直跟我道晚安,你的關心讓我感到好溫暖。

 

螢螢

 

 

寥寥幾句話而已,卻讓我心頭一熱我反反複複地看了4,5遍,很多記憶都用上心頭。我認識的悠悠也好,螢螢也好一直都是個很真情很純情的女孩,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一直癡戀著自己的老師,她也不會決然地退出網絡。她一直是坦率的真誠的,她沒有欺騙過我,沒有把我當備胎,我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願。我願意一直支持著她,守望著她。就好象那句簽名上寫的:“讓懂的人懂, 讓不懂的人不懂;讓世界是世界,讓愛是我的繭。”

 

她的博客後麵有幾個跟評,充滿了冷嘲熱諷的意味,看來不是我一個人覺察出了變化,網絡上因為不是麵對麵,人們說話往往更加尖刻和沒有顧忌,她沒有答複。我有些擔心她,甚至為她感到痛心,我想見見她,想當麵問問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就算我們隻是朋友,我也覺得有必要去提醒一下她,而不是任由她走上感情的歧路上,而坐視不管。

 

我打開對話框,寫道:“你的插畫換風格了!”

 

她的頭像很快亮了,原來她是隱身在線的,她回複了一長排笑臉,回複:“是啊,你喜歡嗎?”

 

“喜歡,畫得比過去更好了!”

 

“真的嗎?謝謝喜歡。“

 

“過去的畫比較清新唯美,比較虛幻和浪漫,現在的畫似乎在講述一個陷入了愛欲的女人的生活....”

 

“哈哈,你在寫詩麽?什麽陷入愛欲之中的女人!?”一排吐舌頭的笑臉出現在屏幕上。

 

”沒有作詩,是真的這麽覺得。很巨大的變化。不過也有些擔心,不知道這種變化到底好不好。“我為了提醒她注意,在”擔心“兩個字上加了重重的黑體。

 

”謝謝你這麽坦率,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老安,我很感激!“

 

”先別忙著說謝謝,有件事我說了你別生氣。”我忽然有種衝動,我不能再這樣的裝下去了。我需要跟她開誠布公地談談。

 

“什麽事?”她的答複停頓了幾分鍾才發過來。

 

”其實.....我們見過麵。”

 

“真的嗎??!!!!!!!!!!你是誰?!!!!!”

 

“我知道你現在在美術館工作,你給了我一個畫冊,上麵有你的一副油畫。”

 

“雷舟!!怎麽會是你!!!!!你真能裝啊!“

 

”我不是有意要騙你啊,我本來想把網絡和現實分開的,我的朋友都不知道我的網名。“

 

”可是,你既然認出了我,為什麽不直說,騙子!!”

 

“我道歉,我錯了!!我真的不是有意想騙你,就是覺得還不到時機,而且你想想看,我在網上也好,現實生活中也好,從來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嗯,那倒是,我就勉強理解吧。那你現在為什麽又願意說實話了呢?“

 

”既然你把我當好朋友,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朋友走錯路而什麽都不說。“

 

“錯路??什麽意思?你說吧。”

 

“記得在《愛情有毒》裏的男主是有家庭的,當時好多人就是抓著這一點不放。我作為粉絲一直支持著故事中的女主追求真愛。但是到了現實生活中,小三的下場是非常可悲的,你懂的!”

 

她一下子安靜下來,我一排排地打字,陳述著我的想法和擔心。

 

終於她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的情況不一樣,我不是小三,可道也不是隨便玩弄別人感情的那種人。老安,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這件事有太多的曲折和隱痛,我愛的是可道這個人,從13歲的開始我就一直擁有的強烈的感情,我是認真....請你相信我,也請你理解我。”

 

“可能是我多嘴了,認識你這麽久,我大概也能了解你是個怎樣的人,作為朋友我必須提醒你。”

 

“嗯,我明白,老安,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我能解釋的隻有這麽多。”

 

“可是你看見網上的那些評論了嗎?我擔心你會無法承受異樣的目光和指責。”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看到那些評論了,我很詫異有些人什麽情況都不了解就可以貿然的汙蔑或是羞辱別人。我想最壞的情況就是關掉博客,我自動消失就是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不過你既然拿定了主意,我祝福你吧。”認識這麽久,我知道悠悠的性格外柔內剛和骨子裏相當倔強。“如果有需要,隨時叫我吧,如果我能幫上的,一定會幫你。這是我的電話號碼xxxx--xxxx“

 

“知道了,老安,謝謝你一直都在。你說的話我會記在心裏的....我先下了。晚安。”她的頭像閃動了一下,就灰暗下來。我感覺她又會潛水很久,唯一讓我稍微安心的是我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睡覺前,我習慣性地去她的博客看看,很驚訝地看見她新貼了一首席慕容的詩:

《蓮的心事》

我 
是一朵盛開的夏蓮 
多希望 
你能看見現在的我 
  
風霜還不曾來侵蝕 
秋雨還未滴落 
青澀的季節又已離我遠去 
我已亭亭 不憂 亦不懼 
  
現在 正是 
最美麗的時刻 
重門卻已深鎖 
在芬芳的笑靨之後 
誰人知我蓮的心事 
  
無緣的你啊 
不是來得太早 就是 
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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