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停下來,停下正想出門的腳步;我必須停下來,終止和家人聊天的話題;我必須停下來,打住吃喝的欲望和手上的家務,我必須停下一切其它思路和活動,為了一個陌生而熟悉的靈魂,為了一位不該離去的好漢……
今夜不能入眠,今夜無法入眠。
微信裏滿屏都是李文亮,這是中華民族全體人民自發地為這位白衣好漢舉行的國葬。
微信朋友圈的悼詞形式內容各不相同,但核心是一致的。
一諾:那個說國王沒有穿衣服的小男孩走了……對不起,文亮醫生,這個時代配不上你……你是第一個吹哨的人,最終用34歲年輕的生命吹響了這個寒冷又黑暗的夜晚……
Nancy: 讓我們每一個人為李文亮醫生親自點燃一隻蠟燭,武漢點燃,全國點燃,微信群裏點燃。
澤民:名副其實的烈士加受害者。哀慟,譴責。默哀,不畢。
大狗:無言,悲慟,哀悼。人民將永遠銘記你,一路走好!
紫薇:為眾人抱薪者,終究還是凍斃於風雪了。李醫生在天之靈,能聽到一聲道歉嗎?”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看吧,在那鍍金的天空中,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一平:天快亮了,你快走了,帶著一張訓誡書,那是你此生唯一的勳章。一路走好!
古風:所有的微光,加起來就是火炬。
……
其實,李亮文不是驚天動地的英雄,他隻是一個說實話的平凡人,他甚至沒有與派出所訓誡人抗衡與周旋的能力,他就是一個善良的手無寸鐵被迫封口的小人物,唯其如此,我們更是為他作為一個普通人遭遇的不公不幸而憤慨,為他的遽然離去而灑淚。
34歲,多麽美好的年齡,有心理學家認為,一個人出成就的巔峰期在35—45歲,而你卻在生命剛剛綻放出臘梅花的時候離開了我們。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你的同學,同行,全武漢的人在痛哭,全國人民在痛哭,全世界都在哀慟……
試想,如果12月30日在李文亮醫生發出病毒預警信息的時候政府就引起充分重視並依法采取有效措施,那麽武漢肯定不會全城淪陷,全國各地也不會處於今天的危險境地。然而,官員們非但沒有對新型病毒引起重視,反倒派公安局派出所對李文亮的“造謠言行”給予訓誡。1月3日當地公安局派出所傳訓李文亮,強迫他為“造謠”而具結悔過。在武漢市公安局、武昌分局、中南路街派出所出具的那份訓誡書的末尾這樣寫道:“我們希望你冷靜下來好好反思,並鄭重告誡你,如果你固執己見,不思悔改,繼續進行違法活動,你將會受到法律的製裁。”在這裏法律哪裏是人人平等的天秤,儼然是當權者手中的大耍淫威的工具。
事後,李文亮沒有計較官方對自己個人的傷害,照樣投入搶救病人的殊死戰鬥中,直到2月1日被病毒感染,五天後被奪去年輕的生命。
從什麽時候開始大話假話空話成了這個社會的忠言名言箴言,這種自欺欺人的傳統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廢除和結束?從什麽時候開始了“掩蓋”的把戲,掩蓋罪過,掩蓋失誤,甚至掩蓋病毒,當掩蓋者在掩蓋他們想掩蓋的東西的時候,從來就不考慮這將會給人民,給人類帶來的惡果。
李文亮在2月1日接受《財新》記者專訪時說:“一個健康的社會不該隻有一個聲音。”
是的,一個社會最可怕的病態就是“隻有一種聲音”。而專斷的毒瘤會衍生出許許多多的病毒,導致瘟疫的大爆發,總爆發。
如今可怕的瘟疫迫使14億人都帶上了口罩,全都成了蒙麵人。
其實,許久以來國人早就被帶上了口罩,隻不過是無形的。於是,習慣了閉嘴,即便講話,也習慣了蒙麵。
新浪這個過濾敏感詞的能手,以封口為職業;QQ不時警告或取締人們手中的筆,微信刪掉或禁言常常是愛你沒商量,美篇也不是等閑之輩。
我前兩天寫的隨筆“方方印象”,最先新浪不讓發,直接告訴說,對不起,你的文章裏有敏感詞,於是,我轉而到美篇去發,居然暢通無阻,很高興總有一條路可以走了。然而一覺醒來,發現又被槍斃了。
好了,退一萬步說,就算我輩人微言輕,他封殺小知的豆芽文章無關緊要吧,但他居然也敢封殺人命關天的預警信息,如果上帝會饒恕他那將是奇跡中的奇跡。
剛剛得知敢於說真話的作家方方的微博今天被新浪封掉。你瞅瞅,即便在這個非常時期,即便在李文亮醫生走後,人們寄希望用預警第一哨的生命回聲來打破沉寂的時候,人家依然不會軟手,更不要提什麽反思之類的非分要求了。
無語。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才能取下罩在臉上的口罩。
想起《二手時代》的作者,2015年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追求自由的烏托邦之路的白俄羅斯作家斯維拉娜.亞曆塞維奇說的一段話:“我寫了30年,寫得筋疲力盡,為何我們還沒有換來自由?”
2020-2-6 深夜23:47
民眾,需要可以發出聲音的自由!
民眾,需要可以發出聲音的自由!
“我寫了30年,寫得筋疲力盡,為何我們還沒有換來自由?”————說明這裏的專製還很頑固,還要繼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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