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麻豆腐和豆類還沾點邊兒,那北京夏天的另一樣也叫豆腐的小吃可就跟豆子完全不搭界了。那就是盛在小瓷碗裏的甜品——杏仁豆腐。
北京的夏天燥熱難擋。房頂上的空氣裏顫動著一股似霧非霧的白氣,柏油路被曬得燙人腳底板兒,仿佛也要融化了。在這燥熱裏行走的人們更是唇焦鼻熱,仿佛舌根和咽喉都粘在一處。這時候,如果嘴唇湊近那沁涼的小瓷碗,喝上一口冰爽嫩滑的杏仁豆腐,幹澀的口腔頓覺甘飴濕潤,焦躁的心緒也頓時得以片刻清涼。
地道的杏仁豆腐當然是用杏仁做的。把一大把生杏仁用開水泡了,輕輕剝了外皮,在清水裏漂淨研碎,用紗布包了榨出漿來。再把瓊脂溶化,加牛奶和冰糖同煮,兌入杏仁漿,開鍋撇去浮沫,倒進一個個小瓷碗裏晾涼了,就凝結成了白嫩細膩的杏仁豆腐。用刀輕輕劃成菱形塊,倒上桂花冰糖水,就可以入口了。要注意的是,桂花糖水最好調得略微濃一些,如果太淡了,杏仁豆腐沉在碗底漂不起來,看上去就不漂亮了。畢竟吃不僅是給舌頭嚐的,也是給眼睛欣賞的。
浸泡在糖水裏的杏仁豆腐半透明,潔白滑潤得像一塊塊瓊脂美玉,吃到嘴裏舒爽潤滑,淡雅清新間有一股杏仁特有的清幽芳香從口腔直衝鼻孔,不由得令人精神一振。舀一小塊豆腐入口,細細品味,唇齒間蕩漾著一絲若隱若現的苦意,正合了“夏多苦,冬多鹹”的古訓。真是一種令人心曠神怡的奇妙滋味。
要說杏仁豆腐我還真動手做過,隻不過是簡易版的——把一些瓊脂粉在一個搪瓷盆裏溶化開,點上兩滴杏仁香精,然後把牛奶燒開了澆上去,過一會兒凝結成冰狀,澆上桂花糖水,用刀切成菱形,放在冰箱裏鎮一小會兒,吃起來也有那麽點意思。
現在一些地方賣的杏仁豆腐喜歡點綴些紅綠櫻桃、葡萄幹等等幹果,大概為的是好看。我倒覺得大可不必。吃,最好就是品嚐原料的真味,這樣才吃得真誠,吃得實在。而調味,主要是為了去異味,提鮮味,定滋味。但像杏仁豆腐這樣本味香氣悠長、口味純正卻又很清淡的吃食,稍稍加一些別的就容易喧賓奪主,遮蓋住那份原有的純美,反而畫蛇添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