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裏的深情凝望

去夏威夷怎能不去珍珠港？在戰術上頗有稱道之處的珍珠港突襲，卻在政治和道義上一敗塗地，當其品嚐成功的歡宴之時，便已奠下日後戰敗投降的根基。來此地最不能錯過的當然是亞利桑那號戰艦紀念館和密蘇裏號戰艦紀念館，前者使得美國開始對日宣戰，後者見證了二戰的結束。
由於炸彈擊穿甲板導致鍋爐和彈藥庫爆炸，在1941年的珍珠港事件中，被擊沉的亞利桑那號戰艦死傷最為慘重。前往紀念館需乘坐海軍的擺渡船，彼時雲如絮，在湛藍的天空時卷時舒，在原艦體沉沒的地方，紀念館似一個巨大的白色棺木，懷抱在粼粼的波濤裏。館體設計是中間低、兩頭高的凹形，頂部和館體兩側鏤空。看似空，實則滿，有陽光，有海風，腳下的沉船裏是一千多個艦上將士的亡魂。
紀念館就橫跨在被打撈的沉船上方，館底留出一方空地，盛夏的陽光穿過館頂，透過碧綠如翡的海水，依稀可以看到水中沉船的一部分。那船上方輕輕漾動的水，是亡魂的舞蹈？夏威夷四季如夏，想來這些尚未搞清狀況就已陣亡的魂靈應該不會覺得太過寒冷，他們的名字密密麻麻地被銘刻在紀念館末端的牆上。
紀念館裏人來人往，沉沒的亞利桑那號戰艦也不會太寂寞，不遠處，退役的密蘇裏號戰艦正深情地凝望著她。
密蘇裏號戰艦和亞利桑那號戰艦紀念館的初見應該是在1991年12月，參加當年波斯灣戰爭後的密蘇裏號戰艦來到夏威夷，參加珍珠港被襲五十周年紀念儀式，最後於1999年落戶於此，與亞利桑那號戰艦紀念館相伴至今。
作為美國海軍最後一個建造的戰列艦，密蘇裏號戰艦的艦身頗為雄偉。走上甲板，最吸人眼球的是其三個一排的碩大火炮，這曾是一個時代的海上霸權的見證。
艦上留存的照片顯示當年在甲板上接受日本投降的實況，1945年9月2日9：04，日本外相重光葵代表日本政府簽署投降書，二十分鍾後，二戰結束了。甲板上的一個玻璃櫃裏，留有當年日本投降書的複印件，在受降的同盟國成員簽名中，徐永昌將軍的署名排在第二。當年作為拖垮日本的主戰場，中國代表團第一個登上“密蘇裏號”，想必極其揚眉吐氣。曾放置簽署投降書的書桌的甲板處，嵌入了一個紀念碑，紀念這來之不易的和平。

很多人不知道，密蘇裏號戰艦也曾參加過朝鮮戰爭，彼時的火炮曾對準誌願軍轟擊。而此刻在夏威夷的環太軍演即將開始，各國戰艦雲集。站在甲板上，可以清晰看到對岸的新入港的兩艘軍艦上紅旗招展，那是來參演的五艘軍艦中的先抵港的“和平方舟”號醫院船和“高郵湖”號綜合補給艦，到達順序或者也是表明和平先行的態度。
再極目遠眺，伴隨著南海仲裁案的前前後後，中國的南海裏，中美之間的摩擦聲音似乎一直不間斷。甲板下的艦艙裏，有一張老舊的，美國國家戰爭基金關於統一中國救災的宣傳畫，畫上一個扛槍的中國士兵守護在一個左手受傷的媽媽和孩子身後，三個人都很嚴肅而正氣凜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留存這樣一個畫，想是因為當年兩個國家的人民曾一起並肩戰鬥過。
濤聲依舊，十餘年來，密蘇裏號戰艦的艦首對著亞利桑那號戰艦紀念館，壯碩的炮身宣稱著他的保護權，安慰著戰艦裏的亡魂，前者用其勝利的榮耀來舔舐後者的傷痛。然而，亡者已逝，無論失敗還是勝利，戰爭所帶給人們的傷痛都不是瞬間就能痊愈的。紀念館的設計者之所以讓兩艦彼此深情凝望，更多的想是要人們不忘戰爭，珍惜和平。同樣，曾今滿目瘡痍的中國之所以拚命努力要強大，隻是不願意戰爭之毒花再盛開在自己的國土之上，不再讓中國人飽受流離之苦。看，以“西安艦”號導彈驅逐艦為首的其餘三艦正駛向珍珠港港灣。

 

歡迎轉發，轉載請注明作者吳語和微信公眾號生活在華盛頓

下期：邊境上的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