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超級肥胖的概念一直是《哈爾的移動城堡》裏的荒地女巫,那豐碩的體態,和一個肉圈又一個肉圈的肥脖子,是我對肥胖的極限想象。
在美國,第一次見識超級肥胖者是在一個小鎮的廉價中餐館,正是夏天,那位先生著衣的部分鼓鼓囊囊幾乎要將衣服撐破,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上的大肉團則像是從市場買回的五花肉一坨坨掛在身上,隨著慢騰騰的步伐晃蕩。荒地女巫與之相比,隻能是小巫見大巫。
隨後發現,美國的超級肥胖者太多了,幾乎隨處可見。最奇葩的一次是坐飛機出差,選了一個居中的位置,居然十分運氣,左邊坐了一個胖家夥,右邊還坐一個。小飛機的位置空間本來就有限,兩位胖胖的肉肉很不客氣地擠占過來,外加特殊的體味和濃鬱的香水味,一路幾個小時,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在美國,出門就能見到肥胖者毫不奇怪。據美國疾病與預防中心統計,2010年美國成年人的肥胖率高達35.7%,也就是說,至少每三個美國成年人中就有一個是胖子,這一數據遠超世界衛生組織統計的全球13%的成年人肥胖率。肥胖不僅僅會導致行動不便,更會提升患心髒病、糖尿病、某些癌症、骨關節炎、睡眠呼吸暫停和中風等疾病的風險。肥胖還給財政帶來很大的壓力,美國疾病與預防中心稱每年用於治療肥胖相關疾病的醫療支出大約為1470億美元。
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肥胖?是生來就肥還是其他因素?
科學家們最早將肥胖歸功於遺傳基因的作用。30年前科學家們啟動了“雙胞胎”研究,分別將很少分開和很少在一起的兄弟姐妹分為兩組相比較,發現基因對肥胖有很強的影響。隨著人類基因項目的增多、分子生物學的進展包括全基因組關聯研究,目前已確認有200個基因位點或遺傳標記能增加肥胖風險。然而,綜合這些研究,科學家們認為“並非單獨一個基因,而是許多基因的組合才可以增加肥胖風險,且其影響似乎很低。”
由於這麽多的基因與肥胖相關,原則上人人都可能會肥胖,因為完全不攜帶任何這些變異基因的人很少。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校的營養係主任弗蘭克.胡稱,雖然有些人攜帶的肥胖變異基因很少,但仍會因為不健康飲食和久坐不動的生活方式導致肥胖。因此,肥胖很大程度上是依賴於我們的行為。
2012年,弗蘭克.胡和其同事們發現,攝入更多含糖飲料的攜易肥胖基因者相對於攝入較少者,更有可能會增加他們的體重指數。2014年,他們又發現那些每周食用油炸食物四至五次的攜易肥胖基因者,比那些很少食用高熱量的攜易肥胖基因者,更容易增加體重。
看來,逐年增加的美國肥胖者更可能是後天的原因。三年前剛定居在麥克靈就認識的鄰居傑妮佛家裏有五個孩子,照顧家人同時還做一份兼職工作的她,並沒有太多時間為這麽多人烹飪,所以往往會訂購披薩或漢堡或用超市的一些半成品加工後作為家人的食物。三年來,一些較小的孩子變化還不大,老大梅格的臉很明顯地越來越圓潤,身材雖然還沒有到很肥胖的程度,但難以避免漸漸橫向發展。
美國常見的便宜、方便的快餐飲食:漢堡,薯條,可樂,熱狗,比薩餅,烤肉以及超市買到的各種半成品,烹飪方式多為煎烤、油炸。這些飲食熱量超高,難以消耗,最容易堆積脂肪。大多公立學校的午餐也難以避免這些高熱量的午餐,因此,美國的小胖子也很多,在2010年約17%的兒童存在肥胖問題。
另一項導致肥胖的原因是嗜吃甜食,美國人似乎無甜不歡。就連一些當地的中餐館,為了適應美國人的口味,菜裏麵都加了很多的糖,像我這樣曾經愛吃偏甜的咕嘮肉的人,都覺得這些菜甜得無法忍受。很多美國人習慣飯後再來點甜品,甜品裏似乎灑滿了糖,甜到叫人齁。超市裏的大部分餅幹也甜得膩人,一位朋友因為多吃了些餅幹,剛從國內過來半年,就蛀掉了兩顆牙。巧克力更是幾乎人人都愛,常常和薯片一起作為兩餐之間的零食。
看來,飲食不健康是罪魁禍首。胖胖們似乎並非無藥可救,科學家們發現定期的體力活動可以減低肥胖基因的影響。2011年,研究者分析幾十個研究的數據,包括超過20萬人檢測鍛煉對攜帶“脂肪量與肥胖相關”變異基因的人的影響。盡管攜帶者比正常人肥胖風險高23%,研究者們發現體力活動能減低風險。
然而,這個利好消息大約更適合還沒開始發胖或僅僅小有肥胖的人,很多的超級肥胖者因為走路太費勁,所以喜歡坐在輪椅裏出行。試想,連輕微的運動都會很累,喘到無法呼吸,超肥者們哪有力氣和毅力鍛煉減肥呢?所以,減低肥胖率的關鍵重在預防,要從娃娃抓起。2006年至2010年期間,紐約市通過加強學生鍛煉和鼓勵健康飲食,將學齡兒童的肥胖率降低了5.5%。
一些社會學家還發現,美國的肥胖率與貧困率相關,越貧困的地方和人群,肥胖率越高。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的肥胖問題專家布雷稱:“這毫不奇怪,收入越少,就越傾向於買便宜的食品,而這些食品可能含有更多的糖、油、鹽。”
缺乏健康的飲食和必要的鍛煉讓底層美國人的肥胖率越來越高,而肥胖導致工作機會的減少和疾病更容易讓人陷入貧困之中。美國的肥胖者們何時才能打破這個惡性循環的牢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