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手機被青年魏則西的死亡的各種文章刷屏了。生,死相隨,如影附形,不離不棄。而病則是生死之間的快速通道。人對死亡的恐懼與生俱來,身患不治之症又加重了這種恐懼。所以,絕望中的魏則西慌不擇醫,遺憾痛苦而去。
對死亡最初的印象在還是剛記事的時候,隔壁一個長輩,患了眼疾,一個眼睛被摘除了,但病卻未能愈。每次過去看他,似乎身旁都放著一碗剛剛從他眼中流出的鮮紅的血。不知道他的身體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血,每天都是這樣流呀流,過了幾個月後便離開人世。那個讓我難以忘懷的空空的眼眶黑暗而深邃,通向另一個神秘莫測的世界。
然後,知道了鄉下各種奇葩的死亡。因為河多,小孩子常有淹死;有在悶熱之天打農藥中毒而死;有家庭或鄰裏糾紛喝農藥而死;有想不開懸梁自盡;有車開太快冬天掉進河裏凍死;還有莫名其妙發個燒就死了……最難受的當然是癌症患者,除了來自身體的痛苦,一邊求生的欲望像野草一般瘋狂生長,一邊眼睜睜看著死神獰笑著在身邊徘徊,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有位肝癌晚期的親戚在離世之前,所用的止痛劑不再起效,一整個晚上疼痛難忍,家人也隻能陪著病者一起心痛難熬。
因此,當去年得知Micky離我們而去之時,在震撼之餘,更多是欣慰。震撼是因為她看上去非常健康。每次上課持續將近兩個小時,我們這些年輕人都顯得有些疲勞,而她七十四高齡依然精神矍鑠,神采奕奕。我總以為在我離開華府之前,能一直來參加她的沙龍。欣慰是原來死亡可以如此自然安詳,坐著搖椅在金色秋光裏慢慢搖,然後悄悄老去,是怎樣一種浪漫幸福。
記得初到美國,住在北弗吉尼亞的麥克林小鎮時,並沒有覺得和家鄉有多少不同。和家鄉的鄉下一樣單獨一家一棟房子,房子有自己的院子。這邊的院子裏種著花,栽著樹,滿院子綠綠的是草坪;而鄉下的院子裏一樣種著花,栽著樹,滿院子綠綠的是蔬菜。除了這邊的天稍微藍了一點,樹林稍微多一點,兩邊的風光是一樣的美,人也是一樣的親切。Micky之死讓我開始關注到這邊平常能遇到的這些老年人,七、八十歲了,可看上去依然很健康,膚色很好。而在我的家鄉,好多五、六十歲就身體發侉,膚色也顯得晦暗。
為什麽會這樣?
我的家鄉地處東海、黃海、長江交匯之處,長江入海口北岸的三角平原,是由長江中的泥沙沉積而成,唐朝初期開始慢慢漲出部分沙洲,最終於民國才連成一片。在90年代以其名校啟東中學聞名全國時,早在70年年代以其肝癌的高發率聞名於世。其後的各種調查研究顯示感染乙肝病毒,吃黴變的糧食,喝受過汙染的水,遺傳因素和缺微量元素硒這五大因素是禍因。從75年第一次全市普查開始,各方做了種種努力,這個地區的肝癌依然高發。很可能因其作為長江的最下遊,水土質量除了本地影響外,也不得不受到來自中上遊各種汙染的影響。除了肝癌,還有各種癌症,似乎左鄰右舍很少有家庭沒有人得過癌症。
值得慶祝的是,這個癌症高發之地,在2013年以其平均壽命與發達國家相當,而被中國老年學會評為“中國長壽之鄉”,看來家鄉的人普遍壽命提升了。然而,要如何讓更多的人,能像Micky一樣死如秋葉之靜美,更多的是要預防重大疾病的發生。《黃帝內經》說“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作為單獨個體,在改變不了其他因素的時候,隻能自己關愛自己,鍛煉身體,“提升正氣,才能邪不相幹”;而同時作為集體中的一份子,可能得需要每個人都來奉獻一份力量,才能共同維護我們賴於生存的家園。天人相應,唯有一個潔淨的環境,才能有眾多健康的魏澤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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