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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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吃過午飯，太陽暖暖的，我們出去散步，沿著湖邊漫走。戶外活動的人很多，有走路的，有跑步的，有騎單車的。湖的北端，有一個孩子玩的小公園，一群3-5歲的男孩女孩在玩耍，你追我跑，一個跟著一個，大喊大叫，興奮的不得了。
這時，看到一個男孩子大聲的跟一個小胖子說: “不要再跟著我了！”。 他的小臉看起來非常肯定， 可那個小胖子仍然跟著他。“別跟著我”，他大聲說，但無濟於事。"我現在不想和你玩了！” 他再次大聲地喊，並無奈地抬頭看著不遠處的媽媽，似乎在祈求援助。 但媽媽沒說話，睇給他一個看起來鎮靜，認可的眼神。
此時，小胖子的媽媽走過來，對自己的孩子說：“過來，你不應該和他一起玩了，他不懂得尊重人，非常粗魯”。然後，這位母親抱起小胖子離開了。
我的目光碰巧與那個拒絕與小胖子玩的男孩的媽媽的眼神相遇，便笑著說，小孩子們之間爭吵，常有的事，不必介意。實際上，這個男孩媽媽不僅沒有生氣，還非常淡定地說，“那位母親沒有明白其中的奧秘，也沒意識到他的孩子可能完全沒聽到別人跟他講話”。
好像是這麽回事，大家在不停地跑呀，鬧呀，小胖子好像沒意識到玩伴在拒絕自己。我挺同意這位母親的說法，讓我想起不久前看到的另一件事。
那是聖誕節前夕，一家照相館裏很多人在等著拍照。估計有小孩子的家庭都不想錯過節日的酬賓活動，那天人顯得特別多。
一個媽媽帶著三個兒子也等著拍照。三個孩子，年齡最大的估計3歲左右，老二應該不到2歲。最小的在她的懷裏抱著，像5-6個月大。兩個男孩在人群中跑來跑去，停不下來。有小喝水瓶和小熊玩具躺在地上。
媽媽叫他們回來，但他們好像完全沒聽見一樣。媽媽緊走幾步抓住她的大兒子，弟弟看哥哥被媽媽抓住也跟過來。媽媽看看周圍的人群，壓低聲音問孩子，你們的耳朵在哪裏？兩個小孩用手抓住耳朵。媽媽又問，眼睛在哪裏，他們用小手指著自己的眼睛。媽媽看著孩子平靜地說，看我的嘴，我在跟你們說話，能聽到我嗎？兩個兒子點頭。
看兩個小家夥的神態，好像他們在家裏經常做類似的訓練。媽媽說，把地上的水瓶撿起來。大兒子撿起水瓶，媽媽說太棒了。又說，請撿起小熊，二兒子撿起玩具小熊。媽媽親了一下孩子的額頭，然後從包裏拿出兩包小零食，每人一袋，說，坐在這裏，安靜地吃。兩個兒子坐下來，開始享受零食。
我佩服這個媽媽了，不生氣，不責怪，幾句話便把兩個淘氣的小家夥給搞定了。
我把上麵這個故事講給剛才那個男孩母親。她微笑著說，很多時候，孩子們沒有聽到我們，不是因為他們不想聽。2-3歲的孩子正在學習聽的過程，如果我們對他們大喊大叫，他們不知道我們在喊什麽。很多時候他們都以為我們和他們一樣，大喊大叫就是好玩。如果你明白這些，帶孩子其實並不難。
聽她這麽說，我便問，那位家長說你的孩子粗魯，你為何不做解釋？她回答：“其實我孩子並不是粗魯或無禮，他是在學習保護自己的空間和界限（space，boundary）。他多次要求那個孩子停止追逐他，但那孩子不聽。我孩子設定了自己的界限，但這個界限並沒有得到認可和尊重。我的孩子沒有做錯什麽，所以我不需要解釋什麽或道歉。問題是那個母親不懂得“粗魯”的含意，她應該教她的孩子，學會聽別人說話。人家告訴你不要追了，你要聽並尊重別人的要求，否則才是無禮”。
這位年輕母親是不是小題大做，有點過分？她的話卻也讓人思考，我在想她是幹什麽的？不會是兒童教育或心裏學家吧？這個場景和她的觀點跟我以前在一本書裏看到的內容有異曲同工之處。
很多人從小受的教育是，如果有人有求於你，或讓你做什麽事，你不能說不。要學會偽裝自己，還要假裝喜歡你不喜歡的人和事，這樣做是為了不傷害他人的感情。如果說“不”，會被認為是粗魯或無禮。
不喜歡的事情，為什麽要假裝喜歡呢？ 因為說“不” 很難。一個合格的家長帶給孩子一個重要的信息，就是讓他們知道他們有選擇的權力。如果他們不喜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或者他們看到有人無視自己設定的空間和界限，要鼓勵他們堅定地說出來。
如果他們選擇說“不”，要支持他們。讓他們學會做自己的主，學會設定自己的 “界限”，“範圍”。孩子的合理要求應該盡可能地被尊重。他們要常常練習說“不”，“我不做”，“我不想”，“我不願意”。當有人試圖入侵他們的空間，情感甚至身體時，他們知道如何確切地使用 “不” 來保護自己。
要讓孩子從小就知道不必為了取悅別人而犧牲自己的權力。如果這樣做被有些人認為是“無禮“ 或 “粗魯“，那麽，有時候我們必須粗魯一些。隻有從小練習，長大後才可能麵對各種不喜歡的狀況，從容自信的說：
“不，我今晚不想出去。”
“不，我不想你這樣碰我。”
“不，我不會為你做這件事，因為這不道德的。”
“不，你不能用我作政治籌碼。”
“不，我不想加班，我不想為了你的利益犧牲我自己。”
想想那位母親，我不得不佩服這位年紀輕輕的母親，也為她的兒子慶幸。表麵看，她這樣做，是在 “護犢子”，在維護自己的孩子。但細想想，別的孩子也可能從中學會聽別人講話，從中學習尊重他人，懂得別人需要空間，並學會尊重別人的空間。他們還可能同時學習了如何確定自己的空間和界限，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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