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舊館

斑騅隻係垂楊岸
何處西南任好風
正文

桃子 長篇小說 2007年 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 44,

(2017-01-14 10:49:09) 下一個

桃子, 44

 

忙了一個下午,該準備的都準備了,買工作服不費吹灰之力,付錢時店員連頭都不抬一下。煤氣公司有個維修站在舊金山市立學院附近,我們在附近兜了兩圈,正好看到一輛煤氣公司的工程車,幾個桔紅色的路障放在旁邊,不但車窗開著,連鑰匙都插在方向盤下的鑰匙孔上,阿鬆說幹嗎還要晚上再跑一趟,幹脆現在就開了走。我們把車開到近海邊的一條僻靜小街上,從海邊停車場可以走路過來。

晚上我帶眾人去吃了頓豐富的晚餐,吃完又去著名的米曹兄弟戲院看脫衣舞。弄到深夜回來,眾人散去。我躺在床上卻翻來複去地睡不著。先是想明天的行動中還有什麽沒想到的,又想歪嘴事後會有什麽反應。想來想去就想到了桃子,一切順利的話,明天這個時候,世界上就沒了桃子這個女人。這個曾經和我們恩恩怨怨,糾纏不清的上海女人。

我會趁願嗎?當然,我巴不得她死,她一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我的心病也會不藥而愈。我不再擔心她是否小平頭的未婚妻,也不再擔心她站上FBI 的證人席,我不再擔憂她挾持著歪嘴遠走高飛,(歪嘴肯定會回我們的團體來,不是嗎?否則他還能上哪去?)另外,我再也不做那個惡夢——在夢中被桃子挑逗,然後,情不自禁地為這個女人手淫。。。。。。

想著想著我不禁迷惑起來;這一切真的有必要嗎?說到底,我現在還不能肯定桃子是小平頭的未婚妻,四叔,派來協助我們的人都沒提起過小平頭有任何的上海淵源,而那個在現場的女人的臉始終在我腦中一片空白,唯一的,也是我緊緊抓住說服自己的,是桃子的那個手勢,和現場女人的手勢一致。但是很多女人都有相同的手勢,如撩一下鬢發,說話前先搖擺腰肢,或是掩口而笑,或者是翹起蘭花指。。。。。。

就算我看錯了,但她知道我們太多的內情,萬一有事FBI 肯定是先從她那兒打開缺口。但也說不定,且看桃子如何對付那個禿頭皮得遜的,我簡直想不出還有比這更絕的一手,十個男人也想不出來。就算FBI 有一天找上我們,桃子,這麽聰明的頭腦和透亮心眼,她會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如果和FBI周旋起來,皮得遜們很難占到便宜的。

那我為什麽心心念念地要致這個女人於死地,中邪了嘛?。。。。。。

我茫然地坐起身來,踢掉被子,腳在床底摸索著找鞋。正開門時,欒軍從他床上轉過身來:“老大,哪去?”我說就在門外透口氣,別管我。

外麵夜霧朦朦,舊金山特有的冷夏。暗紅色天幕上透出粘粘糊糊的月光,地上黑影幢幢,一隻野貓從黑影裏竄過。我被涼風一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我走下樓梯,坐在花壇邊的石階上,點上香煙。我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了,你老大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的?古人說;寧我負人,不能讓人負我。不管桃子是否扯上那些事,但她分化了我們這個小團體是事實,我給過她機會,叫她拿了四萬塊錢走人。憑她的聰明勁兒,她知道機會不是一次再一次地出現的。

那她為什麽賴著不走?那怪不得我了。

說實在的我也不願意下這個狠手,這世界上好女人不多,桃子從各個方麵來說都算是出挑的了。在我們的亡命生涯中,出現這麽一個女人,也是一個奇數。江湖上一向毒辣無情,再好的東西,擋在道上,唯一的結果是;被擊得粉碎。

桃子可不是東西,她是個妖精,勾人魂魄的妖精。就像聊齋中的狐狸精,以清純女子麵貌出現,楚楚可憐,哀怨動人。一挨男人近身,就會被她拋出的情絲纏住,動彈不得,陷於溫柔鄉而不能自拔。狐狸精並不以俘獲一個男人而滿足,她敲骨吸髓,把男人最寶貴的精氣一點點吸幹,然後再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那些道士作法時心中一定充滿了虐待的快感,看著一個如花似月的妙人兒在法術下婉轉嬌啼,看著一張俏臉兒由於害怕而慘白,眼睛大瞪著,頭發散亂。道士心中滿是征服的快感,連丹田都熱烘烘的。隨著法力的加強,女人那吹彈得破的肌膚泛出青紫,手指在空中亂抓,隔了衣服也看得到連奶頭都挺立起來了,嘴角開始滲出血來了,腿亂蹬,在曲線起伏的身體上,一陣陣垂死的顫抖掠過。道士的快感也隨著女人的痛苦而加強,隻覺氣血上湧,大小周天開始貫通,道家不是講究陰陽互動的嘛,此消彼長,女人的痛苦和死亡就是男人的強大的反饋,就是男人操生殺大權的明證。在那寬大的道袍底下,雞巴開始翹了起來,像一把出鞘的桃木劍。從來,性是和痛苦和死亡緊緊地聯係在一起的,女人越是痛苦,男人越是興奮,在那最後的關頭兩者都達到了高潮。女人一命歸西,男人一泄如注,所以說書裏說道士作完法之後筋疲力盡,大概就指這個事兒吧。

阿鬆他們會讓桃子輕輕鬆鬆走嗎?我知道阿光是個色鬼,越南按摩店的女人都給他玩了個遍。那些按摩女能算女人嗎?頭發枯黃,嘴唇厚厚的,黑不溜秋的皮色。阿光連這種貨色也要的家夥能放過桃子嗎? 阿鬆說過進門先一拳打昏,他們兩個麵對一具由人擺布,又秀色可餐的軀體會不動心嗎?

腦子裏突然躍起一個念頭;也許我找阿鬆他們是找錯了。

就是要去掉桃子,也應該由我親手來做,而不是借助這兩個越南人之手。我想看著桃子眼睛裏最後一刻的神情,告訴她;不要怪我,這是男人和女人的命,生生世世糾纏而爭鬥,都要守住自己的地盤,都要取得主動,都要把對方致於掌控之下。說起來,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任何事都不重要,一切都是命該如此。所以,不要怪我今天殺了你,你不是死在我老大的手上,你是死在所有的‘男人’手上。

我會在你香消玉殞之後輕輕地為你合上眼皮,為你整理好衣裝,把你放在床上,我不會侵犯你半絲半毫。若幹年之後,所有的恩怨都會淡下去,也許我隻記得你的好處,記得你為我們做的可口的飯菜,飄蕩在我們屋子裏的女人味,記得在酒吧智鬥皮得遜,記得你和我們一起去拉斯維加,當然還記得你和我那次不算肌膚之親的肌膚之親。。。。。。

我呆坐了許久,露水下來濕了頭發,天差不多要亮了,我拖著疲乏的腳步爬上樓去,腦子裏混混巫巫地想著;先睡一會,起來打個電話給阿鬆,叫他暫時緩一緩。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