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潘頭談了我的設想,他拚命搖頭:“你太異想天開了,邊境這麽容易闖?美國警察都是吃素的?
“我當然知道美國警察是世界上裝備最精良的,所受的訓練也是最全麵的。但是,俗話說‘百密總有一疏’。這事聽起來玄,其實非常現實可行。你我都打過仗,知道什麽叫見縫插針,知道什麽是出其不意,而且這種出其不意也隻能來上一次,如果別人也像到這個點子上,那我們就沒機會了,還得在這個鬼地方呆下去。”
潘頭還在猶豫不決,說這可從來沒人做過,可不敢保證能成。
我說正因為從來沒人做過,第一次嚐試的人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第二次再試的人隻有百分之十五的機會,第三次試的人連百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你願意在這兒呆下去?黑豆塔可還沒有吃夠?
潘頭有點被我說動了,說可以去試試。
我說不能是‘試試’,這種事和偷襲珍珠港一樣,你必須在計劃執行前安排好每一個步驟,連最不可能的情況都要預估到,一套方案如果不行,必須有備用的第二套,第三套執行方案,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我們密密地籌劃了兩個禮拜,從選擇日期,時間,路線,行動的人數,接應的人手,一直到美國境內的落腳點,聯係人,掩護的車輛,連萬一被拘時的辨護律師的電話號碼都寫在袖口上,全部計劃巨細無遺地篩了幾遍。最後定的日子是美國的國慶節的前一天,七月三號。
桃子 13,
七月三日那天是星期五,我們二十多人聚集在邊界處,看起來是等人或閑逛的,關卡前的過境車輛排起了長隊。突然,從美國過墨西哥關卡的一輛老卡車,猛地撞在前麵一輛敞篷車的車尾上,尾燈和防撞杆被撞得七歪八扭,稀裏嘩啦散了一地。敞篷車的司機是個小夥子,帶了女友去墨西哥度假。當他從被撞的暈眩中清醒過來後,馬上下車去查看車子受傷的情形,看到愛車被撞得慘不忍睹,火氣不打一處來。再看闖禍的司機,是個笨頭笨腦的阿米哥,二人語言不通,阿米哥也沒有行車保險。秀才碰到兵,有理講不清。小夥子又氣惱又心疼,隻會破口大罵‘FUCK’,阿米哥偏偏聽得懂這個字,二人在路當中大吵起來。
關卡前的車龍給堵在那裏,交通事故的雙方各不相讓,官員們也走出哨卡來排解糾紛。說時遲,那時快,我們二十多人看準這個時機,拔腿衝進車陣之中,逆著迎麵而來的汽車往美國境內奔去。
路上的駕車人和關卡上的官員全傻了眼,我們跑了二十分鍾都沒人來追,我看到早就安排好,停在公路另一邊的接應麵包車。就和臧建明翻過公路中間的屏障,拉開車門跳了上去。
司機急速地掛上排檔離去,很快地就匯入車流之中,我不斷地向後麵張望,並不見有警車追來。一小時之後,麵包車已經接近聖地牙哥,我的心才安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