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理丈母娘

作者        金太陽

 

又馬上岔開，“今兒個照的像，想著給我洗呀！交給你們兩個姑爺了，讓我留個念想，不，應該說紀念。”

  “你歇一會兒吧，你呀，人家困了，想眯一會兒。”許莉開腔製止。

  “我不歇，這時候會困？你們看，外麵每棵樹都繞著密密麻麻串燈，多好看，太好看了，真洋氣。”丈母娘對大學路商業區的街景越發感到新奇，從而異常興奮讚歎。

  丈母娘一路上看夜景，像首次逛中秋燈會似的眼睛不夠用：什麽“大學路這麽窄”，“邊上的小洋樓都是教授家吧，這可不是臭老九待遇”，“海灣的水這麽黑，趕上'黑海'了”，“這橋太長了，有地方陡高，車爬都費勁；有地方忒低，貼著水麵賊慎人”，“那邊怎麽還有船？燈賊亮賊亮的”！東一句西一句的嘴不停，一驚一乍地指點著啥都稀奇。他們的車隨夜色沒入了橋路的排燈影移中。

  開車的山姆遵守交通規定免聽耳機，開啟的車內音樂根本無法抵禦丈母娘的聒噪。不過，她談起了夜船，倒使美國佬山姆突然想起自己在網上訂購的漂流船票，共四張。剛好那天趕上優惠促銷，買三送一。又因為規定要十四歲以上，他掰手指數了一下家裏成人，Me、George、Susanna and Mother-in law共四位。於是下單，買好票後很興奮，他覺得又可重溫仿佛過山車那種水上刺激。甭問別人，他們也一定開心喜歡。至於三個孩子嗎，不夠年齡，否則一塊兒去更好。估計許莉因為買到優惠票，也能少埋怨些。他還為此查了些相關詞匯的中文翻譯，於是此刻，噗哧哈笑，他揚聲宣布，“我買好了漂流船票，四張，下周末的。”

  “那太刺激了，有我的票沒？我必須得去，回國一說，多好玩，多興奮呐！”丈母娘聽個仔細，搶先爭取有限的名額。

  “四張都給誰呀？多錢？”許莉聽到又花了大錢，立即追問。

  “買三送一，便宜，一共三百六十元。咱們正好四個Adult成人。”山姆盡很大力才圓滿回答。

  “我不一定有空。”餃子顯然準備推脫。

  “太貴了！我不會遊泳，不敢去。”許莉本想說“我不想花那麽多錢去”，後改話為“不會遊泳”。再尋思，老鬼那張也是浪費。更為擔心這兩張費用由她支付。

  “我屬狗的，應該會狗刨，沒問題。”丈母娘急忙補充，擔心不帶她。

  “都去漂流，All adults are exciting，沒問題的，有Coach. ”山姆再次肯定並強調有教練護航。

  “What's the '漂流'? ”珍妮覺得大人在談刺激的活動，就問Eric。

  “Rafting on the river.”洋洋平靜地告訴她是山水漂流。

  “Yeah. I want to go! ” 珍妮興奮起來，笑容滿麵很想去。

  “Age is the problem.”洋洋知道有最低年齡限製。

  “Dad said that too.”珍妮回想起山姆以前去時不帶她，也提受年齡限製。不然，山姆早就帶她去了。

  “All adults？Who take care of kids?”學楠鄭重地問山姆，洋洋帶倒是放心，但不合規定。

  “Oh my god.我忘記了。”山姆在學楠提醒下猛然醒悟，才意識到三個孩子在家不行，找外人看護，一般至少要提前一個月委托，於是喊起上帝。

  “傻老美又幹這事，不想好就買，還那麽貴！咋辦呐，你說？”許莉隨之抱怨，並希望學楠能想個辦法賣票。

  “Susanna should take care of kids. 票給Helena Ye. Are you dating? ”山姆想到了公司的臨時工，昨天周五，看她間歇時跟學楠聊得火熱，好像學楠對她有求偶之意。

  “Why is her? ”學楠顯得有些拘謹，瞥了一眼山姆，心想，給她票，幹嘛扯其它的？僥幸天黑，未讓許莉看到自己已漲紅的臉。

  “誰是Helena? 要賣票給她才行。一張一百二呐，四張平均還九十呢。” 許莉趕忙提醒。

  “No. The last one free! ”山姆強調最後一張是免費票，隻有前三張花錢。

  “Helena不能去，學費都得借，哪能花錢去漂流？再說要考試了，很多課程要複習，她沒空去。”學楠分析道。

  “看來你挺熟啊，是相好的咋的？那咱就少要點兒，減五塊，八十五？”許莉轉問學楠，因為討厭山姆愛喝酒，所以討厭九十的數字，八十五相當於“發是我”。

  “她不能去！”學楠大聲喝道。

  “你能替她肯定不去，也能勸她去。就幫個忙，賣一張票吧。這樣，你也少付點兒，要不，每人一百二呢。不過，你的船票錢就免了吧，我會提醒山姆的，因為你幫我們拆水泥柱子，省了一萬多呢！趁此機會讓我還了情，但你女朋友的票，還請幫忙催要一下，隻賣她那一張就行。”許莉相求並提醒學楠。

  “不能夠。The last one free! 給George女朋友。”山姆再次呼籲最後那張票免費，也硬掖個女友給學楠，再聆聽許莉反映。

  “學楠搞對象了？長啥樣？幹啥的？得我同意才行，你父母不在這，我替他們做主！”丈母娘信以為真，內心產生了抵觸情緒。

  “既然都成女朋友了，你給她買票也成啊。” 蘇珊娜繼續追討，心裏也酸唧唧的。

  學楠聽著刺耳，不耐煩地從牙縫裏擠出“嘶──”聲回應道，“別亂點鴛鴦譜，行不？”

  “別人瞎說八道我不信，傻老美不會撒謊，也不會瞎掰，一講一個準的。” 許莉予以肯定。

  “......”餃子無言以對，猜想直性子老美可能連旅店也訂了，因為去那裏開車五個多小時，通常要提前一天去，在附近住一宿，第二天早八點報到。於是轉問山姆，“Have you booked hotel also? ”

  “Yes. There are three rooms. Why not? ”

  “哪家？”學楠用中文追問旅館名字，知道他懂。

  “下車，給你。”一口洋腔中文，山姆需要查一下電子郵件。

  他們的車隨夜色沒入了橋路的排燈影移中。山姆特意繞道走84號橋順路看夜景。過橋後又導入880號高速路向南，兩邊燈光點點，樹黑房稀，全然市郊景象。丈母娘一路左顧右盼，不時驚呼，等她視線朝前見到燈影下學楠的白色破車時，才意識到家門口已經近在咫尺了。

  山姆下車就開始搜尋電子郵件，卻怎麽也找不到他訂過的那家旅館的確認回信。開始鬧心起來，口也頓生怨氣，“Shit! Shit happens! Where is it? ”

  “Lost? How much？”學楠本懷疑他可能訂丟，結果，果不其然。

  “Whatever. We may camp there.”山姆發現真的找不到了，就準備改去野營。

  “你看，傻老美又來了，訂好的旅館都能丟，還美國人訂法，每人一間，夫妻一間，所以三個房間。結果不知去哪，房間白訂了，雞飛蛋打一場空。怎麽跟你們攤錢呐，你說？現在，又要改去野營，不知還得賠上幾多？”  

  許莉聽明白後，開始抱怨，又無可奈何，盡管花他自己賬戶的錢，但心裏也還是覺得省下才好受些，萬一將來也許有機會，所餘資金轉到她名下呢？

  “咋整地，旅館白訂了？要不，住一宿洋旅館多好，讓我也開闊眼界。這下，幾百美金又打水漂了？經常幹這事兒！我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按歲數他也不小了，但胡子是黃毛，看不清，所以老掉鏈子。要是擱學楠，弄得明白兒的。你到了美國，真是丟了西瓜撿芝麻，可人家餃子現在也有對象了。誒，你說改野營了？那更好，我還沒野過呢！”丈母娘機關槍似的，又突突一堆。

  “For camping, let’s check with Helena first.”學楠以與海輪娜先商量一下的名義先阻攔山姆，怕他今晚又去訂好野營位置，那也很貴。他沒理小摳許莉和愛湊熱鬧的丈母娘。

  “Ok. Tomorrow.” 山姆準備明天到公司後，第一件事就去問海倫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