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哥

葉色至深,落地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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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理丈母娘

(2019-11-19 07:15:31) 下一個

作者        金太陽

 

第9章

 

 

  門鈴突然響了。被老鬼肯定獲勝的許莉,立即更加喜出望外,支配一旁站著的學楠而不是山姆:“湯群來了,快開門。”

  “你說從前成人英語班那個同學嗎?”學楠尚有模糊印象,反問予以確認。

  “當然了,就是她。我讓他們來看混血兒。”許莉肯定道。

  她參加成人免費英文學習時,有個腋嗅味很重的同學叫湯群。學楠記得,第一次見到湯群,是他去學校接許莉,有些遲了,原定2點半,快3點了才到。他擔心許莉久等會發脾氣,但停車時,看到她跟幾個華裔同學聊得正歡,才心情疏解一些。隻要有人跟她張家長李家短,通常學楠就不會落責備。看到學楠下車後,其他人都開始陸續離去,許莉瞅向走過來的學楠對剩下的一女子說了句,“湯群,這是我老公。”

  學楠聽到被稱“老公”,覺得有點別扭,如此雅號,錢虧者或所謂窮光蛋,可說是不無汗顏,且難以稱職,隻能硬頭皮借蔥當蒜。在大陸,他倆都習慣互稱愛人,顯得平等平衡。不過眼下到美國了,周圍的台灣人都叫“老公”,大陸人也隻好跟風或趕時髦,使丈夫名義上也隨之洋氣一點兒。當然,學楠在不得已時,也不得不介紹許莉以台灣叫法為太太,使稱呼對等。愛人的叫法,男女不分,從此絕跡。學楠略裝挺胸走過去,卻聞到一股風飄來女子的腋嗅味兒,再向前,又聞到許莉的口臭也特濃。他趕緊憋住呼吸跟湯群握手,然後掏出攢在兜裏的僅有的口香糖,撥開半露皮分別遞給她們。本來,所攢兩塊口香糖,想留著關鍵時刻象麵世啥的再用,但眼下不得不奉獻出來。

  在美國的台灣女士,大多都有錢並善於打扮自己。通常傲稱自家那口子為老公,根本沒有愛人一說。又仗著移民早,人多勢眾,所以勢不可擋,大陸寒酸女子隻能少數服從多數,自然被帶過去也稱自家的那位為老公。原來內陸混稱男女共用的愛人,水漲船高,分別榮升為老公和太太。那些大陸來的有錢人或自己做買賣的,就象被稱老板一樣,榮稱所歸,自然導入。對窮學生而言,學楠別扭了好一陣子。有時被灌頂時,他渾身發晾,甚至起雞皮疙瘩,就象中學生不該談戀愛,卻被女友介紹給其家長“男朋友”似的尷尬。這種情況直到兼職工作加過一次薪後才適應。不曾想,適應沒多久,就以離婚的結局被摘帽,太太許莉,把老公的稱呼從學楠轉為山姆。又有劉洋牽扯著,學楠成了十足的備胎。

  學楠去開門,看湯群還把她的洋老公也帶來了。右手提著一包東西,她左手轉後介紹老公,“This is Tom.”

 “Hi Tom, nice to meet you.”學楠跟他握手,同時聞到一股曾熟悉的腋嗅味兒,不知這兩口誰傳的誰。聽許莉說他是意大利二代後裔,也算洋人“但比白人低,比亞裔高,不然怎麽會跟湯群簽婚前協議?連房子都沒她的份”,許莉總這麽論等排序,背後講人家如家常便飯。

  學楠這時才仿佛弄清楚,原來許莉預先打電話逼他必須來,主要是為她裝門麵而已。他同時猜想,接下來就一定非留湯群及其洋丈夫湯姆吃飯不可,而且一個勁兒在飯桌上大甩英文,佯裝自來熟,給山姆和學楠看,她能交人甚至歐洲洋人也不在話下。還會糾正如果誰不稱呼她的英文名Susanna,並捎上留學楠吃飯以耍賴皮讓學楠上灶,她擎現成的,免去叫外賣再送西餐或中餐上門,關鍵是每次付不超過百分之十的小費,最折騰人!有學楠在,全省了,招待人的餐價無形就便宜過半,還菜色好看,口味聚美。餃子會意這一切用意後,隻得束手就擒,引見他們兩家混搭夫妻像湊夠了一桌麻手開始洗牌似的,嘩啦嘩啦喜笑顏開。自己主動低調轉進廚房。他也知道前嶽母去完廁所出來,會在他們分性別聊的時候,攪進女人堆裏,構成三個女人一台戲。

  湯姆和山姆初次見麵,沒有握手,而是按美國民間習慣,互相舉單手對掌,就是英文講的那種“Give me five”,結果衣袖滑下後都露出手腕上的刺青──大眼綠蜻蜓圖案,兩人完全一樣。山姆立即告訴蘇珊娜,湯姆也指給湯群,倆兩口子為這個巧合都開懷大笑,以至樂到幹笑不止。許莉更湊上前驚呼為什麽這兩個洋人如此不謀而合?並拉過他倆的胳膊雙雙比對,兩家兩口子,看到四隻蜻蜓幾乎一模一樣。不過又勾起蘇珊娜對山姆為此花去的千元美金而再次心疼。然後,分性別小組或說中英文組,兩男談球賽,兩女敘家長裏短,閑情是非。

  餃子隻身轉進廚房,打開冰箱先查看菜、肉,等下有什麽可做?冷藏裏有地瓜和解凍的裏脊,這明顯是要他做拿手的溜地瓜和鍋包肉。他越發感到被招來多半是充麵子成分,等下做菜,更是麵子裏子被充分利用,“便宜又大腕”,不禁苦笑一下。考慮這裏就自己一個中年成人單身,是否該借故逃離別掛電燈泡?但白吃一頓大餐,不也算難得的改善夥食!尤其是孩子劉洋,長身體總要加強些營養吧,豈能整天雞腿雞蛋煮掛麵?孩子是無奈不講而已,從眼神裏,早流露了吃出雞屎味兒又不得不忍耐的情緒。學楠往往想到這裏就心酸,覺得愧對孩子。嗨,就算為了孩子,今天也得低頭。更何況,這又怎比曾戴綠帽子之辱呢?幸虧在美國,為綠卡不擇手段,跟美國公民結婚是最佳捷徑。又其中也惠顧了孩子,並解決了洋洋永久工卡的問題。自己無能,為什麽要連累孩子?還聽說很多人離婚後,都於原配以朋友身份正常交往,所以自己戴綠帽子,別人也應該能比照理解。美國還有個好處,凡屬陰私,背後議論都很有限。不然在國內,哪管什麽原因,一頂綠帽子,逼迫你抬不起頭,隻有尋短見的份兒。

  “哎,我要留湯姆和湯群吃飯,你和孩子也跟著陪一下,順便幫做飯。”許莉從角沙發裏端,如麻雀吵架的戲台處分出身來,瞥一眼邊看NBA比賽邊談籃球的湯姆和山姆,笑一下飄過,對孤立在廚房看報紙廣告的學楠開口,“冰箱裏有肉有菜,昨天買的,你掂對吧,鍋包肉,溜地瓜,今天亮一下你最拿手的。”

  “我想帶孩子走呢,還得去買一大包掛麵,家裏剩不多了。”學楠找了個理由搪塞。

  “掛麵呐,我清楚,周末買都來得及。”產後又胖了一圈兒的許莉對舊事了如指掌。她知道學楠,不會安排到斷糧才去買掛麵,總能到周末買並接續上。

 “鍋包肉的蒜、蔥、薑、香菜,前兩樣有了,我沒看到後兩樣嗬。”學楠開始強調調料。

 “有,在蔥下邊,一塊錢五把兒,買多了。唉,你可以小蔥沾醬,以前就愛吃,正好。豆瓣醬我也買了,你炸一下,剩下的,我明天吃炸醬麵。”她把舊家的吃法無意間又都抖落出來。

 “炸醬啊,太好了,我最愛吃學楠炸的豆瓣醬,擱點兒肥肉餡,賊香。”丈母娘看湯群逗混血兒玩不理她,趕緊衝到廚房來參合。

  “先用蔥花熗鍋,再炒肉餡。”許莉強調自己業務功底,不理妖魔鬼怪。

  “嗬,啊?”學楠充耳不聞。

  “啊啥?熗鍋,炒肉......”許莉習慣地重複。

  “這些炒菜工序,還要囑咐嗎?”未等許莉露“餡”,學楠就以為明晰其意而搶答,以此來掩飾剛才的當耳旁風,卻不知實則陰差陽錯。

  “炸醬,不是炒菜。”

  許莉繼續習慣地重複,顯示著壓低聲音強調,以其表現有客在時的儒雅文明。邊說邊已轉向沙發,想返回去繼續享受湯群那誇耀混血兒的肉麻讚歎。順路她掃一眼,真正專注看電視的二位洋人癡像,毫無驚奇,跟她意識裏注定的洋相一模一樣,就如默認學楠的充耳不聞同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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