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金太陽
第8章
二
該來月經都過一周了，還是無影無蹤，例假較準的許莉意識自己應該是懷孕了。丈母娘，你能否會因這懷孕和日後有了孩子能轉好些，還是越發變本加厲？
歲末年尾，風雪交加。學楠和許莉所住的單室，隸屬煤礦家眷樓，供暖很適宜。學楠一如既往早起，煮大米粥，溜饅頭，切鹹菜，窩一個雞蛋加醬油香油給許莉準備好並擺到桌上，午餐飯盒另備，一切就緒後，他進屋去喊賴床的媳婦。自打結婚就這樣，許莉懷孕之後，他就更加能幹。學楠雙臂拉起許莉，駕肩攬腰護送她進衛生間，洗臉前先蹲便，看她岔腿站穩準備脫襯褲時，幫她把門關上，然後，趕緊到桌前坐下來，扒拉幾口飯。他必須見縫插針，適當安頓一下自己，好能擠出時間來兼以照顧許莉。往往是，他聽著衛生間裏的動靜判斷許莉的進程，從蹲便衝水，到水池刷牙，洗臉，甚至對鏡子梳頭，描眉，都想像得出來。如果哪個時段過久，就會影響趕車進度，他必須喊一嗓子“黏糕，得快點嘞”或進去看一下，是否又在仔細多鋪一層粉而厚掩“栗子皮”？或多擠一個冒尖的青春痘什麽的而難於脫身。有一次，聽她洗過臉後，怎麽梳頭描眉超過了一分鍾，學楠返身進去看時，發現她把披肩發從右肩攏到胸前，找起劈叉的頭發來，一根根用指甲刀剪下長短不一的“Y”。他趕緊奪走工具，聳她下鏡抓緊去吃早餐並告訴她下了班再剪，或午飯甚至工作時間抽空幹，都好過早晨的分秒必爭。每天早起，就象為一場激烈的戰鬥做準備，學楠緊張的要命，而許莉隻負責自己的洗臉，吃飯，穿衣，拎包出門，還經常趕不上通勤車。夏天時，改坐摩電車或公共汽車尚可，但到了冬天，加之已經懷孕，萬萬不能擠大眾交通，打車比一天工資還貴，隻好請假缺勤或乘小客。12月26日那天，許莉吃過早餐換好外衣準備上班時，覺得褲衩內突然被大麵積潑了尿，她立即大聲喊學楠並依次層層退下棉褲、毛褲、襯褲、短褲到膝蓋細看時，發現有血。學楠從衛生間出來，看此情形，不禁嚇愣了，一臉茫然，“怎麽了這是？”
“是不是羊水破了？”許莉弓腰看著內褲上伴有分紅色的粘液反問。
“羊水破啥樣？”越發緊張的學楠蹲下來湊過去細瞧。
“就這樣吧？”許莉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依靠。
“快，準備去醫院！”顯示作決定氣勢的學楠厲聲給出結論。
他返回衛生間去拿來手紙，交給許莉。接著，找出幹淨短褲和襯褲，幫她換上。然後，跑到門外路邊，招手打車並帶到自家樓下。車尚未停穩，他就開門衝出，上樓跑回屋裏，扶許莉慢行，下樓，上車，開往醫院。他無暇多理其它，隻好待到醫院後再打電話跟單位請假，並通知自家親戚。
由於羊水破了並且已見紅，到醫院後又找到熟人，辦好住院手續後，就直接進了產房。這時，等在外麵的男人們，個個六神無主，焦躁不安。或許都有計劃生育隻準生一個的壓力，多數人都希望自己家的唯一是兒子，然後告訴親友也提氣，大胖小子。不管他將來當兵早被炮轟，或淘氣學壞早進監獄，眼下的麵子首先都要有。學楠也不例外，他蹙眉搓手，弓腰駝背，在走廊裏踱步往返，偶爾停一下，有時也麵壁思忖片刻。雖然姊妹五個兄弟仨，家裏並不缺男丁，但長子生長孫，才會更加完美。他心有定向，隻是在想不同的結果出爐該怎樣應變。雖然托熟人問出了B超測試情形，影約看恰似男孩，但孩子未現身前，都是猜測，無以成真。他也清楚，許莉家尤其是其丈母娘，越發需要的是個茶壺帶把兒的，亦或因生了男丁就能改善目前的緊張關係也未嚐不可，其實正是必要的。不過，學楠也想好了萬一是個女孩的應對方式，就象從前許莉曾考問“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時，他一向不忘加點兒幽默地回答“都好，隻要是我的”。更多幽默或疑慮還隱藏在內裏，那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媽是確定的，爹是要鑒定的！還有許莉受傷的下體，是否會影響孩子難產甚至無法露頭？那豈不有憋死的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