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pheaval — the Turning Points for the Nations In Crisis 劇變:國家危機的轉折點
六月份的讀書,比較應景,美國現在的樣子,對內處理疫情, 政府的表現令人發指,還有日益加劇卻又無解的種族矛盾和貧富差距; 對外則失去二戰以來的世界領導地位,都預示了國家將要陷於危機。
這本書首先講了自己個人生活中的危機,由此推斷出從個人危機中重生的十二個要素。進而推論到國家要想渡過危機的十二個要素。為了證明論點,書裏選了六個浴火重生的國家: 二戰後的芬蘭,德國,和澳大利亞;明治維新時期的日本;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軍人獨裁的智利和印尼。最後幾章講了正處於危機而無所作為的日本和美國。
政論書的觀點本來就容易主觀,要說服別人就要有非常強的邏輯和客觀證據。看過的政論書why nations fail , 我覺得就挺讓人信服的。這本書一上來就推出十二條法則,看似氣勢洶洶,卻讓人很難建立起聯係。而作者盡量帶入自己的個人經曆(遊學芬蘭,居住德國,在印尼有合作項目,等等),可能也是盡量用個人經曆來證明論點,卻讓我更加覺得這是他的主觀推論。
除了國家擺脫危機的十二條法則不能自圓其說,別的方麵倒還好: 各個國家的曆史有非常好的介紹,有很多知識點;最後幾章討論日本和美國的危機也讓我覺得說到點子上了。
芬蘭去年去玩了一次,聽導遊說過二戰後為了支付給Soviet Union的賠款,大力發展教育,從農牧民社會發展到今天的現代國家,渡過危機,挺佩服的。芬蘭國家雖小,卻非常驍勇,二戰初期抵抗住蘇聯入侵,後來投入蘇聯的敵人的懷抱,參與了德軍對列寧格勒圍城,被蘇軍恨死,二戰後不得不支付大量賠償。
自從兩年前去德國玩過,這兩年我對德國二戰前後的曆史也很著迷。不過書中說的六十年代德國的由青年學生抗議引發的危機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上個世紀的六十七十年代是國際政局變幻的年代,各個國家都有危機。就說美國也有民 權運動和因為抗議越戰而引發的大規模抗議行為。而六七十年代從民主國家轉為軍人獨裁,除了書中提到的智利和印尼,還有西班牙。可見危機會在國家間傳染,就看現在各個國家的民粹抬頭,美國有Trump,然後巴西和菲律賓的總統都說很像Trump,可以預見到二十一世紀的二十年代,將是一個動蕩的年代,疫情隻不過是個加速器變大器,讓一切混亂都更喧囂。
作者仔細介紹了智利的危機,是為了給美國人打預防針。從一個多年民主的社會轉移到軍人獨裁,一切皆有可能啊。智利是經濟危機引起,然後社會政治在左右之間劇烈震蕩(和美國今天像的)。最後左派socialist社會主義者上台,引起國內人和美國的恐懼,危機終於爆發,軍人奪權,右派當道,獨裁。至於智利怎樣擺脫三十多年的獨裁,拋開作者大力推薦的十二條原則,我覺得是經濟發展帶來的社會政治變化。智利和印尼都是因為經濟危機爆發政治危機,政府為了挽救經濟,都放手給經濟學家自由,智利和印尼都用了從美國學成回去的經濟學家,獨裁帶來貪腐,但是經濟的發展到了最後,政治就要被迫發展。他們在九十年代,都回到了民主社會— 不過,九十年代也是蘇聯垮台帶來的一係列連鎖反應,所以這些國家的變化有內因也有外因吧。
另外印尼和智利類似,也是因為國內外對共產主義有極端恐慌,才寧可倒向獨裁 — 其實二戰前的德國倒向希特勒的國家社會主義,也是因為對共產主義的恐慌。世界這一百年多來風雲變幻的曆史,都和共產主義有或多或少的聯係。本書作者爭論說,比起周圍國家的恐怖的紅色高棉,可能印尼的軍人獨裁更好一點。
這本書最值得看的是講美國的危機的部分。美國的第一危機在於政治,民主體製岌岌可危,因為兩黨從九十年代起越來越極端,不能互相妥協。至於美國政治極端的理由,我想可以參考這兩本書: Coming Apart,Dark Money.還有就是美國這個社會的凝聚力變弱了。同時因為美國投票係統的缺陷,限製窮人投票,導致製度越來越傾向富人,而底層貧民被忽視,怨憤越來越大 —— 四年前Trump當選可以說是一部分這種心情的反映。而今天的種族衝突本質上還是貧富階級的衝突,如果黑人衣食無缺,多半不會這樣抗議的。其餘的危機比較讓華人發愁的就是教育問題,對比北歐的大力發展教育,美國在教育方麵全麵落後。另外書裏也用各種研究表明國家領導人對於危機的影響極大— 如果不是希特勒這個人,二戰的曆史就會改寫;然而希特勒當選,也是時勢所迫,當時的德國民意所致;就像今天的Trump當選。
另外書裏也提到了世界的幾個危機:資源減少,由於globalization人員頻繁在各個地區之間旅遊,導致一些罕見疾病流行 — 作者雖然提到這一點,但是當時也沒有想到這次疫情如此嚴重,會導致世界停擺吧。
那麽說來說去,即使本書作者指出美國的重重危機,他又給出各種藥方來避免危機呢?沒有! 國家的危機不可避免,就如人不逼到絕境就不會改變,國家亦如是。隻有眼睜睜看著,等待危機爆發了。至於爆發以後,如果國家能夠體麵應對,那麽還有大大的翻身的可能,就如這書裏提到的六個國家。另外能夠和平渡過危機的,這六個國家裏麵,除了明治維新的日本就沒有了。危機積累到一定階段,大爆發,從曆史來看,多半都是戰爭。
但是我們也做不了什麽。時代的滾滾洪流,該來的總會來。今後十年乃至三十年,渺小的我們隻能係好安全帶,等著這波危機來襲,再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