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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夢 (5)

(2015-12-03 11:27:12) 下一個

大學夢 (5) 

自從那次“高考”失敗以後,我算是死了上大學的心了。安心在工場做桶,經我手做成各種木桶,以水桶糞桶居多,大大小小也該有幾百了吧。雖然是小桶匠,卻也不是兩耳不聞場外事,因為關心,也因為不得不聞。那幾年先有學馬列學理論批孔後有批水滸批投降派的運動。書店裏也多了好多書,連水滸都重印了。不管運動發起者的本意,對我們小年輕來說,就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公開讀書了。是那年代鄉下找書太難,每一本書都是寶貝。其中不乏‘大毒草’和翻譯過來的西方作品,還有老式的章回小說。統統包上寫有革命導師語錄的書皮,混在馬列著作中一起讀了。隻是讀的閱讀條件不太好,我的眼睛也是在那時變得近視的。

在一個一個運動的中間,政治風向時有變化,其中就有某公(猜謎:點眼藥水,打一名人)的第二次複出。對我們鄉下老百姓有切身影響的,就是經濟政策變得寬鬆了,允許社隊辦企業做一些超出“以糧為綱”範圍的生意。這變化是和民生切切相關的,不用宣傳鼓動,底下就開始 ‘蠢蠢欲動’了。我們小小農具廠也開始思尋一些來錢的東東。我被提拔成了農具廠領導班子成員,不再做桶了,而是跟著領導們外出考察了一些可能的新產品,像塑料薄膜,粉末冶金等等,同時也客串采購員。(能想象我叼著煙卷和別人拚酒的樣子嗎?)其實我沒有采購員的資質,廠裏看好的是我父母的一些老關係。那時父母的一些老戰友開始回到領導崗位,從叔叔阿姨們手裏,我給廠裏搞到了一些設備,包括農具廠的第一台車床。

接著就是多事的1976年……。在那年快要結束的時候,我被調到縣裏去參加籌建軋鋼廠的項目,籌建地就在城郊。從此我正式告別了我的小橋流水人家,搬回城裏居住。

那時我父母還在遠那個醫院工作,家裏就我和哥哥,他高中畢業後被安排在城裏一個街道工廠工作,沒有再次插隊的原因是他左手在一次支農勞動中受過重傷。其時全國剛剛從革命中清醒過來,社會風氣漸漸開放,有些新潮年輕人開始彈著吉他唱外國歌曲。我家二樓後窗隔著窄窄的弄堂,正對著也是一個窗口。兩個開著的窗口相對,常有歌聲飄過來,很亮麗但又略帶幼稚的女聲,唱的大多是江南戲曲。吳儂軟語,時而委婉時而激越,相當動聽。我猜想是一位女孩想要報考劇團,因而天天練嗓子。雖然隔著窗子可以看到她家的一部分,但從來沒有見過她的麵。好幾次想扔個紙團過去,但終究沒敢付諸行動。

年輕人精力充沛,除了工作和談戀愛之外,還有一些流行的業餘愛好。我們哥倆的業餘愛好是無線電,裝收音機,電視機,這在當時青少年中也是很流行的。因為沒有錢,大部分元件都是買的處理品和舊貨。記得上海有兩個淘無線電元件的大市場,其中一處就在虯江路,有很多大廠淘汰下來的元件,便宜的稱斤兩買,回來再慢慢測試,挑出有用的。機型和線路都是從無線電雜誌上看來的,或者是同道之間傳抄的。電路板可以買到,也可以找地方加工。我哥哥所在的單位雖然是個街道工廠,但卻有加工電路板的小型設備,這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方便。我們給親友裝了很多收音機,“交貨”前檢查做“質量檢查”,包括拍拍打打,因為那時候的收音機都是用電阻電容二極管三極管等元件一個一個插在電路板上焊接起來的,接觸不良是常見的故障。我們給自己裝了一個九寸黑白電視機,因為不穩定,經常要調節才能收看,所以機殼一直是打開的。還裝了一個落地音響。那個落地音響有收音機和電唱機(放唱片的)的功能,炫耀的是12寸的低音喇叭,開起來“澎澎澎”地,街坊鄰居都能聽到(自以為很“酷”)。日子就這麽一天一天地混過去了,隨著年齡的增大,上大學的夢想也就慢慢地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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