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帶包子回家的第一天,就叫包子去把後院的草割了。目的是讓隔壁的老頭知道,家裏有男人了,以後休想再動那些髒念頭。
“我不是管家,我是保鏢,我不幹這活。”包子居然鼓著包子臉,反抗起來。
“割草當然是保鏢的職責,保鏢是保護主人的人身安全的,你想想主人親自割草,要冒多少風險啊。蚊叮蟲咬,太陽毒辣,過敏,摔跤,累病,還有隔壁的壞老頭。”
“聽不懂你說的話,割草怎麽還會有隔壁壞老頭這種風險。”
“怎麽,連防火防盜防鄰居這些最基本風險都不知道?好了,現在你把你割草中的風險範圍擴大吧,把這個防鄰居也加入到割草風險數據庫中去。”
“好吧,這真是奇特的要求。”包子眼睛翻了幾翻白眼,原來這就是更新數據庫了。朱莉隻覺得好笑。
“我不能穿西裝去割草。”包子又有新異議。
“穿西裝割草才酷呢。”朱莉才不想給他找茅文彬的衣服呢,茅文彬尺碼比包子大一號,再說,大部分的衣物茅文彬已經帶到中國。更不想把他衣服脫掉,麵對他的一堆仿人皮橡膠,鋼筋鐵骨,電路板真身來。“把這點也在數據庫裏更新了:穿西裝割草最酷了。”
“好吧,這真是奇特的要求。”包子又翻了幾翻白眼。
幾翻異議後,包子終於穿著西裝去割草了。
朱莉從後窗掀開窗簾一角,看到隔壁老頭果然聽到動靜假裝來給花澆水,出來觀察朱莉院子裏的狀況了。
朱莉幸災樂禍地想:“好了,從此麵對著年輕鮮活的臉麵壁自卑去吧。”索性把窗簾也拉開了。
“現在誰怕誰啊。”朱莉心裏說。
隔壁馬克顯然受到很大的刺激,澆了一下水,就回屋去了。
初戰告捷。
國內的房子保住了,生計不愁了,學費也不是事了。官司敗訴雖然咽不下這口氣已經上訴,但官司歸根結底還是是錢財問題,有了工作,也損失得起那些錢財。再說,錢財是身外之物,終是小事。
再加上現在有了包子這個保鏢,安全問題也不是事了,還多了一個勞動力。
沒事與包子絆絆嘴,無理取鬧一番,最後都以包子的屈服而告終。與機器人鬥其樂無窮,寂寞又變得象空氣一樣不去想它就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
沒想到找工成功之舉,就一下化解了四座大山。
女子當自強。
朱莉終於感覺自己已經從穀底慢慢地爬了出來,至於還能往上爬多高,就看她接下來的際遇了。
有了保鏢,朱莉如虎添翼。
上法庭,有他坐在旁聽席壯膽而從容淡定不少。而不是象以前,每次接到法院信件還未打開看就已經臉色大變,心情敗落。每次一個人戰戰兢兢開車去法院開聽證會都要鼓起巨大的勇氣。別人都有親人陪著,最不濟也有律師陪著,隻有她形單影隻。
去聚會有包子陪同一起去,而不是象以前想想自己孤家寡人的也就算了。
晚上,有包子徹夜值班看守,每天睡得很熟。而不必把幾個燈設上自動控製,一到設定亮燈的時間自動亮燈,一到設定熄燈的時間自動熄燈,以給人以家裏有人活動的假象。電視也不必每天到一定時候就自動打開,製造一些聲音。而且現在每晚不用播蟲鳴聲也能安然入睡了。
去外麵跑步,也有“人”陪跑。馬克現在是自慚形穢,在溜狗時,看到朱莉和保鏢跑了過來,就連忙低下頭去匆匆從岔道上離開了。
生病了,有保鏢開車送去醫院,並在旁邊守候。
有了保鏢,有了工作,朱莉不再感到寂寞的可怕和單身的不安全。茅文彬已經完全不需要了。
她已經很少想起他。
倒是茅文彬看她現在很少聯係他,開始著起急來。一直催促她回中國去看他。
但她推說剛重新工作,頭一年年假少,家裏又有貓要照顧而遲遲不去。
她到現在才真正享受單身的快樂。才不要回去維持名存實亡的婚姻呢。
世界各國現在都在開展機器人開發競賽,但是外表看完全象人的機器人,就隻有朱莉工作的AII公司的那幾十個,而且還是試用產品。
即使以後投產,五十萬美金的價格也注定隻有少部分人才能擁有他們。
所以沒有人意識到跟在朱莉身邊的包子是個機器人。
但也帶來一點尷尬:如何解釋包子的身份。
美國人一般不會問直接問她:他是誰。所以朱莉就任由他們自己想象。比如鄰居馬克,一定是把包子想象成她的新男朋友了,這倒剛好中她下懷。但總有一些人會出於好奇直接問她的,特別是以前有交往的一些中年婦女,她們都是一些很有八卦之心的人,且都知道茅文彬是她丈夫,當然很關心包子到底是怎麽回事。朱莉已經打定主意把他介紹成自己的外甥,是姐姐的孩子,來美國找保鏢工作。
包子來了後一直工作得很盡職,讓朱莉覺得AII公司確實臥虎藏龍,硬件和軟件都已經盡善盡美。這麽幾個月來,還沒發現包子有什麽大bug,已經是相當成熟的產品了。
但事情往往當你對它越來越放心時,裂縫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