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嫿的天空
心素若簡 人淡如菊
（五）散不去的迷霧越積越濃
張茵茵死了？！張茵茵死了？！什麽時候死亡如此輕而易舉，可以順手拈來，如花的生命也是瞬間嘎然而止，我真的很困惑。
“怎麽死的？”我木然機械地發問。
“這……”韓成正有些遲疑：“我不是很清楚，聽說是自殺，但那發生在她和浩浩分手很久之後。應該和浩浩沒有關係的……”
自殺？又是自殺？我越發迷惑。這個世界什麽時候開始流行自殺？又是誰把自殺變得跟請客吃飯一般隨意？我幾乎要衝口噴出這些，手機提示有新郵件來到，是韓浩的。猶如大雨傾盆而下，暫時澆滅了我的迷惑。此刻的我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細細去讀韓浩的信，我急匆匆告辭更像落荒而逃。
韓浩的信有點長，詳細說了他和張茵茵相識相愛的過程。他們是大學的同學，沒有什麽驚心動魄，很自然地走在一起。那時同學間有些分群，家境貧寒的韓浩和來自農村的張茵茵都是落伍的。他們是一起抱團的小火苗，就那樣燃燒了近三年的時光。不轟轟烈烈，但也溫馨實在。
快畢業的時候，對他們這些家裏沒路子的同學是煎熬和考驗。他們像無頭的蒼蠅一般到處亂撞地求職。現實給他們上的課是異常生動的殘酷。他們開始經常吵架，或者隻是內心壓力釋放的一種方式，但年輕並不懂得，感情在周而複始的吵架中也越磨越淡。
張茵茵就是那時提出分手，理由冠冕堂皇，看不到感情的出口，要為自己留條生活的出路。雖然韓浩事後得知，那條出路是係掛在他們大學教務處主任兒子身上，那個有名的花花公子幾乎每年都用這招守株待兔，而偏偏每年都存在主動壯烈犧牲的兔子。隻要有眼睛和有腦袋的都看得到和想得明白那個承偌是雨後的彩虹。可就像愛上浪子的良家婦女一樣，總有人天真執著地認為自己會是浪子的歸宿。更何況張茵茵這良家婦女的心思並不單純，不過拿著籌碼做交易。
意識到交易失敗後，張茵茵來找過韓浩，但韓浩那時和我已經開始走近，張茵茵有次借生日邀請了很多人，大家都喝多了。韓浩說他不確定他們是否在一起了，事後大家也沒有聯係，過了兩個月，張茵茵忽然給他發了那個我看到的信息，他也很奇怪。張茵茵告訴他，她懷孕了是韓浩的，她想要把孩子生下來，韓浩說當時非常震驚，也有些慌神，他需要時間考慮一下，他們約好周末見，商量如何解決問題。但沒等到周末，張茵茵就死了。韓浩很內疚，覺得自己是促成張茵茵自殺的根本原因。
血應該是流淌在血管裏的，可現在的感覺卻是我的血一直在往外噴，噴得到處都是，觸目驚心，我的心就僵死在那裏，這麽狗血的故事情節不是電影電視裏的嗎？怎麽會發生在我真實的生活裏？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忽然有股期望，人生如是從來就沒有和韓浩相遇，會不會這殘酷的一切都不存在？事情的真相我不知道，但這無法抹殺我和韓浩之間兩條赤裸裸的人命。誰應該對這兩條鮮活的人命負責，誰可以告訴我這件事情上我究竟錯在哪裏？
我止不住淚流滿麵，後悔當年的主動，記起和韓浩相識聚會的發起人，我的朋友，她曾經不遺餘力地推波助瀾促進我和韓浩的感情。朋友接到我的電話很意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一起見麵吃個飯？”
“想問下，你知道韓浩的前女友張茵茵的事情嗎？”忽然間，我的底氣消失得無影無蹤，自己的選擇怎麽可以去責怪別人？
“她什麽事情？”朋友應該是一頭霧水。
“自殺！”我的吐字越來越艱難。
“好像聽說過，不過那樣勢利實際的女人會自殺倒也蠻出人意料……”
“她是懷著韓浩的孩子走的！”
這句回話大約嚇住了朋友，她半天沒吱聲：“啊，真的？不會吧？！不過你揪這些往事，幹嘛？”
“我隻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真相！”我對著蒼天無力地狂呼。
“張茵茵曾在沃華日用品廠當過文員，你去那裏問問看！不過，人要學會讓事情過去……”
沒有等朋友說完，我飛快地掛了電話，我不會放棄，絕對不放棄，一定要探究出這幕後的一切，否則，我沒有辦法心安，更沒有辦法和韓浩一起。
我挑了沃華日用品廠的下班時間過來，這是一家港資企業，在深圳有點名氣，對員工刻薄的名聲也並駕齊驅，但依然是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們擠破頭的熱選。看著三三兩兩行走的人群，我尋思著誰會是知情人？在哪裏找突破口合適？
看見一位阿姨正在清理垃圾桶，如果我推斷不錯，這類阿姨一般工作時間長，不像年輕人流動性大，而她們天生女人的敏銳總是會把公司每個人的八卦了解得一清二楚，有時還會加進自己的意願和編造，豐富故事的內容也把故事更廣的宣揚開去。
我的兩盒精裝蛋撻，還有明示爆料之後的五百現金，阿姨的眼睛開始放光，她稍加思索後就急不可待地敘述：“我很清楚地記得張茵茵，那事就像發生在昨天，她是自殺的，死在宿舍裏，說是她男朋友傍上了富家女，不要她了，可憐她又懷上了孩子，家裏農村的也幫不上她……”
我的腦袋轟轟直響，原來我們的故事在別人的眼裏如此不堪，韓浩吃軟飯的，我，利用錢勢奪人男友，幫凶嗎？我苦笑著。
阿姨並沒有在意我的表情，還在繼續：“不過，說來也怪，這個廠子不曉得是不是風水有問題？沒多少人，老是有人自殺，去年兩個員工也因為工作壓力跳樓，前不久還聽說在這裏工作過的叫左什麽的也跳崖自殺了！電視和報紙上都有報道，我們都覺得挺瘮人的！”
我忍不住一個激靈，無法抑製自己的顫抖，也瘋了一樣的遐想：左什麽應該就是左門豪，會不會左門豪和張茵茵本身就認識，他們都不是自殺，這後麵是謀殺，是敲詐，是為了掩蓋……我也突然想起居然忘了問韓成正為何出現在左門豪的自殺現場？
問好青荷，別來是否無恙？思念夏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