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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明月集

(2025-11-11 06:16:57) 下一個

*美國南方出版社讓中文出版走向世界舞台*

【內容簡介】《清風明月集》是作家張昭卿多年生活與思考的結晶,一部融合人生記憶、海外見聞與讀書感悟的散文集。全書分為兩部分:前半以親曆敘事記錄了作者從上山下鄉的青年歲月到旅居海外的漂泊人生,後半則以讀書隨筆與文化評論展現她對文學與人性的深刻體悟。

從《女兒河》《那一片柞樹林》到《農場隨記》,作者以清麗而沉靜的文字追溯知青歲月的艱辛與純真,書寫一代人在理想與現實夾縫中的成長。隨後,《悉尼短歌》《麥當勞打工記》《五十歲生活剛剛開始》等篇章,則記錄了她在異國求生與教學的曆程,呈現女性在遷徙與奮鬥中的堅韌與覺醒。作品視角寬廣,筆觸真摯溫婉,既有時代的印記,也有個人靈魂的獨白。

讀書筆記部分如《天地一沙鷗》《舊書新讀》《殉道者的輝煌》等,則折射作者深厚的文學功底與對魯迅、張愛玲、渡邊淳一等作家的獨特理解。她以敏銳的洞察力,將閱讀化為對人性、道德與美的探尋。

《清風明月集》既是一個知識女性的精神自傳,也是跨越中西文化的心靈旅程。正如書名所寓意的那樣--在塵世喧囂中,作者以"清風"自持,以"明月"照心,用文字記錄人生的溫度與光亮。

序言

張昭卿

整理過往的文章,牽出的是串串回憶。這時特別想念母親。母親生我,養我,也是我的第一位啟蒙老師。我要上小學了,按照就近上學的原則,就要和鄰居小朋友一起,去華陽路小學讀書。但母親把我轉到了她任教的愚園路第二小學,並把我安插在她的班裏。母親教一、二年級的語文算術,還兼班主任。

白天她是學校裏的“童老師”,晚上她是媽媽還是家庭教師。每天晚上,母親都要叫我讀課文,背課文,默字。我記性比較好,背課文很快。開始默寫生字常有錯誤,母親說,錯了,重寫十遍。十遍?無法討價還價。隻好老老實實寫十遍。這讓我從小對漢字有了敬畏,一筆一畫不能隨意改動。

開學前母親與我“約法三章”。一在學校不能叫她“媽媽”。二不能告訴別的小朋友“童老師”就是媽媽。三要比別的小朋友更加努力,才能得到好成績。我不斷點頭,一一照辦。一個七歲的孩子要守住這樣大的秘密,是不容易的。我進出學校像別的小朋友一樣,叫她“童老師”,雖然有時也會脫口而出叫“媽媽”,但剛上學的其他小朋友也偶然會有口誤,所以不曾引起別人的注意。放學後我自己回家,也不去母親的辦公室找她。畢竟忍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去上學是有點困難,但是我做到了。

當時父親作為調幹生在北京上大學,母親一個人帶著我們姐弟三人在上海生活。全家靠母親一個人的工資維持生活,日子雖然清貧,但母親的愛覆蓋著我們,溫暖著我們。我雖然沒有鮮豔的衣服,漂亮的皮鞋,但母親給了我一份特殊的禮物。母親在生活上精打細算,但毅然為我訂了全年的雜誌。我成了班裏唯一的一個擁有自己雜誌的學生。從《小朋友》,《兒童時代》到《少年文藝》,它們伴隨我度過了小學時代。

母親常說,“多讀書,人清爽。”清爽什麽?母親沒細說。

收在這本書裏的文章可以分成兩部分,第一部分是生活。我們這代人的命運隨著時代變遷,起伏跌宕。我十三歲,帶著爸爸讀書時的小箱子,背著被褥,離開家進了上海中學住宿。1969年,上山下鄉到黑龍江龍鎮農場,在畜牧場養豬,後抽調到農場中學當語文老師。1977年,八年後回到上海,進華東師大中文係學習,畢業後在華東政法學院當老師。1991年,跟隨先生到美國後,曾在馬裏蘭州的一個麥當勞當過工人。兩年後全家又移民去了澳大利亞悉尼,我在一個中文報社任編輯八年。2000年全家重返美國,我又開始從底層做起,在進出口公司倉庫打過包,又很幸運獲得在美國的大學教中文的機會。

第二部分是讀書筆記,是我多年讀書的心得。讀了一本有感覺的書,如果不寫幾句,一是恐怕自己日後忘了,二是寫讀書筆記有利整理自己的思想,用文字鋪展開來使閱讀深化,一麵寫一麵反複讀,讀出作者的深意,讀出自己的感情。

歲月,讓我品嚐了土插隊、洋插隊的滋味,在社會底層與高等學府都摸爬滾打了一番。人生的大河,生命的河,緩緩地流入我的心田,有歡笑,也有哭泣,雖然沒有刻意全景記錄下來,但字裏行間還是清晰地留下了我生活的足跡。

感謝命運的饋贈,“人生千裏,始於閱讀。”閱讀打開我的眼界,塑造我的靈魂,建構我的知識,清滌我的身心。

蘇軾《點絳唇·二之一》中曰,“與誰同坐。明月清風我。”讀書似清風,生活像明月,清風縷縷,明月朗照,故以“清風明月”作為本文集的書名。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謹以我的第一本文集獻給我親愛的母親。

2022年9月於弗吉尼亞

女兒河(書內容節選)

1969年3月23日。徐匯區近1000名初高中畢業生,聚集在上海彭浦火車站,準備奔赴黑龍江龍鎮農場。龍鎮農場在哈爾濱北麵,越過北安,再向北,到鐵路的盡頭,就是龍鎮火車站,也是農場的所在地。上海中學雖在上海縣,但分配工作被劃在徐匯區。二三十名上海中學同學也在彭浦車站與來送行的家人、親戚、同學、朋友告別。車站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在父母,小弟麵前,我臉上堆著笑,心裏卻七上八下,此去千裏,不知何日回歸故鄉?時代一聲令下,攪動了何止千家萬戶。

父親在一旁用手帕擦淚,我用手拉拉他的衣袖說,“我很快就會回來的。”父親說“一個月送走了兩個。”前幾天與父母一起送大弟赴黑龍江引龍河農場,父親也是掏出手帕擦眼淚,大弟沒看見這一幕,他正喜笑顏開,與幾個同學高談闊論。

火車一路奔馳,因是知青專列,沒有其他旅客上上下下。大家都知道要三天三夜才能到達龍鎮,第一天還有人指揮唱歌,第二天安靜許多。第三天清晨,火車到達遼寧錦州前一站,停靠在一個小車站。

車廂裏夠擁擠的,一人一個座位。就這麽直挺挺地幹坐三天三夜,才能到達中國最北部的鐵軌的盡頭。心裏默念著,鐵軌看不見了,農場也就到了。

全車的人隻有一個遙遠的目的地,所以每次火車停靠站台,不管是知名的還是不知名的車站,大部分知青都忙忙碌碌上上下下,像衝出禁閉室一樣,蝗蟲般地撲向水龍頭,廁所,賣小吃的推車,亭子。即使無事可幹,也要到站台上透透氣,遛遛腳。

3月25日清晨,火車喘著粗氣,停靠在一個不知名的小站。想到明天就要到目的地了,我有些興奮。

“什麽地方?”我自言自語,跟著人流湧向車門。

“女兒河。”脆生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轉過臉,發現一個女孩幾乎和我同步跨出車廂門。

“這種地方,連車站名都是挺奇怪的。”我嘟囔著。

“這裏有一條女兒河。”她自信地告訴我,我想她大概看過地圖。這回,我認真地朝她看了看,一張清秀的臉,手裏拿著搪瓷杯,杯子裏塞了條雪白的毛巾。她沒有穿統一發的黃色軍棉衣,穿的是紫紅的自家棉襖罩衫,在一片土黃中,顏色顯得特別鮮豔。

我下車並無洗臉刷牙的奢望,隻不過想換換空氣。一經離開上海,我的生活習慣已經開始改變。我發現,吃飯與洗臉、刷牙之間並無必然聯係。

女兒河車站月台很小,但鐵軌氣派蠻大,亮錚錚的鐵軌從東到西連成一大片。早春時節,乍暖還寒,車站裏彌漫著濕漉漉的陰氣,迷霧般的蒸汽,寒光逼人的鐵軌,粘著水氣的車皮,仿佛一切都在發出陰冷的微笑。絲絲涼氣侵入肌骨,在身體裏轉悠,又在背後脊梁骨來回遊走。在上海生活二十年,第一次到北方,也第一次體會北方寒冷的滋味。我把自己緊裹在黃棉衣裏,“假軍服”還是蠻暖和的。想起出發前,去徐家匯一家服裝店領黃色棉衣、棉褲、軍大衣三件套時,一位店員對照著名單看著我問,“是幫你哥哥領衣服?”“不是,是我自己的。”也許,他覺得我還不夠高大結實,也許我的姓名讓他以為應該是個男孩。

我站在月台上東張西望。人群在四處湧動,像一條黃龍,呼啦啦衝到東,呼啦啦撞到西,一張張被拉長的隔夜麵孔,裹在黃蠟蠟的軍棉衣中。

對麵月台邊上,一個鐵路工人正拖著一根拳頭粗的黑色橡皮管在接水。人群中有喊叫聲,接著看見一片黃色湧動,勇敢的知青們衝鋒陷陣地橫跨過幾條鐵軌,湧向同一個水源。

這時,離知青專列不遠處,一列黑色的貨車神不知鬼不覺地啟動了。車速緩慢,徐徐前行,貨車的前方左右兩側都有水龍頭。水龍頭附近,一群一群的知青在洗臉刷牙。

貨車繼續向前移動。車廂一節一節掠過水龍頭,突然“哐當”一聲巨響,貨車突然停了下來,驚動了所有洗臉刷牙的人,也驚動了列車上的知青。洗臉刷牙的知青抬起頭,環顧四周。突然聽到有人拚命喊叫“軋死人啦!軋死人啦!”

還在洗臉的,剛剛回到車廂的,和沒有離開車廂的知青們,又呼呼湧出車廂,一圈又一圈的人,圍在出事地點。距離貨車右側水龍頭不遠,一個姑娘臉貼著地麵,一動不動地躺著,貼在地麵的頭部下麵滲透了一攤血。一隻印有“韶山紀念”的搪瓷杯摔出幾步遠。

我的心突然被刺得緊縮起來,等再清楚看見那件鮮豔的紫紅色的棉衣罩衫時,我差點驚叫起來,是她,確實是她。是她告訴我這個地方叫“女兒河”,是和我幾乎同步跨出車廂門的姑娘。

我的腦袋“轟轟”作響,知覺在瞬間凝固,然後無知無覺地跟著人群返回了車廂。

十幾分鍾後,戴眼鏡的女領隊走進車廂。找到她的座位,離我的座位有三四排,手腳利索地把她的東西整理好,背包、飯盒、點心,還有一個小塑料網袋的水果,統統塞在一起,拎走了。女領隊說,發電報,讓她家裏人來一起處理後事。

如果她的東西原封不動地保留著,我覺得她似乎還會回來,最多頭上紮條繃帶。轉眼之間,她的物品完全消失,空蕩蕩留著她曾經坐過的座位,我這時才真正痛心地醒悟到,我們還要前行,她卻一個人要永久地留在女兒河了。

聽說她姓劉,也和我一樣是68屆高中生,在閔行中學讀書。她就這樣走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女兒河,二十歲鮮活的生命就此畫上了句號。用自己的血去祭奠一個新的神話。

她留在人們嘴上的時間並不長,到了農場,大家也就漸漸淡忘了在女兒河發生的那一幕,暗自慶幸自己沒被女兒河俘虜去。

猝然而死的人自己痛苦的時間並不長,但把更大的痛苦留給了別人。

我不知道她的家人什麽時候到達女兒河車站,怎樣料理她的後事,也不知道她的墳墓在女兒河,還是在上海。一個女知青在赴龍鎮農場途中,為了清晨洗臉刷牙,竟然被貨車撞倒,倒在了血泊裏。

女兒河,傳說是一位思夫女子的淚珠流淌成河。也有另外的版本,說是一個女孩為了救母親,救村民,甘願犧牲自己生命,讓幹旱的地方湧出泉水,而她卻被巨流吞沒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女兒河,在1969年3月25日,似乎讓我們目睹了古老傳說的現代版,令人心痛不已。安息吧,劉姑娘!

1979年3月於上海

【作者簡介】張昭卿,1949生於浙江鄞縣。1969年畢業於上海市上海中學。1969年赴黑龍江龍鎮農場,後任農場中學語文老師。1977年進華東師大中文係讀書,畢業後在上海華東政法大學任中文講師。1991年赴美。1993年到澳大利亞,在悉尼中文報社《澳洲新報》任編輯部主任。2000年到美國,曾任美國弗吉尼亞大學中文講師。後在克裏斯托弗- 紐波特老年大學教中文。2020年退休。現居住在美國弗吉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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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南方出版社簡介:

“圓作者一個夢想,助作者美國出書”是美國南方出版社Dixie W Publishing Corporation,網站:http://www.dwpcbooks.com/)的出版宗旨。美國南方出版社2006年在美國Alabama州注冊成立,多年來為諸多作者出版圖書,銷售不斷攀升,是美國出版界的後起之秀,現正逐漸為各界熟悉。

美國南方出版社所出版的圖書通過自己的網站,美國最大連鎖書店巴諾書店(Barnes& Noble),以及亞馬遜(Amazon)等網上和實體書店在全球範圍內發行。美國國會及各大地方圖書館均有收藏,美國南方出版社成功地把很多作者推向了更大更紛繁的世界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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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海邊紅樹 回複 悄悄話 欣賞了,平安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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