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的童話（三）

第三章 

肖程程和程波的故事淵源流長，從剛相識那年算起，已經二十年有餘，對三十歲的肖程程來說，稱得上大半世的糾纏了。雖然前十年根本就是肖程程的獨角戲，程波壓根不知道有這麽回事。他們曾經同一小學，那時程波任小學大隊部隊長胳膊上掛著三條杆，風光得很，經常什麽會都是他報幕。肖程程在台下看著他，她還不知道什麽叫白馬王子，但是感覺絕對是那種。隻是程波不認識她，更不會注意到她。後來程波先上中學了，肖程程再也沒有見過和聽說過這個人。雖然情竇初開的時候，肖程程滿腦子都是他，他胸前的紅領巾一直飄蕩在肖程程的心尖尖上。

肖程程的大學就在本市讀的，離家非常近，倒一趟公共汽車就可以了，她每個周末都回家，有時還給同宿舍的舍友帶點好吃的，那個周日她就帶了一滿罐紅燒肉回學校。進校門的時候，被一輛失控的自行車給撞得人仰馬翻，裝紅燒肉的玻璃罐碎了，紅燒肉和湯汁灑得滿地。肖程程的手被水泥地給磨破了，鮮血一下子滲了出來。估計腿膝蓋也有受傷，疼得她半天爬不起來。

杜雅扶起了肖程程，關切地問：還好吧？

肖程程看了一眼摔得比自己還嚴重的騎自行車的家夥，再低頭看看杜雅：謝謝啊！

是我的錯，我要說對不起。杜雅大包大攬，滿臉都是愧疚。

對不起頂屁用呀，你看把我們摔得。騎車家夥程波走過來，怒氣未消。

肖程程一頭霧水，看到程波，她更是有一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天啊，真地是他嗎？他比以前更帥了呀。她還一個勁地想，程波會認出自己來嗎？都忘記了他們從不曾相識過。隻不過是她一廂情願地把人家揣在心裏。

我剛才坐在後座沒有告訴他就跳下來了，他速度太快，龍頭沒抓住，重點還是他技術不行。杜雅解釋著。

你還怪我技術不好。程波的火更大了：我沒減速你跳什麽車呀？

我跳車的沒事，你騎車的撞人還說自己技術好？杜雅絲毫不讓。

肖程程看著他們唇槍舌劍，有些發暈。吵架的不應該是我和他嗎？怎麽變成了他們兩個，世事哪有那麽多的本來，本來這種撞車事故，如果當事人是異性，一般就會發展成浪漫的感情故事。可是肖程程的被撞後續就沒有故事，因為事件牽涉另一女主角，肖程程隻可以稱得上受害人，主角一眨眼變成了她的哥和嫂。他們對肖程程的稱呼也變成很有愛的-----丫頭。

程波和杜雅這哥嫂當得還是很稱職的，雖然他們相互推諉責任，但是麵對丫頭肖程程，倒是異口同聲地道歉。還義不容辭地幫肖程程打了一段時間的飯和開水，為了補償那罐紅燒肉，甚至請她們全宿舍出去吃了一頓。那頓飯吃得大家都肚滾腸圓的，回來後為了助消化，還在不停地磨嘴皮消耗能量。

---------肖程程你最好每周被撞一次，這樣我們就每周有免費的大餐了。

---------那個程波看上去不錯呀，怎麽就有女朋友了呢，不然你們可以發展發展。

---------明天你就到校門口守株待兔等被撞吧，總會有一個是沒有女朋友的，到時你的終身有依靠，我們也有飯吃。

肖程程本來就屬於不是太喜歡說話的，大家這七嘴八舌她也根本插不上嘴，不過她心裏也有一樣的感歎：為什麽他已經有了女朋友呢。特別當她確定此程波就是彼程波時，心裏湧出難言的酸楚。一直在心底想如果有機會可以告訴他，他年少時在自己心底的模樣。卻不料這樣的重逢，還比不上不重逢，心事沒有遞減，反而越加越重。

初戀對肖程程來說是顆沒有發出芽，爛在土裏的種子。很多腐爛的種子會變成肥料，使得其它的種子茁壯成長，但那絕對不是肖程程的，她的這顆不發芽，其它的更加休想。肖程程就是那種外表柔弱內心堅定的人，想要改變她的想法，比登天還難，她媽媽王立華是最早意識到這一點的人，不過好在王立華從來都是不怕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所以和女兒這一路較量下來，倒也不份仲伯。

大學裏對肖程程好的男孩子，一抓一大把，到不是因為她太出色，而是因為她很普通，普通得娶回家會很安心和放心。她的室友和同學都感歎世風日下，現在的男生都實際得很。這樣一解釋就讓很多人明白沒有人追的不是不夠好，其實是曲高和寡的問題。當肖程程不為所動時，猜測又開始漫天飛，這肖程程身高不過一米六，眼光有兩米上下，估計隻有籃球明星姚明可以入她的法眼了。雖然因此，大軍都已撤退為主，但是也有幾個深信無限風光在險峰的主依然在堅持不懈。

肖程程的心裏更苦，弱水三千，隻取一瓢，可是卻沒有辦法取到自己想要的那一瓢，怎不讓人寒心。也想過要巧取豪奪一把，奈何肖程程本來就是不知道主動二字如何寫的人，要光明正大去搶別人男友比叫她去搶劫還難。那暗渡陳倉吧，那也跟殺人一樣，肖程程是做不出來的。肖程程隻是一直堅持在做一件事，就是把程波很小心翼翼地收藏好，藏得任何人都沒有看出端倪。

那時程波和杜雅愛得很張揚，一是因為他們帥哥靚女，十分登對養眼，二是因為他們在學校也十分活躍，一個學生會主席，一個團支部書記，各式活動都少不了他們的影蹤。他們就似連體嬰兒似的，如果看到程波他身邊女生不是杜雅，那絕對是爆炸性新聞。或者發現杜雅獨自一人出來溜達了，那很多單身男女的心思就會開始蠢蠢欲動。不過，程波和杜雅壓根沒有給大家這樣的機會，他們一直很合拍，好得無懈可擊。

雖然這對肖程程來說是致命地，不過因為她從和程波再次重逢時，程波出現在她麵前就是親密二重唱，所以警報一直拉響著，肖程程也一直安好無恙。好在他們和肖程程不同年級不同專業。他們也不是時時刻刻在肖程程麵前晃悠，那時的他們忙畢業，忙拍拖，隻是快離校時再次碰到，大家在食堂一起吃了頓告別飯。肖程程知道他們畢業後會去深圳，記下了聯係電話就各奔東西了。

 

[rongrong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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