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31）

在去球場之前，我想我必須找個明白人給我指條明路，這麽亂闖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人際關係太複雜的地方就好象是盤根錯節的老樹林，明明你以為自己抱住了眼前的大樹，卻被它周圍枝繁葉茂的藤拌了大跟頭。怎麽摔到的，具體到底是被那根小枝給掛住了，恐怕你在地上躺一輩子也想不清楚。

這就是我們的球場，我們尊貴的高級俱樂部，達官貴人們出入的場所。和一個大陷阱有什麽區別？至少我沒看出來。

所以為了避免最小的傷害和最快地達到我的目的，我決定給兩個人打電話。她們都是大樹身上的好藤，她們當然就是戴紫煙和小孟。

可給誰先打又成了一個問題。給誰先打實際上就在表明一種態度。那就是，在我心目中到底誰在老頭子的心裏地位比較高。

多可笑的問題。她們誰比較得老頭子歡心一些和我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是誰，我都照樣隻是個小銷售，是誰，我都照樣要求。可到底先求誰？現在這絕對是個問題。

我抓著手機在屋子裏轉了一個下午，來回看著她們倆的電話號碼，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就這麽一個小問題，真的把我難住了。

真TMD見鬼，我罵了自己一句，連這麽小問題都想不清楚還當什麽銷售。但當我終於下了一個決定之後，我還是忍不住給雅文打了個電話，她的意見應該是很建設性的。

電話那邊的雅文懨懨的。聽到我的聲音，我感覺到她正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快樂一些。“我靠，你又怎麽拉？我這邊警報沒解除，你那邊再出點什麽事，你還讓不讓我活了！”我誇張地大叫起來，知道自己也在盡量使情緒高漲起來。

“嗬嗬，你還是那麽活蹦亂跳的，”雅文的聲音慈祥地簡直象個老奶奶，“你的病。。。。。。”“還病啊，命都快沒了，姐姐，”我一口打斷了她的話，“我和老處女吵架的事你知道了吧？”“哈哈，”雅文開心地笑起來，“你小子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她你現在也不放在眼裏了，”

“靠，氣是出了，可。。。這不，轉了一圈，發現活人還是有可能被尿憋死滴~~~~~”在雅文這裏任何偽裝都是多餘的。“哎，你還太年輕了，”雅文的歎息讓我狠不得馬上撲到她懷裏哭一場，“這又是何必呢？”

是啊，這麽折騰是何必呢？都是年輕惹得禍，我兀自對著手機笑了起來。年輕？年輕有什麽不好？趁著年輕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其實也不錯，雖然難免會為衝動付點代價，但也是一種成長的過程。一貫的老成持重，那青春還是青春麽？反正不是我的。

我大概地把自己的想法和雅文說一遍。結果，雅文和我想法不謀而合，先給紫煙打。原因很簡單，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更何況是男人對女人？！新看上的女人總是比較新鮮些，更何況是沒有得手的呢？老頭子也不太可能例外。

我準備掛電話之前，認真地問了問雅文，“你這兩天沒什麽事吧？我還等著回球場去你家吃飯呢，”“嗬嗬，來啊來啊，”雅文的聲音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疲倦，“反正你姐夫還在家待著呢。。。”我呆了呆，雅文又說了句什麽，電話就斷了。

一定是兩口子吵架了，我邊撥紫煙的電話邊想，女人這輩子要是碰上個拖自己後腿的男人，再能幹也得拖傻了，可憐的雅文還得養活一家三口，難怪她開心不起來。

“喂。。。”紫煙接了電話，“是我，”深吸了口氣，我還真沒求過什麽女人，“誒？！小凡啊，”紫煙聽起來很驚喜地感覺，“你怎麽樣了？你不是住院了麽？”“嗬嗬，我好了，”我知道她比不得雅文，說話不能太放肆。

“我和程愛瀾的事。。。你知道了吧？！”我小心翼翼地問，“哈哈，球場的大新聞我怎麽會不知道？”紫煙咯咯地笑起來，“你行啊，沒看出來你還真橫，我以為你是平時玩的呢，”我被她說的心虛地要死，這會我要是求她替我去說情，她不要笑昏過去才怪。

“恩，可現在我處境很不妙，”我咬了咬牙終於把幾句話一起倒了出來，“程愛瀾那我怕是回不去了，聽說新球場要過去些人，你能不能幫我。。。說說？”電話那邊很長時間沒有聲音，我覺得自己活這麽大沒這麽尷尬過。

“嗬嗬，你還真瞧得起我，”老半天，戴紫煙才笑著說，“老頭子的辦公室天天都是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哪去找他說呢？再說了，我說的，他能聽麽？”我心微微一沉，趕緊說，“嗨，紫煙，你就別謙虛了，誰不知道老頭子最看重你的。。。。。。”

“喔喲，‘最’怕是談不上吧，小孟可是老頭子的心頭肉，要麽你找她去幫你說說，她和我的身份可是兩樣的，”“是，我知道，你和她當然不一樣，”我可憐巴巴地挑著她愛聽的話說，既不能讓她覺得我把她看成了和小孟一樣，是‘姨太太’那等不入流的角色，又不能否定她在老頭子那裏的特殊地位。

靠，這真是在狹縫中‘求生存，求發展’，我暗暗為自己歎了口氣，誰讓你求人呢？求人你就是孫子，誰都是你大爺。乖乖認了吧。

“紫煙，你就別難為我了，我怎麽會拿自己的工作開玩笑？我要是覺得小孟真的比你說的上話，我就直接找她了，”我覺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紫煙再不幫忙，我就隻能自認倒黴了。

“哎，你呀。。。。。。”紫煙慢慢地說，我知道她在掂量，“老頭子好象下周就來了，新球場那邊好象說是讓潘多拉去的，肯定是要有老銷售過去的。你嘛。。。過去的話，應該也不錯的。。。”紫煙從容地象個領導者，而我也確實被她領導著。

“真的麽？！”我又驚又喜，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你不要和別人說哦，這幾天你在家先休息吧，”紫煙的口氣越來越有把握，我也相信她不會輕易做沒有定數的事，尤其是為別人，“我和老頭子說，潘多拉那裏也要打招呼的，可能要幾天。”

“恩，好，”救命的稻草被我緊緊攥在手心裏，“麻煩你了，”“麻煩到不麻煩，”紫煙這一刻給我的感覺完全是居高臨下的，“以後不要再給自己惹這種麻煩就好了，”“恩，當然，我以後一定乖一點，”我很恨這一刻的自己，簡直就是一副諺媚討好的嘴臉。

可是，我想我沒有權利選擇。我隻有權利決定是做還是不做。既然我先替自己斷了梁俊鵬那裏結婚的後路，就隻有把這條路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