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閑---霧裏看花(18)

<三十四>

人山人海一片, 黑壓壓擁在岩石邊上. 年輕人活躍的心又興奮起來. 大家又相互匆匆忙忙地強調了一次, 看完以後到排雲亭集合, 便呼啦一下, 搶著添人縫去了.

墨溪看看身邊的女同學欲走還留的樣子, 知道她必然是不好意思扔下自己, 便微微一笑, 對著她和楊洛說, “你們都去看吧, 我在哪坐一會, 待會人散了, 你們再來找我好了.”

那女孩等的正是這句話, 應了一聲, 人已經閃到前麵去了.

“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 等太陽出來了, 我們就往排雲亭去吧,” 楊洛沒有走, “就這好了,” 墨溪朝一塊鬆樹下的大石頭努努嘴, 兩個人便挪了過去.

“你也去吧,” 墨溪坐定了, 便朝楊洛又是一笑, 心下已經很感激他把自己扶上來了, 不想再拖累他, “難得來一次呢, 黃山的日出很有名的哦,”

“嗬嗬,” 楊洛笑著在墨溪身邊坐下來, “哪裏的日出都不是一樣,” 他扭頭看看亂哄哄地人群, “不過, 既然這麽有名, 你也不要錯過了, 要是你還有力氣,不如我扶你去個高點的地方,”

“算了吧,” 墨溪搖搖頭, “我也不是那麽感興趣, 太陽哪天都一樣, 升起來必然就有落下去的時候,” “ 這麽說來, 看日出和看日落沒什麽不同咯?” 楊洛一句話便點中了墨溪的心事.

“是, 至少我是這麽想的,”墨溪不禁又在心裏回味昨天傍晚時的情形, 她低頭假裝揉腳, 忽然覺得什麽都那麽沒意思. 日出一樣, 日落一樣, 上不上來都一樣.

楊洛是很會察言觀色的. 其實, 在內心深處, 他也是個很敏感的人. 這是他和墨溪的共同點.隻是墨溪的敏感讓人從她的言談舉止中便能透露出來, 而楊洛相對來說要會隱藏的多. 他並不是故意的, 隻是他本能的希望自己不去想那麽多. 然而, 卻都是他一廂情願的希望而已.

墨溪神情忽然黯然下來, 楊洛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王啟鵬和龔雪陽這會在哪個角落裏, 自然是不可能找得到了. 他想安慰墨溪兩句, 可話到嘴邊便打住了. 墨溪什麽都沒對他說, 這’安慰’二字又何從談起呢?

正在沉默間, 墨溪靜靜遞過一包餐巾紙, “給, 擦擦汗吧, 待會山風一吹, 會感冒的,” 楊洛接過來, 笑著說, “別人在那看日出擠得一頭大汗, 我們在樹下也是一頭汗, 看與不看確實都一樣.”

墨溪沒說話, 她假裝不經意地往人海那邊看了看, 楊洛自然猜到她在想找什麽. 心裏苦笑了一下, 早知道這個樣子, 自己又何必來自找麻煩. 一定是剛才提到’別人看日出’的話又觸到墨溪了.

“哦`~~~~~~~~~” 人海忽然爆發出一片歡呼, 太陽終於緩緩地從雲海中噴薄而出, 瞬間, 山林中所有的景物都無一例外地披上了金色的霞光.

半分鍾以後, 人海便開始有了往外擴撒的趨勢. 一早上來, 就隻為這片刻的愉悅. 所謂’良辰美景’ 也不過就是這過眼煙雲吧.

“嘿,” 楊洛扭頭笑著說, “準備好了沒有, 咱們該往排雲亭去了, 還有一段路呢, 不過, 還好, 不用怎麽爬山了, 基本是平路了,” “哦,” 墨溪多多少少有點心不在焉, “那又要麻煩你了,”

<三十五>

太陽出來的一瞬間, 龔雪陽興奮地大叫起來, 手竟然忘乎所以地挽住了王啟鵬. 王啟鵬身子一振, 但看到龔雪陽一副孩子氣的開心, 想她是忘情所致, 也就沒有退縮, 隻是由著龔雪陽抓著他的胳膊, 又蹦又跳.

龔雪陽發現王啟鵬似乎沒有太在意她似乎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 更是快活起來. 就算是這會能抓著他的胳膊, 和他一起看日出, 這次黃山之行也算是有個難忘的插曲了.

往外擠得時候, 龔雪陽把王啟鵬挽得更緊了, “哎哎, 你慢點啊, 待會再走不遲啊,”她盡量溫柔地想停留在這甜蜜的霞光裏. 王啟鵬隻好放慢了步子, “我可不知道排雲亭的方向, 要是和你擠散了, 我就慘了,”她給自己還沒鬆開的手找著借口.王啟鵬沒回話, 卻也沒躲閃.

兩個人走下坡到了路上, 龔雪陽才不得不放開了王啟鵬的胳膊. 兩個人頓時又沉默了.

“日出很美是不是?” 龔雪陽依舊是精力充沛的樣子, “恩, 是,” 王啟鵬淡淡地回了一句. 龔雪陽再想張口說點什麽, 卻發現王啟鵬的步子頓了一頓.

龔雪陽順著他的目光朝前看過去, 那是楊洛和墨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