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凱顯然還沒有意識到他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他想幹什麽?”他奇怪地看著朝我們揮著球杆發怒地韓國人小聲問,“我不知道,”我冷冷地說。這些人打起球來就和比賽似的,認真的不行,一個球打得不好,就和丟了魂一樣。看著那個韓國人在那張牙舞爪罵罵罵咧咧的樣子,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兩個傻瓜。我心裏想。一個裝模做樣,不懂裝懂,另一個十分投入,完全忘我。不過是個遊戲,充其量是個貴族運動,杆起杆落,如同潮漲潮退一樣,玩的就是個心情,何必弄的這麽認真?什麽事都一樣,太當回事的事往往有的是最糟糕的結果。
我正心平氣和地看那個韓國人在那表演,等著他罵累了,我好繼續開車。卻隻聽到孫思凱說了句,“他是不是在罵我?!”沒等我反應過來,身邊的這個男人已經彈了出去。哇,有沒有搞錯?我隻好跟著下了車。
孫思凱順手就在旁邊的車上的球包裏抽了根球杆,那邊的那幾個韓國人也發現苗頭不對,聚了過來。我真是服了他們了,語言不通,居然也能吵起來。更糟糕的是,韓國人和孫思凱都是劍拔弩張,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
高爾夫球場上打架似乎聽起來是不可思議的。但其實是經常存在的。幾句話不對了,或是塞車了,就有可能成為導火索。隻是一幫自持有了錢身份就高貴了些的男人們,在所謂的貴族運動場上大打出手,沒有任何風度和涵養可言,實在是煞風景。
我一麵叫了一個我認識的杆弟趕緊回去叫雅文過來,一麵擠入幾個凶像必露的男人中,企圖把他們分開。但,很快我就發現我是徒勞的。不管我怎麽勸孫思凱,他就是不肯退讓,在那大叫,“媽的,幾個小韓國人就想動爺爺,爺爺正等著呢。。。”
他真的以為他打的過這幾個人麽?他懂不懂什麽叫‘敵眾我寡’?韓國人那邊也在吱哇亂叫。和他們,我是說不通了。我現在就想一把抓住孫思凱,然後拖他上車。要打出去打,別在這給我找麻煩。
正當我深吸一口氣,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把孫思凱拉走的當口,幾個男人已經開始了混戰。我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隻知道下意識地去躲飛舞的球杆,其他的就剩下呆站在那裏,說不出話了。叫了又怎麽樣,讓更多的人來看熱鬧麽?
大約10分鍾後,雅文到了。韓國人已經跳上車,若無其事地繼續打球去了,隻有我守著口鼻流血的孫思凱。“去醫務室吧,”雅文這種事見的比我多,輕描淡寫地說,“媽的,爺爺我。。。”孫思凱仍然是一副鴨子死了嘴硬的樣子,含糊不清的咕噥著。
我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頂了。好象每個長假都要出點事。先是在酒吧跳舞,差點被人抓,然後又碰上孫思凱這個倒黴的笨蛋。我開車慢慢跟在雅文的車後麵,開始想到,所有這一切都和一個叫周朝放的人有關係。
這個家夥介紹了這麽個什麽都不懂的活寶來,不是他存心搗亂,就是大家的腦子都秀逗了。完蛋了。我馬上就沮喪地想到,我的客戶在球場惹了這麽大的事,一定又會被程愛瀾當作典型範例通報。討厭的孫思凱,可惡的周朝放。
孫思凱的傷都是皮外傷,沒有什麽大礙。隻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讓他的形象大打折扣,當然,那是指,如果他曾經有過形象的話。他氣呼呼地坐在我對麵,開始給周朝放打電話。估計是叫人來接他,他自己這個樣子是開不了車了。
“喏,給你,周總說要和你說話,”孫思凱發了一通牢騷後,冷不丁把電話舉到了正在發呆的我麵前,“恩?我?”我被動地接下電話,“莫小姐好啊,”周朝放的聲音很輕鬆,絲毫沒有受這件事影響的跡象,“周總好,”我機械地應對著。
“哎呀,本來是介紹小孫去看看球場的,結果。。。哈哈,給你添麻煩了,”周朝放到會做人情,“應該的應該的,”我說。我想我沒資格抱怨什麽,買賣是買賣,人情歸人情。周朝放一定也比我懂這個道理。
“我叫人去接小孫,順便把你帶出來,好麽?”周朝放問,“幹嗎?”我直接地問,“不是放假麽,大家都放鬆放鬆啊,”周朝放說地很自然,“哦,不必了吧,周總的心意我領了,我一直都挺放鬆的,”“怎麽?莫小姐不給麵子麽?戴小姐我請到了,莫小姐不會讓我難堪吧?”這個老江湖又在掏糨糊。
戴紫煙去又怎麽樣?我就一定要去麽?我很想反問他一句。可惜,我不能。我吃的是這碗飯,和客戶打交道就是我的工作,不管周朝放是什麽樣的目的,我都當他是普通客戶一樣。對他雖然不要抱太大希望,但也不應該放棄所有的機會。
“好吧,”我答應著,“另外,孫總的事,我實在很抱歉,”我認真地說。“他就是個爆脾氣,多老了也改不了,”周朝放笑著說,“不過,他對高爾夫的興趣比我大,”“哦,嗬嗬。。。”我覺得這是我聽到周朝放說的最好笑的一句話。興趣大?是對球還是對人?
等上車的時候,我再次確認這位脾氣很壞的孫總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確實是對什麽都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