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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的路》(中英文對照版) 4.7 明天之後,世人無憂,平安幸福

(2015-05-29 23:04:47) 下一個

4.7      明天之後,世人無憂,平安幸福

程弈田,你好!好久不見。

去年在波士頓參加Mary(瑪麗)的婚禮,很受啟發。奚濤和我也打算辦一場西式的婚禮。那種有Rehearsal party(排練晚宴),第二天是ceremony(婚禮), 隨後有reception(招待會)的婚禮。

我們希望你能作為嘉賓來參加所有的環節,尤其是Rehearsal party(排練晚宴)。

祝,春安!

落款是梅依林。五一節,婚禮前一天下午,程弈田回到了寧安。

程弈田!我就知道你會來。梅依林遠遠捕捉到程弈田的影子,迅速走出門來,像閨蜜一樣,挽過她的手臂,我就知道你會來!奚濤還說不要請你了。才不呢!

接到梅依林的邀請函已經出乎程弈田的意料,此時,更是沒有準備好如何麵對她的笑逐顏開。弈田的心有些倦了,最平常的恭喜你如願以償一出口,便成了她對梅依林一年多來的首次回應。

遠處,奚濤順著梅依林的背影找到了程弈田。從那一刻起,他就那麽盯著程弈田看,死死地盯著,仿佛隔世的戀人不相熟恁,卻又似曾相識,努力地回想前世的恩恩怨怨。

兩位笑顏滿麵,攜手共進的女士出現在奚濤麵前的時候,奚濤還是那樣盯著程弈田。梅依林放下程弈田的手臂,轉而靠近奚濤,拉住他的手,瞧,我把誰請來了?我說過她會來的!

你好,奚濤。程弈田伸出手,想要打破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的尷尬。

梅依林用肩膀推了推奚濤,奚濤,弈田跟你握手呢。

你好,程弈田。奚濤收起了他疑惑的表情,淡淡地微笑著觸碰了一下程弈田的手,隨即散開。

少不了是程弈田對奚濤爸媽友善的問候和祝賀。在北工大教授親家麵前,奚濤媽媽也不好說什麽,隻是簡單地誇弈田當天的氣色不錯,不像是剛飛了14個小時,又坐了5個小時大巴的人。

躍躍到的時候,身子有點重。懷揣著個6成熟的西瓜,躍躍還是跟前跟後繞著弈田姐姐轉,弈田姐,你帶的美國的巧克力不是特別好吃,我還是喜歡奚濤哥哥剛從盧森堡帶回來的。一會兒,又過來,弈田姐,我也不知道生個什麽,不管怎麽都管你叫幹媽啊!說著,又是跟小時候一樣,想要賴在姐姐身上打個滾。

酒席間,兩家至親頭一次碰麵,免不了敬重多過親熱。沒有第二天結婚典禮當天的喧鬧,奚濤顯得格外清醒。他站起來,用手扶了扶喉結前的領結。有點緊,梅依林給他係上的時候,就不舒服。這會兒索性一拽,那簡易領結便從脖子後邊散開。他將領結放在繡著白色暗花的桌布上,舉起酒杯,跟身旁的雙方父母稍稍欠身,表示致意:謝謝爸媽,也謝謝梅依林的爸媽。在此,我一個有知識沒文化的科研分子,想用一首詩來表達我對愛的理解。

團坐在一張大圓桌旁,程弈田的位置正好對著奚濤。奚濤沒有特別朝弈田望。年少時的她的奚濤是一個沒有任何詩情畫意的男子,如今的他,竟然要以詩明誌,一時間,她隻能讚歎他的成長,也有不自主的擔憂。程弈田朝奚濤身旁的梅依林友好地笑笑,表示對奚濤新本領的吃驚和讚揚。梅依林更是張著大嘴,仰視著未婚夫,滿懷期待。

希望的幹草地上奔跑著,滔滔不絕的思念。愛情的市場裏,溢出那股清泉,甜甜地滋潤著開裂的泥土。低沉渾厚,奚濤凝望著單間的牆壁,嘴裏冒出了這幾乎不著邊際的,聽起來隻有那麽一點點像詩的句子。

老公,你太棒了!還沒有等奚濤表示他的詩已經做完,梅依林已經感動得痛哭流涕,跳起來抱著奚濤激動地說:我一定會好好滋潤你的!奚濤閉上眼睛,扶著緊緊擁抱著自己的未婚妻,眼角滿出了晶瑩的感慨。

太感人了!小躍躍一旁看著,孕婦的淚也奔流而出。

挺有才情。準丈母娘拉著奚濤媽媽的手,一再表示自己女兒的眼光好!

程弈田欠身跟旁邊淚眼朦朧的躍躍低聲說了什麽,便溜了出去。留下一桌的歡騰。

飯店的門口燈火輝煌。剛才一下車,便被梅依林拽了去,也沒有時間四處瞧瞧。老王爸的混沌攤,記得就在這個地方。怎麽轉瞬間變身成了這座現代化的大飯店。要不是身邊兩江的匯合依然澎湃,夜晚的潮還跟小時一樣固執地按照江的心跳一陣陣地拍打橋墩,程弈田都不能確定這就是她的家鄉。

夜晚的江風還是有點涼,程弈田下意識地將敞開的薄毛衣裹緊。回想起剛才的畫麵,程弈田豈能不也感概萬千:那是首拚接而成的藏頭詩,奚濤愛弈田。多麽諷刺!他居然在跟梅依林結婚的前夜當著眾人的麵跟自己表白,不,更像是跟蒼天表白。他想做什麽?是他選擇了梅依林,是他將自己推向了尹伯文。現在,他還想幹什麽?他還能幹什麽?他的處境,就像拉滿弓的箭,發出去是唯一的可能。明天跟未婚妻走上紅地毯的時候,他會是怎樣的心情?程弈田雖不理解,但也見不得奚濤的委屈,即便她心裏最軟的地方也不再有他的位置。離開,是程弈田能為奚濤最後做的事情。

程弈田回飯店在混亂中取回自己的挎包。飯桌那邊,奚濤癱坐在座椅上,不停地念著:威加海內兮歸故鄉。梅依林邊給他清理汙濁物,一邊勸他少喝點。在她離開包間門的檔口,人們還在忙著,在背景的白噪音的襯托下,奚濤苦悶的喊聲格外地刺耳:虞姬虞姬奈若何! 喝!拉扯中,他突地用力抱過梅依林,將她死死地困住,繼續念著:虞姬虞姬奈若何!

也許,也就隻有程弈田聽出了他的心聲。其他的人,被一一規劃成圍觀的群眾的那些人,都不知所以。又能怎樣?奈若何?

衷心地祝福你們新婚快樂,白頭偕老!程弈田頭也不回地打了車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去了北京。處理完公事,轉道回美國。

但願明天之後,世人無憂,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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