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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抵加國

(2015-07-10 20:09:00) 下一個
 
到加拿大後第二天,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就迫不及待地出來看看將要落腳的地方。從朋友住的公寓出來,滿眼都是樹,朝著最密的地方走去,下到一條河邊。第一個反應就是看看河裏有沒有魚:河水真清呀,連河裏腐爛的樹葉的葉脈都看得清清楚楚。從前,在美麗的府南河邊,安順橋旁,隻有夜晚的水光還看得,斑駁陸離的映著五彩的燈光,分外地妖嬈。白天就不要朝裏頭看了。每過一周,來自岷山上清涼雪水會被注入府南河裏,換掉這一段河裏的河水,名之曰:給城市洗胃。否則人走到那裏就得捏住鼻子了。我常常於夜晚漫步在河邊,讚歎母親河的美麗。LG總是說,就為了你能在音樂學院這一段看一眼,川師大的人就得天天看腸瓤。

但“水清則無魚”。仔細地搜索了一下加拿大的這條河:裏麵真沒有魚(後來聽說有重金屬汙染)。再看看河邊,一岸是陡立的山崖,高草大樹密布。綠樹的頂上的高坡上是紅頂的公寓。色彩搭配得真漂亮;一岸是舒緩的草坡。毛茸茸地象綠色的毯子。草鮮綠的真是沁人心脾。真想跳起來,撲上去呀!但第一次出來,還是矜持一點吧。好在清晨河邊散步的人很少,不怕被人見笑了去。

走著走著,世俗的念頭就湧上心頭:看著密林的那一岸,大桶般粗的樹竟然倒在地上,任它發黴長毛。哎呀!這要是在。。。這棵樹,能打多少件家具?這麽想著,就看到原來不止一棵兩棵樹倒著,時不時地就有一棵,原始倒伏的狀態都沒有變。多可惜呀!想象著這些樹立起來,眼前就是一個個鋸木車間,幹淨的鋸末刨花飛舞。。。

小孩一下子拉住了我的衣角,原來對麵走過來一對小兩口,牽著四條哈斯克,毛梳理的那個順呀。小孩本能地躲閃。小兩口拉住狗,停在路邊,微笑著讓我們先過:“貓呢?(Morning)”我也微笑著點頭回應:“狗的貓呢? (Good morning)”。這麽問候了兩三家以後,世俗又湧上心頭:為什麽他們牽的不是孩子?

這要是在。。。小河兩頭一紮,養上魚;兩岸大樹一砍,得開多少間家具廠?對麵來的人,個個牽的都是孩子。。。

“真是服了你了!這麽詩情畫意的地方,讓你弄得烏煙瘴氣,好掃興!那時候漫步府南河邊,看你流連忘返,還以為你是一個詩人的坯子,沒想到真到了詩境裏,你卻變成商人了。”

慚愧呀!慚愧!本能呀!本能!

且說,一個朋友的父母,操勞一生養大了六個孩子。六個孩子中的一個到了加拿大,而父母已經快八十歲了,愧疚於不能時時膝下盡孝,朋友稍事安頓後,就請父母前來。綠草,原野的描述大概打動了父母,使他們能夠不顧年邁答應前來,朋友那個高興呀。然而,就在要上飛機的前夜,父親突然耍小性子,因一點點不相關的小事,甩臉不來加拿大了。那麽大年紀的人,自然是誰勸都無濟於事。朋友的妹夫拉著哭紅眼的媳婦來到住家附近的商店裏,躲開父母商量著該如何給遠在加拿大的姐姐交待。妹夫突然一拍腦袋:“哎約!他們該不是擔心。。。”媳婦是多聰明的人,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了,隻不過一時著急,沒想到這一點而已。聽到丈夫的話,臉上立刻飛開了花,拉上老公跑回家。

“哎約!爸呀!你難道還怕人家笑話你不識字麽?那裏用的不是中文!就是北大的教授到了那裏,他也不一定就認識那裏的曲裏拐彎的字。到了那裏,你們都一樣。沒人能看得出來你是農民還是教授。明天上飛機,走吧!”

兩個老人就這麽獨自完成了到加拿大的異國旅程。但是是農民還是教授是掩藏不了地。父母落地後,睡了一覺,睜眼看到公寓四周的草地,就開始以“幾畝幾分”來估摸它的大小了。朋友嚇壞了,使勁提醒父母:加拿大是私有社會,每塊地都是有主的。不是咱東北那大農場,周圍還可以開荒。另外,那草可不是雜草,它比莊稼還貴。就這麽千叮嚀萬囑咐地,還是出了事。第三天朋友下班回家,發現父母不在屋裏。趕緊從窗戶裏朝下看,就看到父親正用炒菜的鏟子開荒挖地呢。一翻父母帶來的行李,菜籽好多呀!公寓下,菜籽已經在那塊新開的地裏撒了兩行了。。。

朋友趕緊到公寓管理處解釋:老人種了一輩子地,看著還有地閑著不種莊稼,心裏就難受。絕不是故意破壞!並一再給人家保證會盡快把那塊草皮恢複起來。沒想到公寓管理員笑壞了,說:算了吧!

還有另外一位,剛來住公寓,沒有自己的地種菜,但現成的,長在眾多公園裏的野菜,總可以采來吃吧!再說了,凡是野菜,對於公園裏的草地來說,都是雜草。拔掉了,還是做好事。憑著自己豐富的山野經驗,她硬是找到了十幾種可食用的植物,采來一把一把地,鮮嫩極了,拌涼菜,炒青菜,包餃子。。。幾天後她就說:“草地上的菜,可不敢亂吃呀!吃了頭暈死啦!”原來那些草地上都打了除草劑和殺蟲劑。

不要隻嘲笑來自農村的。城裏的人一樣帶著本能慣性前來。兩個廣州小兩口,來到加拿大後非常想要孩子,可一年過去了,總不能如願。在很多醫院檢查了,都查不出什麽毛病。兩人無奈之下,找個老鄉香港裔醫生瞧瞧。港裔醫生聽完陳述,想了想就提醒他們:“有沒有吃過什麽野生動物呀?”

小兩口一頭霧水:這八杆子都打不著事呀!港裔醫生接著說:“比如說,廣場上的鴿子。。。”

小兩口臉紅了。港裔醫生繼續說:“吃吧!這裏的鴿子沒有天敵,泛濫成災,市政府定期給他們投放長效避孕藥。。。接著偷吃吧!”

廣場上的那些鴿子,也是有個窩的。 朋友的陽台上就住了一對。鴿毛粘到紗窗上,不好清理。朋友總想把那對鴿子趕走,可是鴿子正在孵卵,朋友於心不忍。還沒等到小鳥出來,陽台上又飛來一對,是另一個品種的。兩對鳥你來我往,總有一對在抱窩,讓朋友下不了手。他與這些鳥共處,直到搬走。再問他,他說:“挺好的呀!每天在鳥的啼叫聲中醒來,多麽愜意!閑暇的時候,看著他們在那裏喂幼鳥,多好!這要是在。。。我不還得去遛鳥,買食?自己費時間不說,買的食人家還不一定愛吃。這多好,人家想飛那就飛那,想吃什麽就自己弄去。也不用咱假惺惺地擔著限製人家自由的愧疚。。。”

這就是我要落腳的地方,一個需要慢慢適應的美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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