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八 聰明如你

蟹吃飽了，秦凱給佟鵬端了一杯茶，“怎麽樣？考慮好沒有？”
“我不知道呀，我退休了。”佟鵬搖著頭，“我好幾趟出海釣魚之旅都計劃好了。”
“老佟，咱們從清華同學開始，這麽多年，算是老朋友了。”秦凱吹了吹茶葉，啜了一口，“你嚐嚐，明前茶，今年的新茶。”
“你啥時候開始喝茶了，比我還老氣，沒放點枸杞？”
“別糟蹋好茶。”秦凱嗬嗬一笑，“說正經的，這麽多年，算是對你有些了解，你這人沒長性，這是誇你啊，你看你，教授做過了，大廠的八級軟件工程師也輕鬆拿到了，年紀輕輕就能退休，說明什麽？”
“什麽？你是說我沒長性？”佟鵬斜楞著眼，杯裏的茶喝不出什麽味道。
“說明你聰明啊，Smart，啥都不費力就能得到。”秦凱看見佟鵬的嘴角翹了起來，得意的樣子都掛在眼角，“你這麽聰明，腦袋瓜子不用太浪費了。”
佟鵬笑著擺擺手，“你別給我戴高帽，我現在就對釣魚感興趣。”
“這我不懷疑，你堅持最久的一件事情。”
佟鵬哼了一聲，“得，我領情。可我沒多少經驗，你可能要後悔的。”
“卡夫卡是個時髦玩意兒，誰敢說有多年經驗才不可信呢。咱們清華出來的，聰明如你，有什麽學不會的難題嗎？”
“咱們從小都是，那個什麽新詞來著，哦，做題家，”
“我以為你說是人家的孩子。”秦凱深有體會，“對吧，做題家的優勢就有了。”
佟鵬沒有回答，雙手枕在腦後，閉上眼睛，長長呼了一口氣。
秦凱放下茶杯，“我這裏隨時恭候。公司小，你更自由，嗯，算是幫我吧，非常有挑戰也非常有意思的項目喲。”
天鵬依然閉著眼睛，“我也捧捧你，秦大博士，你做教授多年，閱人無數，直戳我心中的癢癢筋，”
秦凱微笑著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感興趣，今天就不會來了。
佟鵬睜開眼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呢，一不為錢，二不為職，三不為權，”佟鵬掰著手指頭，“別跟我來什麽辦公室政治，別給我使陰的，我衝你的麵子出山，我給你做好項目而已。”
秦凱伸出手，“一言為定。”
佟鵬看了他一眼，切了一聲，握住秦凱的手，“你還別說，茶還挺好喝，新茶的土澀味很濃。”
秦凱哈哈一笑，甩開佟鵬的手，“歡迎加入，啥時候開始上班？”
佟鵬撓撓頭，“我無所謂，啥時候都行。哎，說了半天我，你這是啥情況？轉工業界了？”
秦凱伸出一根手指，“一年而已。我現在想去公司太晚了，沒在大公司的經驗，哪能競爭過剛出校門的小年輕？”
“別從做程序員開始啊，你拿個Director或者VP啥的，做管理唄。”
“嗬嗬，中層管理，還不如學生好管呢。我還是回學校教書吧。”
佟鵬雙手一拍，“所以咱倆咋混在一起呢。我比你懶，一直做開發，才不去做什麽管理呢，跟人打交道我頭疼。”
“江湖不好混。”
“你比我強多了，你有理想，執著，”
“這是誇我？”
“真心的。你公司不是做開源軟件的嗎？咋做起項目來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秦凱聳了聳肩，“撐不下去了。唉，為五鬥米折腰。”
“你沒集資？咱們同學好幾個做風投的，那個老鄒，時不常來這邊轉轉找項目，你沒跟他聊聊？”
“他那個廟太大。”秦凱搖搖頭。
“噢，你是不想有那方麵的聯係，”佟鵬一臉恍然大悟，“倒也是，他的資金都是各部委的背景。”
“嗯，他爸和老丈人都挺厲害。”
“我說吧，你我靠真本事在這裏混的，跟老鄒他們不是一路的。”
秦凱不是沒聯係過老鄒，他沒那個臭架子ego，為什麽大家都這麽看他？可是老鄒投資是要回報的，他的小公司並沒有被老鄒看中，甚至現在開始賺錢了，也不入老鄒的眼。
清華的這些同學裏，留在國內的成功人士絕大部分在做風投，在美國的一群，都混的不錯，最成功的，可惜，並不像佟鵬所說是靠真本事，也就是他們的本科計算機係專業，而是，秦凱暗暗歎口氣，是在華爾街做投資的幾個同學。
如果成功是按賺多少錢來衡量的話，他和佟鵬都屬末流，投資能賺錢也是真本事。他想起自己寫的那個投資小程序，帶給他不少收益，可是到底本金太少，沒賺大錢而已。
人生目標不隻是賺錢一項，佟鵬說的沒錯，秦凱是有理想的，他想做造福人類影響後世的產品，其中包括教書育人。
“老佟，”秦凱端起茶杯，碰了碰佟鵬的，“我先謝謝你。咱們這麽多年的友誼，正像你說的，咱們是一路人，知音難求啊。”
佟鵬成為了票霸項目的主技術架構師，秦凱為輔。票霸的史板和派瑞是項目主管。
派瑞在佟鵬上任第一天就召集kickoff meeting啟動儀式，先給項目所有參與者發了郵件，佟鵬一邊讀一邊和秦凱對話，“March挺進，Battle作戰，我靠，這種詞都用上了，他以為這是軍隊啊？”
秦凱給佟鵬回短信，“習慣吧。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電話號碼？”
“沒有，我看看，”佟鵬敲打著鍵盤，“我靠，這是真的？尾號是0000？”
“是真的。他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我以為是詐騙電話呢，沒接。據他說是專門給四星上將的。”
“我靠。”佟鵬打出兩個字便沒了下文。
“老佟？”秦凱問他，“你在嗎？”
當時確實是有些震撼，四星上將呐，在一起工作一段時間後，秦凱便沒有了這種wow的感覺，大家都是來工作的同事而已。他隻是沒想到為國家服務多年後，還是有些特權的，當然是要到了一定級別之後。
Thank you for your service是人人都會說的一句話，隻有親近的人或者家人服役的，才會發自內心的感謝為國家貢獻生命的人。
雖然派瑞是為秦凱打工，秦凱對他是多一分尊重的，包括布蘭科，包括所有的退役人員，呃，就是說，除了秦凱和老員工之外，從布蘭科起所有的新人都是退役軍人。
“也好，”佟鵬回答，“一段特殊的經曆，我從來沒見過軍人。”
“我也隻是看過不少二戰的紀錄片。慢慢你會知道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