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五 麵試工作

這是一個L型老舊的辦公樓，兩層高，在矽穀很常見的。靄青按照地址找到了位於二層的阿克西公司，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亞裔麵孔，“你好。”

　　“你好，”靄青往他身後斜了一眼，“我和通尼有約，還有阿諾。”

　　“噢，那你請進。我是文森，喝水嗎？”

　　“不用，謝謝。”

　　這個辦公單元裏隻有四五個辦公室，中間做為前台的空間也被打印機複印機冷熱水咖啡機占滿。

　　靄青暗喜這是個絕好的借口在家裏遠程上班啦。

　　“靄青！”通尼不知道從哪扇門裏出來，“進來，這是我們的會議室，兼我的辦公室，和CEO共享的辦公室。”

　　靄青正不知道怎麽接話，通尼接著說，“新辦公室正在裝修，大概兩三個月才能搬進去。”

　　得，白高興一場，“好，新辦公室好。在哪兒？”靄青可不想天天開車，路上耽擱一兩個小時，矽穀和灣區上班高峰期堵車嚴重。

　　“不遠，離這裏不遠。”

　　後來靄青才知道新辦公室離高速公路更近，方便其他員工通勤，距離上離家遠些，但是開高速是逆向駕駛，路上的時間反而更短。

　　兩人坐下，“麗向你問好。”

　　“哦，謝謝。”靄青笑了笑，“我對你可是如雷貫耳。”

　　通尼咧嘴笑了，“但願都是誇我的。”

　　“當然當然。”當然麗向靄青訴說的都是通尼的各種糟心事兒。

　　敲門聲讓兩人都回頭去看，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亞裔麵孔。

　　“阿諾？”靄青伸出手，“我是靄青。”

　　阿諾坐下，聊了聊天氣，堵車，然後進入正題，開始介紹阿克西公司。

　　這是阿諾二十年前創辦的，有另外三個合夥人，每人都是全職工作。這麽多年，四個合夥人都是做谘詢，逐漸雇了幾個幫手，依舊是谘詢性質，所有員工都是所謂的臨時工，不發工資，隻是掙谘詢費。阿諾倒是大方，公司所得百分之九十以谘詢費形式發給大家，留下百分之十用來運營開銷，買電腦，打印機，付房租，買咖啡，等等。

　　現在不一樣了，有通尼投資，合並了另外三個小公司，帶來不少員工，所以增加了Overhead運營成本，要有新辦公室，要有IT，要發工資，要給員工買醫療保險，要會計來給客戶開發票，收款，付賬單，報稅。

　　靄青就是雇來增加成本的，頭銜是Controller會計長，卻是個光杆司令，手下無人，啥都得她一個人幹。

　　阿諾說著說著，開始抱怨醫療保險真貴。靄青暗想，雇員工的成本不止這些喲，“阿諾，通尼，目前阿克西公司三十多人，是個小公司，自己在市場上買保險確實會很貴。”

　　公司的商業醫療保險主要是按照保險人的年齡來計算保費的，年齡大的，生病的概率肯定大於年輕人，按法律，醫療保險不可以年齡歧視，不可以健康歧視，公司裏全體員工不分男女老幼都必須提供醫療保險，這就造成了保險公司的保費極高。

　　靄青看看阿諾，又看看通尼，猜測阿克西的其他員工不會很年輕，“有沒有考慮PEO？”

　　 PEO，professional employer organization職業雇主合作社，提供人力資源服務，發放工資，提供保險福利。PEO的運作方式是把很多小公司列為自己名下，形成一個大公司，這樣就可以代表這些小公司去和保險公司洽談，往往能拿到很優惠的福利。

　　阿諾和通尼對看一眼，點點頭，“費用呢？”

　　“一般是每人每月一百左右。幾大外包發工資的公司都有此項業務，貨比三家吧。”靄青以前在格林多上班的時候就是用的一家PEO，熟悉操作，“阿克西在加州之外幾個州都有員工，PEO作為共同雇主Co-employer，負責向聯邦和各州報所得稅，報失業保險，報退休金，總之，所有都外包出去，這樣可以節省企業至少一名人事或者稅務會計，同時還節省醫療保險金。”

　　“嗯，我們確實在考慮PEO，有哪家可以推薦？”

　　哦，原來是在考我啊，靄青提醒自己這是在麵試工作呢。

　　“你為什麽要換工作？”

　　這是標準的麵試問題之一，靄青想了想，她不是換工作，而是重回職場。為什麽？她在做麵試準備的時候，反複想過怎麽回答。

　　真正的原因就是掙錢呀。這幾年她可是沒有心安理得地做個家庭主婦，總是有種危機感。就像她和喬治說的那樣，這邊她沒有父母兄弟姐妹親戚，沒有發小朋友，萬一有情況，她可是無依無靠的。

　　靄青不想依靠任何人，她不想把喬治當個，有個詞叫什麽來著，哦，飯票，餘生吃他用他。

　　最可靠的是她自己，工作能治愈她的焦慮，緩解危機感，每次工資入賬都會給她快樂。

　　“現在的工作不需要我了，”靄青笑了笑，“來了一個互惠生，代替我了。”

　　阿諾哦了一聲。

　　“認真的說，”靄青收起笑容，“我重回職場是因為我喜歡工作，我認真負責，我有能力也有經驗，幹的比別人更好。”

　　“我相信你的能力。”通尼這麽說肯定是從麗那裏聽來的。

　　靄青朝他點點頭，“謝謝。”

　　其實心裏是感謝麗的。通常這種熟人介紹的機會，除非太差，大多是能拿到工作的。

　　麵試是雙向的，靄青也在考察阿諾和通尼，看看他們是不是容易相處的好領導，今天的答案是肯定的，兩人都沒什麽架子，對話很輕鬆平等自然。

　　“先去吃午飯吧。”阿諾看了看表，“回來你和CEO談談。”

　　通尼指了指房間另一邊的辦公桌，“那是德克的，他常來公司上班，”他敲了敲他們圍坐的桌子，靄青這才注意到是張圓形的會議桌，“我暫時在這裏辦公。等搬到新辦公室，你會有自己的辦公室。”

　　“那太好了。”靄青心想他是多麽迫切的要搬走，這麽一會兒提過多遍了，“人事檔案，財務報表，還有錢財，確實需要保密。”

　　“那你什麽時候能上班？”阿諾問。

　　啊？這就決定了？不是還要見CEO嗎？還有，還沒談錢呢，工資多少？有沒有獎金？她大概不會參加公司的醫療保險，因為喬治在穀歌的福利太好了，百分百保全家的。那麽不用的話有沒有回貼？格林多為了省錢，保費是和員工八二開，付百分之八十也嫌貴，暗戳戳地給回貼鼓勵員工都去找家屬福利。

　　阿諾像是個比較大方的人，以前給員工的分紅很大方。通尼，從麗那裏聽到的是比較摳門的。

　　在這兩位公司大老板手下工作會是非常有意思的。那麽這位CEO，名叫德克的，會是個什麽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