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裏有另一個機會,”麗每次見麵都會勸說靄青出來工作,“是通尼投資的公司。”
兩人大概每隔兩三個星期就約出來吃個午餐,每次都是這個日餐館子,食材新鮮,味道還不錯,試過一次後都喜歡,就成了固定約會地點。
“我確實考慮了很久,一直在考慮,”靄青點了烤雞排便當盒,配菜有生菜沙拉和天婦羅,一碗味噌湯。
靄青還點了一杯煎茶,照燒醬鹹呀,“孩子沒人帶是主要障礙,現在請個保姆好難。”
“你有沒有考慮互惠生?”麗點的是壽司,膽囊摘除後就不能吃油膩食物,以前炸豬排是她必點的便當盒。
“互惠生?”靄青腦子裏馬上想到那個轟動灣區的案子。
“傑西卡,我的助理,我跟你提過幾次,就是我家的Au Pair互惠生。她從波蘭來的。”
Cultural Exchange Au Pair Program互惠生,在國外為學習外語而住在當地人家裏,以照看孩子或做家務換取食宿和小額報酬,通常是年輕女性。
“噢,怎麽找互惠生呢?”靄青其實想問的是,怎麽能保證這些女孩子不會向那個案子裏的人一樣把孩子悶死,或者勾引男主人。
“有機構負責篩選,我讓傑西卡送你一些資料。”麗馬上發短信下達了命令,“你要麵試,選擇你自己喜歡的人。”
“謝啦,我考慮考慮。”靄青真心的感謝有麗這麽個朋友,給了她太多的幫助了,“你推薦的學校和老師很好,傑傑一點都沒有拒絕,要是能加到一星期上學三天,我就可以上班了。”
“隨你,我說過,機會總有,我覺得合適的,會推薦給你。”
回家後,靄青認真讀了傑西卡傳來的資料,互惠生好處挺多的,比如小孩子可以學習另一種語言,了解不一樣的文化,互惠生像個大姐姐一樣陪著孩子們長大,成為家庭一員。
麗和傑西卡就是最好的實例吧,這事要和喬治商量一下,如果知道是麗推薦的,喬治八成是要拒絕的。靄青要想好怎麽去和喬治溝通。
“喬治,我要去做陪審員,你能不能在家帶孩子?”
這可不是靄青編出來的借口,法院的通知單就擺在麵前。
作為公民,Jury Service陪審是義務,每年縣法院都會在居民中抽選陪審員,靄青被不幸地抽中幾次。說是公民義務,但誰都不情願去做,所以是不幸概率。
收到傳票不一定是要服務,通知單上會告訴你哪天去法院報到,前一天晚上六點以後打法院的電話,輸入通知單上的案件號碼,電話裏會告知你最終第二天是不是要去報到。大部分時間,像靄青前幾次,幸運地被通知不用去了,今年你的義務完成,十二個月以後再見。
這次不一樣了,打了電話,很不幸,明天一早要去縣法院,傳票上地圖,停車許可,注意事項,等等,都清清楚楚的列出。
靄青都沒有時間找保姆,所以隻好請求喬治請假在家裏帶孩子,一天,暫時的。如果明天真被選中進入陪審團,那日子就不定了。
其實陪審Jury Service可以有諸多借口不去,比如Physical or Mental Disability身殘腦殘,Child Care / Care of a Dependent帶孩子照顧病人,Language語言不通,Distance太遠,Financial / Business / Employment Hardship沒錢。
靄青完全可以以帶孩子為借口,隻是抱著不會被選中的希望,沒有提前把這個借口寄回個法院,打了電話,傻眼了。
“我不行啊,”喬治又是很晚才回家,馬上倒進沙發休息,“明天有個重要的會議。你咋不推脫呢?”
“你這不是廢話嗎?”靄青不需要喬治再點出自己的疏忽,“我要是能推脫,要是能找到保姆,要是,”
算了,靄青自己都覺得有些強詞奪理,“我再想辦法。那個,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靄青把找互惠生的想法告訴了喬治,“一個月不到兩千,我出錢。但是住在家裏,你要同意才行。”
喬治掐著鼻梁,哼哼了兩聲,“讓我想想。”
居然沒有馬上反對?靄青有些吃驚,準備好的一肚子辯材沒有施展的空間,“哦,好吧,你快點想,咱們決定了,就可以麵試了。”
“這麽急?”
“我呢,確實想回到職場,如果有好的機會,我不想錯過。”靄青不是急著找個公司上班,但是著急有個合適的住家保姆,她想輕鬆一點,如果真有好工作,她可是想搶到,不能因為沒人看孩子而失掉。
“靄,為什麽?你不需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嗯?我有什麽好證明的?”靄青沒想到喬治會這樣理解自己要出去工作的動機。
“不是就好。”喬治嘟囔一聲,閉上眼睛。
靄青看他一臉倦意,好多話題要談,結果隻提了一個互惠生而已。
“累了就上床睡覺吧。”
喬治有好幾次歪在沙發上懶得起來,就那樣睡一宿,“沙發上睡落枕,也容易感冒。”
不由分說,靄青伸手拉起喬治,推著他去臥室。
“我去看看妮娜,”喬治推開女兒的房門,“你也早睡唄,要一早去法庭的。”
“我還得找人看孩子。哦,別忘了和兒子說晚安。”
法院是縣政府樓群裏的一座,加州處於地震帶,除了舊金山市中心,灣區沒有很高層的建築,縣政府的幾個建築算是高的,也不過四層。
靄青按照法院要求八點三刻到達,第一次到縣政府,東南西北有些分不清,問了路才知道哪棟樓是法院。
進大門,先過安檢,順著路標,來到預備陪審員們集結的地方,地下室的一間大廳。
大廳裏已經有不少人了,中間是過道,兩邊一排排的椅子幾乎坐滿了。靄青找了一個空位坐下,環顧四周,發現四麵牆上懸掛著幾台電視,重複播放著陪審流程和注意事項。
差五分九點,一男一女兩個官員進來,男的手裏拿個對講機,女的捏著個文件夾,男官員請大家安靜下來,重複了一遍電視裏的流程,然後從女官員手中拿起一疊紙,“我要開始念名字了,聽到你的名字就答應一下。”
念了二十個左右,有一位缺席,被點名的人被告知上二樓第二法庭門口等待。然後拿起對講機嘀咕了幾句,然後告訴大家還需要更多的候選人,便開始點下一組人名。
靄青心裏期待自己的名字不被念到,這樣可以早點回家了。
事與願違,她成為第四組的成員,剩下的人被告知謝謝出席,完成今年的義務,明年再說。
靄青羨慕地看著那些人高興地離開,一回頭,看見那個男官員正朝自己招手,“我?”
男官員點點頭。
我犯啥事了?靄青心裏嘀咕,還是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