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 久別重逢

秦凱大侃啤酒，眾位同學及家屬們都恭敬地聽教授講課，蔚倩聽了不知道多少遍，有些走神兒，夾了一筷子龍蝦麵，添了半盞茶，瞥見走神的不止她一個，桌下輕輕踢了秦凱一腳。
出家門之前蔚倩提醒過秦凱，少談啤酒，特別是喝了幾口之後，免得人人覺得他是個酒鬼，沒想到酒還沒點，就開侃。
多次聚會之後，蔚倩發現喝酒的人不多，也或許在眾人麵前裝作矜持，紅酒還有人捧場，啤酒真的是很少有人感興趣，百威還好，秦凱欣賞的精釀啤酒microbrew beer，大部分人聽都沒聽說過。
“你少說點吧，”蔚倩忍不住勸說，“喝不慣的嫌苦。”
好為人師的秦凱把啤酒傳播教育當作己任，“所以要告訴他們怎麽喝啤酒，怎麽喝出燕麥的甜，啤酒花的香，”
“人和人的味蕾不同，有人就是嫌苦，喝不出香來。”
“所以才要學習引導。”
蔚倩說不過秦凱，隻好在聽眾失去興趣的時候踢踢秦凱，提醒他一下，換個話題，否則很尷尬。
“百威這種啤酒實在是糟蹋這麽好的飯菜，”秦凱搖著頭，“我來生啤吧。”
“啊，對對，來幾聽生啤。”同學應和著，“來來來，先吃著先吃菜。”
每樣菜夾了一口，蔚倩已經八成飽了，放下筷子，開始看手機。
“你買的車是什麽型號？”是妹妹雨馨來的短信。
“本田還是寶馬？”
“什麽寶馬？現在誰還開寶馬？”
雨馨脾氣很大呀，蔚倩搖搖頭，“本田CR- V。”
“好開嗎？多少錢買的？”
“好開，是本田賣的最好一款。”
“問你多少錢？”
這孩子怎麽說話這麽衝？“好像是兩萬七八，兩年前買的，記不清了。”
“算了，問你沒用。什麽顏色的？”
“嗯，金色的吧。”
“呦，多俗氣，我不喜歡金色。”
“馨馨，你幹嘛呢？要買車？”
蔚倩等了一陣，沒有等來雨馨的回答，放下手機，聽見秦凱和他的同學們開始討論現在的就業狀況，“現在大學畢業生，進大廠起薪就是二十萬，加上年終獎，股票，一年三四十萬。”
“比我們這些老家夥當年多太多了。”
“老秦，我看你們教授工資漲了不少，那可是我們納稅人的錢喲。”
“別開玩笑了，國際生的學費是大頭吧。”
秦凱搖搖頭，“不知道。我管不到學校的財政，你們自己查去。”
蔚倩知道秦凱說的是實話，老秦教授現在帶著更多的碩士生博士生，項目研究經費充足，暑期也不再靠教課掙錢了。
直到聚會結束，蔚倩也沒有等到妹妹的回答，想著回家再打電話追問一下。
雨馨沒心思和姐姐聊天。
蔣靄輝今天回家了，住一個星期。為了保留綠卡有效，持有者要每年在美國居住半年以上，否則怎麽能叫做永久居民呢？
離境超過六個月則要提供報稅記錄以及美國固定郵寄地址還有美國駕照等證明有長期居住的願望，靄輝不想放棄綠卡，所以盡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接近六個月的時候就回來一次，反正有入境記錄就行。
綠卡拿到五年後就可以申請公民，這樣就沒有什麽限製，在國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靄輝猶豫著要不要入籍，雨馨非常堅決，“當然要申請公民了，有什麽可猶豫的？”
“申請簽證麻煩，綠卡身份其實兩邊跑最方便。”
“我不需要回國，沒什麽可猶豫的，一到時間我馬上申請。”
“行行行，”靄輝打了個哈欠，“我累了，先睡一覺。”
“大白天的，”雨馨翻了翻白眼，“我還有工作，”
“周末還工作？你老公半年才回家一趟，還不趕快上床用用？”
“我一人挺好，不需要你。”雨馨推開靄輝伸過來的手。
“不需要？你有人了？”靄輝斜楞著眼，臉陰了下來。
“切，我不需要男人。”雨馨也沒給靄輝好臉色。
兩個人都在臥室，平日雨馨一個人，這間臥室既是臥房又是書房，整個房子裏唯一完工的房間，餘下的房間，過庭，廚房，還都等待完工。
“你留點錢再走，房子得裝修完畢吧？我天天看著，煩死了。”
“我哪有那麽多錢，不都給你媽了？”
“哎你蒙我不知道嗎？你給我媽什麽錢了，珍妮上學校服的錢你還欠著呢。”
“沒有嗎？那我記錯了，我應酬多，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月月光。”
“蔣靄輝，當初咱倆可是商量好的，我養這邊的房子，你在國內養女兒，我媽帶了這麽多年，你啥都不管，連個奶粉錢都不按時給。”
“還喝奶粉，都多大了？”
“別胡攪蠻纏，就是個代名詞，你得養女兒，不是我媽。”
“我沒說不給，真的手頭緊，要不先借著？”
“我看不出你錢緊，回來機票上千，沒見你猶豫過。”
“那不是為了身份？這錢花在該花的地方。”
“有什麽比養女兒重要？”
“你跟我抬杠，是不是？我他媽飛了十幾個小時過來陪你，你丫他媽就沒給我個好臉色。”
“你幹嘛？打我？”
“打你？我手疼。”靄輝躺在床，拍了拍身邊，“過來，跟你老公親近親近。”
雨馨坐在書桌前不動，“幾件事情先說清楚，首先珍妮的撫養費，”
“給你媽，回去我第一件事就微信轉賬。快過來。”
“第二，這房子得裝修完畢，”
“我出錢，你找人。”
“這種爛尾活兒，你出錢也沒人幹。”
“這怎麽是爛尾？不就是油漆牆壁，安裝廚房台麵，一個衛生間洗漱台，客房和過庭地板，還有哪兒？”
雨馨搖著頭，幾乎要哭出聲來，靄輝不住在這房子裏，哪裏能體會到雨馨每天下班回家看到的是滿眼待完工的裝修，根本沒有家的溫馨舒適，再這樣湊合下去，她都要發瘋了。
“這還是個家嗎？”
“好好好，我明天找人來幹完。不過我人在這邊，錢在那邊，怎麽也等我回去才能把錢轉過來吧。”
“每次都這麽說，哪次匯錢了？”
“我保證這次一定轉錢。過來吧，我侍候你。”
“你的保證就像放屁，”雨馨咬著牙罵了一聲，“你來點實際的，給我買輛新車。”
“靠，你早就預謀好了，繞這麽個大彎兒，直說啊。”
“我現在這破車本來就是輛二手貨，剛才接你，在機場不是打不起火？”
“你個敗家娘們兒，車要保養。嘿嘿，人也一樣。”靄輝又拍了拍床，“我給你上點兒油。”
“跟個泥鰍似的，說了半天，你一件正經事兒都沒答應，”
“靠，”靄輝跳了起來，“我他媽正事求了你半天了，非得要我動手？”
雨馨被靄輝抓住胳膊和頭發提了起來，“啊，你弄疼我了！”
靄輝沒放手，把雨馨按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