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三 清理垃圾

    安阿伯小城每個星期五是收垃圾的日子，每家每戶周四晚上就把垃圾桶裝滿，推到街口，第二天一早，垃圾車就會挨家挨戶收走。
每家垃圾桶有三個，黑色的是生活垃圾，藍色的是回收物品，綠色的是植物。
自從搬進這個老房子新家，雨馨每次推出的垃圾桶都是滿滿的，前房主的垃圾。
按照雨馨本來的想法，雇一個垃圾回收公司來，把所有東西清理幹淨，一下子搞定。可是靄輝舍不得花錢，花八百多扔垃圾，傻子才花這個冤枉錢。
垃圾公司是每月固定收費，每星期隻收一桶生活垃圾，有多的垃圾，要預約，然後按體積計價，靄輝三百塊也不肯花。
還有一個選擇是自己拉到垃圾場去扔，沒有卡車也拉不了多少，租個皮卡還要花錢。
總之，花錢扔垃圾靄輝肉疼，堅決不答應。
靄輝出了個主意，擺攤兒賣，yard sale。
社區裏周末常常有人家把家裏不需要的東西擺在自家門前車道上出售，你的破爛可能是人家的寶貝。
雨馨看不出這房子裏有什麽寶貝，當然也沒奢望過老太太有什麽金條美元什麽的藏在閣樓裏忘了。
她把房子裏的物品分類，放紙盒子裏，標上價，二十五美分到一塊不等，每個周末就搬到車道上擺賣。
來的人不很多，但凡有人對什麽東西感興趣，雨馨就會給出去，分文不取，少一樣就是少點垃圾。
有些東西拍了照片，放在網上買，Craig's list，Nextdoor，還真有人感興趣，大的物件，沙發，椅子，臥室家具，書桌，餐桌，音響，小的物件，縫紉機，烤盤，餐盤，書，唱盤，陸陸續續的，也被人搬走了一些。
賣不掉的，就扔垃圾桶裏，每星期五一點點的扔掉。
老太太也有一些雨馨喜歡的小東西，一套英式茶具，幾個小首飾盒，十幾個瓷花盆。
靄輝出的擺攤主意，可他臉皮薄，不好意思買垃圾，有時候伸手幫著收拾，看什麽都好，都想留下來，“書架子還挺好的呀，就是隔板有些彎，反過來放，書壓一壓就直過來了。哎，這個板凳可以留著，這兒掉了點漆，以後刷刷。”
“不是咱們的東西，別要了，家裏像雜貨鋪。”雨馨看靄輝耷拉了臉，換了個說法，“我是說，你不是喜歡結結實實的實木家具嗎？這些東西都清理後，咱們慢慢添家具，要整體計劃，家具，用品，擺設，裝潢，都要風格一致才好看。”
靄輝本來想拿著的水壺去燒水沏茶，一聽這話，把水壺扔進箱子裏，“這個拿去賣兩鋼鏰兒。”
雨馨瞄了一眼，那個水壺大概送人都沒人要，“行，你放那兒吧。”
公司上班累了一天，雨馨不想再拾掇房子，弄自己一身臭味黴味還有死人味兒。
“靄輝，我想和你商量商量，等房子收拾好了，可以接女兒回來了。”
靄輝沉吟了一會，“不著急，咱們需要裝修這個房子，我壓價省下來的錢，就是為了裝修用的。你看，地毯要換，牆壁要粉刷，廚房廁所全換新的，怎麽也得半年一年的。”
雨馨點點頭，本來把女兒扔給媽媽帶著，愧對孩子，當然不能讓她來了住進這個破舊房子，“當然要等裝修以後，那她也到上學年齡了。”
“老婆，你呢，我看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生個兒子，女兒回來，換兒子給你媽帶，時間上正好。”
“蔣靄輝，你別得寸進尺好吧？我媽累不累啊，你媽不能管管？”
“我媽？你想把兒子交給我媽？”靄輝哼了一聲，歪著嘴笑了笑。
雨馨低下頭，她確實不想婆婆插手家裏的事情，“要不把我媽接過來？”
靄輝想了想，“也行，你懷上兒子，馬上把你媽辦過來。”
雨馨翻了翻白眼，不想催著靄輝去檢查，反正這麽久懷不上，誰也不想知道為什麽，隻是在互相指責。雨馨根本不想再生孩子，她要拚命工作，攢錢，接女兒回來，離開靄輝，自己過日子去。
學校的工作簡單但是繁雜，雨馨是個合同工，萬事不主動，領導讓幹什麽，規規矩矩幹完，保證不出錯，一點都不多做，對周圍的同事們也沒有威脅，平時話也不多，所以落得輕鬆。
靄輝的工作就比較複雜了。
被並購過來的這個小組，最一開始是帶著研發產品來的，幾個月下來，成績不佳，原來靄輝的老板李強，就是影響靄輝買實木家具的李強，他負責管理這個組，沒有成績心情自然不好，免不了訓斥下屬。靄輝在公司裏被罵，回家就找雨馨撒氣兒。
今天靄輝的脾氣還好，看來沒有被李強罵，雨馨猶豫著問，“要不去看看地毯地板啥的，選些顏色式樣？”
“嗯，行啊，出去溜達溜達。”
“要是累了餓了，在外邊吃飯？”
“聽說哪兒新開了一家館子，北京菜，開張大吉，有買一送一活動，嚐嚐去。”
靄輝心裏惦記著北京館子，哪有心思看什麽地板，“都行都行，你看著訂吧。”
“你得幫我想想啊。臥室有地毯最好，冬天不冰腳，你說呢？”
“你也太跟不上形勢了，現在人家都是地板下麵鋪電熱，還冰腳，嗤。”
“哦，”雨馨抬頭看他，“花多少電費呢？”
“不知道，你去查查，太多就改地毯。”
“行，我查。哎，你摸摸這個地毯，多厚實，踩上去肯定舒服。”
“我兒子在上麵爬才舒服呢。嗨，看的差不多了吧？我餓了，去吃飯吧，吃完了好有勁兒生兒子。”
雨馨白了他一眼，“你除了吃和上床，還想別的嗎？”
“那還不是伺候你？不樂意？”
“別大庭廣眾的動手動腳。”雨馨打了一下靄輝的手背，“我看你心思沒在這兒，那走吧。”
新開的館子叫京悅軒，生意興隆，靄輝和雨馨等了二十分鍾才有座位。
“那邊有空位，怎麽還讓我們等這麽半天？”靄輝坐下來，朝大堂另一側努了努嘴。
“那邊是預約雅座區。”侍者端來茶水，遞上菜單。
“北京烤鴨？你們有北京烤鴨？正宗嗎？”
“當然。”侍者很驕傲的回答，“鴨子都是北京空運過來的。”
“真的假的，我可是北京人，別蒙我。”
“真正的北京烤鴨。”
“行，那就點隻鴨子。”靄輝不再看菜單。
“您得預約，然後坐那邊。”侍者指著那邊比較清靜的地方。
“牛啊你們。得，我知道了，下回先預定。”
侍者笑眯眯的倒了茶，冒充著北京痞子音，“那您點點兒什麽菜？”
靄輝打開菜單，“那就紅燒帶魚，炸醬麵，宮保雞丁，韭菜盒子。”
點了菜，靄輝喝了口香片，“好像還不錯啊。”
雨馨點點頭，“這合你的口味，你家鄉。。。”
“臥草，”靄輝低聲罵了一句，打斷了雨馨的話，“丫他媽的也在。”
“誰？”雨馨順著靄輝的眼光看過去，也差點罵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