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一 更高目標

    灣區這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方，從最西端的半月灣到最東端的利沃摩，是從海邊翻過山嶺，經過跨灣大橋到東灣，再翻一道山嶺，就是Tri Valley三峽穀地區，包括利沃摩，快活屯，都柏林，等等幾個大小城市。這片區域近年來吸引了很多公司，很多居民，很多商場，一棟棟辦公樓建起，一個個商業中心開業，一片片的住宅區開發，以前的綠地黃坡，牛群，葡萄園，被一點點的擠跑。
喬治就在利沃摩外圍的家還沒有感受到這股開發的衝擊，盛夏之時，依舊是金黃的幹草甸，躲在橡樹蔭下的牛群，汽車開過去揚起塵土的鄉村小路。
靄青正在擔心放在後備箱裏的龍躉魚是不是已經被烤熟的時候，喬治把車開進了院子。
家裏還是那樣，羅絲坐在客廳沙發裏，看見傑傑，比較冷漠，不像以前抱一抱，叫聲喬治，那隻是短暫的好轉。
小弟維克在後院喝著啤酒乘涼，陪著的是個棕色頭發的女孩，以前那個紅頭發女朋友早就吹了。
“嗨，喬治，靄青，這是詹妮絲。”
女孩子站起來握手，特別年輕，特別漂亮，特別是一頭長長的棕發。
湯姆聽到動靜，從菜園子裏出來，撣了撣手上的土，把傑傑抱過去，在小臉蛋上使勁親了幾下。
傑傑皺著眉頭盯著爺爺看，逗笑了周圍的大人們。
龍躉魚暫時進了冰箱，湯姆摸著嘴上的胡子，慢悠悠說著羅絲近來的身體情況，飲食習慣很難改變，隻認習慣的牛肉丸炸雞塊。
靄青聽懂了音外音，清蒸魚大概不是這個家庭能享受的，冰箱裏的牛肉丸炸雞塊都見了底，“家裏吃的喝的都不夠了，我去趟扣思扣吧。”
周末的扣思扣人最多，很難找到停車位，更別想什麽蔭晾了，停車場裏轉悠好幾圈後，靄青在離入口最遠的地方找到車位，走在熱烘烘的柏油路上，心裏挺羨慕那些聚集在樹下的牛群。
扣思扣店裏麵空調大開，靄青感覺涼爽了許多，推著購物車直奔冰櫃，牛肉丸炸雞塊是必須的，做漢堡的牛肉餅也來一大包，雞翅也是大包裝。
“哎？靄青，你怎麽在這兒買東西？”
靄青聽見自己的名字，抬頭一看，是蔚倩，正把一大包仔雞往購物車裏放。冷凍的禽類產品都在這一溜冰櫃裏。
“哇，好巧。”
蔚倩靄青這倆親戚平時走的很近，隻不過靄青多在南灣自己家附近采購，蔚倩則是去華人超市多，能在這個扣思扣碰上，還真是難得。
“我啊，給公公婆婆家買東西。”靄青注意到蔚倩身邊的年輕女孩兒盯著她看，“你朋友？”
“哦，”蔚倩拉過美姍，“這是秦凱同父異母的妹妹，秦美姍。”
“噢，你好。”靄青伸出手，“我弟弟和蔚倩的妹妹是夫妻，我們都是親戚嘍。”
“那我得叫你姐姐。”美姍甜甜地一笑，握住靄青的手。
“行，叫靄青也行。你這是來旅遊還是留學？”
美姍看了一眼蔚倩，“嗯，先旅遊吧。”
靄青也看了一眼蔚倩，哦了一聲，“那好。我有一大家子人等著吃飯，先走了。咱們約著吃頓飯聊聊天。”
靄青和蔚倩抱了抱，“給我打電話。”
蔚倩和美姍看著瘦小的靄青推著一大車食品走了，“嫂子，你在這裏還有親戚？真不錯。”
“嗯，靄青人挺好。走，咱們去那邊買雞蛋去。”
靄青裝了滿滿一車的凍肉，又去鮮肉部買了牛排，香腸，然後買了幾種芝士，一盒黃油，轉到飲料酒類區，搬了兩箱啤酒，兩箱可樂。喬治家的人好伺候，對食物不很挑剔，隻要有肉就行，真是白白當了法裔，一點都不精食。
還好，家裏種了葡萄，合同酒莊每年都有紅酒供應，湯姆自己有菜園子，飲食還算比較均衡。可是比起中餐來，他們的蔬菜水果吃的太少，屬於不健康飲食結構。不過吃他涅家幾代人養成的美國胃是很難改變的，就好比讓靄青天天吃西餐她也受不了，為這一點，她很感謝喬治的通融。
滿載而歸，靄青開著車，慢慢駛入莊園，不想揚起太大的塵土。快到房子，看見喬治站在大門口，和一名著裝較正式的男子握手道別。看見靄青開車過來，轉頭揚了揚手，原來是二哥塞蒙，也不等打招呼，坐進自己的車，走了。
靄青停穩，熄了火，“喬治，是塞蒙吧？”
“是他。”喬治露出笑容，幫著靄青往家裏搬東西，朝著屋裏大喊，“維克，懶死你，出去搬東西。”
維克蹦蹦跳跳出來，“都交給我吧。”
“可不都是你的活兒。”喬治在維克屁股上虛踢了一腳。
靄青洗了手，擦了擦臉，“喬治，什麽事，你那麽高興？”
“當然高興，塞蒙剛剛炒了我。”
“啊？”靄青不明白被炒了是什麽喜事，不過喬治是一臉的輕鬆愉快。
“塞蒙呢，不選州議員了。”喬治朝靄青眨了眨眼。
“哦，原來如此。”靄青點點頭，“不從政的話，塞蒙要去做律師嗎？”
喬治搖頭，“他當不了律師，也沒說不從政啊。”
靄青看著他，等他解釋。
喬治哼了一聲，“這個政轄區主要是農業區，大多是保守選民。”
“共和黨的選區？”
“對。”
“塞蒙是共和黨？”靄青自己是無黨派，也從來不關心兩黨的不同，喬治卻是個民主黨員，噢，這樣就明白了，為對立黨的候選人拉力，心裏怎麽能不堵的慌？
喬治聳了聳肩，“我不信塞蒙是個堅定的共和黨。就算他贏了選舉，在加州這個民主黨獨霸的州議會裏，他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識時務者為俊傑。”靄青點點頭。
“哼，確實是塞蒙。”喬治的口氣裏都是蔑視。
靄青想了想，可能是自己的中文翻譯英文有些詞不達意，她本來是想誇誇二哥的，“塞蒙他挺厲害的。”
“嗯，不否認他厲害。”喬治搖搖頭，“他呢，眼光更高了，他要競選聯邦議員了。”
“真的？”靄青的驚喜是發自內心的，塞蒙像是個有魅力的政客，“你們吃他涅家要出名了。”
這倒是喬治沒有想到的，“呃，這個麽，跟我沒關係。”隨後眼睛一亮，“塞蒙說我的資曆就太弱了，他要找專業競選人員助力，以後沒我什麽事兒了。”
喬治雙手一拍，“我解脫了，是不是該好好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