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七十四 直銷中心

    一大早維克打來電話，沒有搶到電視的驚喜，“人太多了，排隊都排到後門。我們車都沒停，回家睡覺了。”
好吧，靄青心裏暗暗把電視加回采購單上，可以去扣思扣看看，那裏的價格一般會比正價便宜百分之十到二十。
“謝了，你努力了。”
“嘿，”這是茹昂妲的聲音，“我們現在在Premium Outlets，百分之七十哪！”
San Francisco Premium Outlets，舊金山直銷中心是這倆年剛剛建成的Factory Outlets。廠家直銷，起源於服裝工廠在自家倉庫甩賣尾貨和略有瑕疵的產品，後來發展到有規模的商業中心。
Premium Outlets則集中了近兩百家的世界名牌在這裏直銷，特別是今年夏天近一步擴大規模，更多的品牌商店開業，現在正是旺季，一定有很多折扣。
靄青這幾年常在580高速上開車，眼看著這個直銷中心一點點建起來，開業那年也去湊熱鬧逛店。今年擴建之後還沒去過。
“茹昂妲，哪家七折？”直銷店本來就是價格低廉了，因為直銷，省去了中間商批發商，所以才能低價，在低價的基礎上再打折扣，那不是跟搶一樣嘛？
靄青大多時間在家裏工作，穿衣要求不高，隻要記住每次去公司穿的是哪套衣服，別穿重複，別讓同事認為她隻趁一套衣服就可以了。而且灣區，特別是小公司，衣著比較隨意。
喬治有些不同，在大公司做中高層管理，著裝就不能太休閑。襯衫，領帶，西裝外套，鞋，甚至腰帶，都是買的名牌。每逢節假日促銷期間，都是置辦新衣的好時機。
幾大節假日，五月的國殤日，七月的國慶節，是置辦夏裝的時候，九月的勞動節，十一月的感恩節則是置辦冬裝的時候。
今年家裏又多了一個人，傑傑，二伯母倚望給了一大包衣服，靄青看了看，多是一到三歲的衣服，現在還穿不上。大姐辛迪也時常送衣服，是更大年齡的衣服，等傑傑長到七八歲，這些衣服恐怕都過時了。
所以要給傑傑買兩個月到一歲的衣服，名牌不名牌是小事，靄青主要看質量和舒適。看了看去，還是名牌更滿足這兩樣要求。
今年的購物單是長長的一列，喬治的，傑傑的，靄青自己的，生過孩子的身材略有變化，以前的衣服不太合身了。
茹昂妲邊走邊說，有些氣喘籲籲，報了幾家店名，有七折的，大多是五折，更大牌的少些，三折。
靄青記了下來，值得花今天一天時間去那裏掃貨，“茹昂妲，我馬上過去。停車場滿嗎？”
這個直銷中心就在580高速邊上，前兩年常造成高速堵車，今年擴建之後，不知道道路是不是也有改進。
“哇，人多，”茹昂妲聲音很大，“我們找了半天才找到停車位，好多人，好多亞裔。”
聽不出茹昂妲有什麽惡意，這是事實，以前幾次去，靄青也注意到亞裔麵孔，特別是自己的同胞，占據顧客很大比例。還有從國內來的旅遊團，一輛大旅遊車，整整一車人，載到中心大門口，蜂擁而下，然後挨家掃貨，靄青看到過名牌包商店門口排著長隊，全部是亞裔麵孔，店家一點點放人進入，免得在店內亂搶。
靄青也想看看那些包包，每次看到那個長隊，每次都放棄了，今天大概也不例外。
國內人現在真有錢啊，靄青不由得感歎，她很難想象，如果當初留學回國，現在能混到什麽地位，能掙到什麽工資，不管怎樣，反正打工族是發不了大財的。
父母早就退休，一般的老百姓，退休金每年都漲，畢竟就是那點錢，不可能發財，一個月的退休金，還不夠買一個包包。
那麽花著幾萬來這裏旅遊的是什麽人？搶包包的架勢視金錢如糞土，他們哪裏挖到的糞土？
家裏的親戚也沒有聽說誰成了財主，也沒有人來這裏花錢，甚至連自己有聯係的同學同事，也沒有來旅遊的。十四億人啊，多種多樣的活法，機會也是多種多樣，就會有人發財，同樣也會有人餓肚子。
靄青認識的知道的，都是本份的普通老百姓，沒有關係，沒有路子，沒有後門，沒有靠山，她明白一點，以前不知道怎麽發財，現在依然不會知道，可能隻會做老老實實的打工族吧。
所以看著懷揣大把美金搶包包的同胞，靄青隻有感歎，沒有嫉妒也沒有後悔，都是離自己遙遠的世界，將來會越來越遠。
“喬治，你去嗎？”喬治的身材還沒有變，還沒有貼上肥膘，男式的衣服隻要號碼合適，沒有必要去試。喬治很少逛店，現在不去，正好在家看孩子。
“我開車送你，反正你沒地方停車，我回家等你，買完了，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
這個位於利沃默的舊金山直銷中心離喬治的家很近，喬治帶著傑傑的同時，可以和父母度過更多的時間，特別是羅絲，看到傑傑就高興，現在時常明白這是她的孫子，不是記憶中的喬治。
更何況二哥塞蒙現在要喬治幫忙競選，兄弟倆有工作要商量。
想到還要做這個不情願的競選工作，喬治歎口氣，“什麽時候出發？”
現在出門不那麽容易了，主要是要把傑傑的東西準備好，不過現在靄青和喬治這對父母已經有了很多經驗，二十分鍾就能準備好。
高速是熟悉的680號，現在是涼爽的雨季，漫山遍野都剛剛萌發的嫩草，鮮綠色已經開始慢慢壓過夏天殘留的枯草，再過幾天就會更綠更漂亮，這是灣區最美麗的季節。
靄青喜歡綠色，最喜歡灣區的冬天，而且冬季節假日也多，整個十二月都是過節氣氛，人們的日子過得輕鬆，心情也悠閑些。
喬治的心情也不錯，不像昨晚那樣抑鬱，“我和塞蒙約定好了，我隻做幕後，不上他的團隊名單，不接受任何補貼，就是個不掛名顧問。”
“所以也沒什麽責任？塞蒙怎麽能答應呢？”
喬治嘿嘿笑了一下，“你都能看出來？”
“做領導，搞政治，臉皮要厚，想要什麽就要什麽，哪能瞻前顧後的，那還搞什麽政治。”
“你算是說到點上了，塞蒙從來就是這麽霸道，什麽都想要。”
什麽情況？靄青能猜出一些，具體的，喬治不說，她不會去追問，這種家庭內部矛盾，往往是很狗血的。